勤政殿外的五人早已經沒了身影，勤政殿裡面的天聖帝和戚陌仍舊是一句話沒有說。

  又等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天聖帝才問道：「城西鐵佛寺的事情是真的。」

  戚陌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拱手道：「是。」

  天聖帝坐在龍椅之上，摩挲著鎮紙的手猛然變成了抓握動作。

  在下一秒就要把鎮紙扔出去的時候，天聖帝意識到下方站著的不是他的逆子，而是他的好大外甥兒的時候，頂到腦袋的怒火也只能隨著一聲爆喝的「孽障」發泄了出來。

  戚陌就在那站著，什麼話都沒說，臉上的也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這場場合在接受秘閣和皇城司副使的時候，他就已經習慣了。

  高處不勝寒，何況天聖帝是那個站在最高處的人，當年不管太祖皇帝的暴斃有沒有貓膩，不知道天聖帝現在看到的風景是不是如他所願？

  過了好一會，天聖帝才遲遲開口，「再過半月就是中秋節了。」

  「過幾日你把榮國公府的那個小丫頭帶進宮，給你外祖母做些月餅吃才好。」

  太祖、天聖帝還有萬壽公主和死去的齊王都是周太后所生，感情甚篤，當然這是在他們一起打天下之前。。。

  但萬壽長公主是周太后唯一的女兒，無論是哥哥弟弟們鬧成什麼樣子，她也儘可能的在其中調解。

  所以，天聖帝很看重她，在看到戚陌的時候也會為了表示親近，直接喚他的名字而不是官職，在戚陌面前提到周太后的時候，也只說是他的外祖母。

  「是。」

  「你們兩個的事情？」

  戚陌倒是沒意外天聖帝會知道他和趙合歡的事情，畢竟他也沒遮掩對小姑娘的喜歡，當初想得是別讓天聖帝錯點鴛鴦。

  「她還小，等過兩年吧。」

  「那要我先為你們兩個指婚嗎？」

  戚陌頓了頓，他沒想到天聖帝居然會這麼問，聽上去還有點像長輩討好小輩的意思。

  戚陌又拱了拱手，道：「臣想和她再商議一下這個事情。」

  天聖帝也沒想到他一向有主見且冷心冷肺的大外甥兒居然還有和人家姑娘，還是個小姑娘商量事兒的一天。

  看來啊，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臣謝陛下。」

  天聖帝沒再說什麼，過了一會後，他朝著戚陌揮了揮袖子，示意戚陌可以走了。

  戚陌微微抬頭，看到兩鬢已經有白髮的天聖帝用手扶著額頭，已經沉浸在了萬千思緒中。

  他沒多說什麼，靜悄悄地退出了勤政殿，抬頭看了看天。

  竟然真有那麼點秋高氣爽的意思，只可惜啊，這一輪的血雨腥風要開始了。

  送走了幾尊大神之後，趙合歡讓人把風和小館的屏風給撤了。

  後來一想，又道：「就擺放在入門處吧，咱們這裡接待的大多是各家的小姐。」

  「這要是有人突然闖進來，也能有個緩衝。」

  這麼一想，趙合歡就和正好在風和小館的店門口候著她的張管事商量，讓他找幾個會拳腳的人。

  有事的時候跟著商隊南下，沒事的時候化整為零，跑跑堂、幫幫忙，在趙記和風和小館溜達一下也好啊。

  「行，小姐，我會留意這個事情的。」

  「最近人還是比較好找的，江南大旱，南邊的人到北邊來討生活，最近人牙子都叫不上價，人真是太多了！」

  最後，趙合歡轉身要走的時候，又道：「要是有人真過不去了，賣兒賣女的，就盤算一下店裡缺不缺人，缺就先讓人安頓下來。」

  「我最近也在想著開點心店的事情，也需要人手。」

  「是，小姐」，之前大夫人讓張管事來跟著趙合歡的時候，他心裡還有些抱怨。

  可跟著趙合歡久了，他就發現這位小主子儘管年齡小，做事卻極有主見和章法。

  如今他婆娘李五娘在趙記做廚娘，直說比在榮國公府待著高興多了，這也讓張管事徹底對趙合歡死心塌地了。

  趙合歡轉身進店時，又說了句，「這些天讓廚房熬粥做些饅頭，我們也當是做好事了。」

  「是，小姐。」

  趙合歡進店裡又和李月明還有一些在風和小館裡吃茶的小姑娘們道了歉，說今天因為張氏的事情吵著她們了。

  所以今天的茶水、點心免單，走得時候趙合歡還給每人準備了一匣子的點心表示歉意。

  李月明走得時候，拉著趙合歡的手愣是不撒開，直到最後趙合歡答應她會去參加英國府上的賞花宴，她才心滿意足地上了轎子。

  趙合歡見所有人都走了後，總算是呼出了一口氣，翠花還在風和小館的點心窗口上忙著，趙合歡就一頭扎進了廚房，她今天必須搞定雞蛋卷。

  攤雞蛋卷的工具，趙合歡是有的，不用再去麻煩李鐵匠，現成的攤煎餅果子的鏊子。

