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張氏被送走後，小張氏管理起榮國公府來就開始變得得心應手。

  張嬤嬤和李婆子去了庫房後，翻了好一會料子後才捧著幾匹料子到了張氏跟前。

  打眼望去，張氏就對這些料子的顏色不甚滿意，再拿著往趙合歡身上一比，就更不滿意了。

  因著之前沒有女兒，又一直心情鬱郁，張瑾之不愛出門子，也就沒有心思到處收集鮮亮、珍貴的布料。

  如今庫房裡堆著的布料多是宮裡賞賜下來的，也有鎮北將軍府和公主府送來的，多是給她做衣衫的布料，這會子要給趙合歡做衣裳了，張氏開始著急了。

  「這可怎麼辦？我真是大意了，就該你還沒回府的時候準備這些東西」，張氏很懊惱，沒把這件事放心上，用的時候才發現連個看上眼的布料都沒有。

  趙合歡從玫瑰椅上站了起來，拉著張氏的手，道：「母親，不用為這些事情懊惱、操心，我還有好些件煙霞閣的衣衫都沒穿呢。」

  「這衣衫、布料哪裡就能囤了？每年都流行不一樣的紋飾、顏色和材質，便是您早早囤下了，現在用您還是看不上。」

  趙合歡安慰張氏的話，張氏都沒聽進去，她現在只想著到哪裡去給趙合歡尋這天上有、地上無的布料來。

  在聽到「煙霞閣」三個字後，張氏的眼睛亮了，對啊，還有煙霞閣。

  張氏這些年雖沒出門子逛街的習慣，可煙霞閣的大名也聽說過，只要錢給得夠，這煙霞閣什麼布料都能給尋來。

  「張嬤嬤，快，快去讓人套馬車，我們去煙霞閣。」

  趙合歡被張氏這一嗓子喊得有點哭笑不得，她忙去拉張氏的手，道：「母親，這都什麼時候了，明天一早再去也不遲。」

  「再說，女兒還同那煙霞閣的麗娘姐姐交好，明天讓吉