  不過趙合歡也沒「饒」了李鐵匠，因為蛋撻的模具設計圖他已經送去了。

  據去送圖的吉祥說，李鐵匠表示，因為有了趙合歡的照顧，他們鋪子今年生意非常好。

  趙合歡最近和雞蛋「干」上了，先是想起了酥脆的雞蛋卷，又想起了去山西旅行時吃的蛋月燒，還有她愛吃的蛋撻。

  作為汴梁城第一小廚娘，她必須一一復刻出來這些美食，她有義務讓汴梁城的老百姓吃香喝辣！

  趙合歡將酥油和白砂糖攪拌，後開始試著往裡放麵粉，想著之前「失誤」的比例，這次她做了一些調整。

  一邊攪拌麵糊，一邊往裡打雞蛋，趙合歡突然就想試試一個一個地打入雞蛋會不會好一點，畢竟前面她好像是一起放進去的。

  麵糊里，趙合歡又將準備好的芝麻放了進去，她不敢再攪拌了，怕麵糊上勁兒，雞蛋卷就是韌，不是酥了。

  早在打雞蛋的時候，趙合歡已經「啟動」了煎餅果子的鏊子，開始烙雞蛋卷了！

  奶白泛黃且富有雞蛋和糖油香的蛋卷麵糊上鍋的一瞬間，點心窗口現在沒有客人招待的翠花就衝進了廚房。

  「什麼味道，什麼味道，這味道是新的點心嗎？」

  趙合歡笑看著翠花，道：「就你鼻子好使。」

  就這一會的功夫，鏊子的麵糊已經成金黃色了，趙合歡趕緊翻了個面，然後用前幾天自己琢磨去木工鋪子做得卷蛋卷工具，開始卷蛋卷。

  剛開始，這手藝還不太熟練，卷出來的蛋卷樣子也是奇奇怪怪，但是聞著這味兒，趙合歡就知道，這次有戲了。

  第一個出鏊子的蛋卷，被趙合歡掰成了兩段，一段自己吃，一段給翠花。

  掰的時候，兩人已經注意到了這蛋卷的香酥程度，真的就是分分鐘掉渣渣。

  在趙合歡的注視下，翠花將蛋卷送進了嘴裡，先不說蛋香真的很濃郁，就是那個酥的口感就已經讓翠花很驚喜了。

  「小姐，這好酥啊，牙齒輕輕一碰就碎掉了，這雞蛋味兒好香啊，是不是還有牛乳啊。」

  說完這句話後，翠花又問，「你也吃啊，你怎麼不吃，小姐，快嘗嘗，真的太好吃了！」

  翠花這人吧，說話好誇張，趙合歡後悔，剛才應該把吉祥喊來，不，朱紅，她這個人最嚴謹，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在翠花的催促下，趙合歡也咬了一口剛出鍋的蛋卷，嗯，你別說，就這酥的程度確實已經達標了。

  細品、慢品，應該再加一些黃油，嗯，奶香味有，蛋香味也有，整體來說，這口感已經超預期了。

  「怎麼樣，小姐，是不是很好吃。」

  「嗯，這次還不錯。」

  調整了鏊子的溫度後，趙合歡開始了卷蛋卷之旅，別說，還真是熟能生巧，蛋卷漸漸成型了。

  趙合歡讓翠花捧著成型的蛋捲去趙記給其他人嘗一下，順道也給新老食客們來個「新品預告」，這風和小館啊，又出新點心了。

  剛從外面看完鋪子的李婆子回來對著趙合歡搖了搖頭，得，這是都不滿意的意思了。

  「一個都沒看上？」趙合歡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和李婆子聊天。

  李婆子搖了搖頭，道：「不是沒看上，是人家一聽說是我們租，就開始獅子大開口了。」

  趙合歡咧嘴笑了笑，得，他們這是發展太快，招人惦記上了。

  「姑娘，要不我再去別處看看。」

  「有幾家的要價都比州橋高了，可是不合適啊！」

  趙合歡皺了皺眉頭，她不是沒想著去州橋或者南大街開，可目前來看，馬行街的位置以及考慮到幾個店鋪之間的集群效應，她還是想在馬行街開。

  「我再想一想。」

  「好。」

  「婆婆，你快去趙記嘗嘗我新做的蛋卷，是我們八月的新品，去晚了就沒得吃了。」仟千仦哾

  李婆子笑呵呵地道：「好，小姐做得哪裡就差了。」

  這邊趙合歡需要租鋪子的事情早就被零零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同步」給了戚陌。

  戚陌原本出了宮後，是想來找趙合歡的，可是顏庭知不讓啊！

  因著馬上要出京了，顏庭知以還有好些個事情要找他商量，愣是找人從宮門口截住了他。

  等他回到杏花胡同的時候，顏庭知已經坐在書房前面的搖椅下面喝茶了。

  戚陌之前不喜歡搖椅，他覺得那是老氣橫秋的老頭兒才坐的。

  可後來發現趙合歡每次坐在上面慢慢悠悠地搖著，就覺得歲月靜好，於是戚陌也給自己準備了一把，就這還讓他們平時以為他古板、嚴肅且無趣的幕僚們嚇了一跳。

  【作者題外話】：今天真是一天困啊，超級困~~~~

  明天趙合歡就要做蛋月燒了，姐妹們，大家中秋都愛吃什麼餡兒的月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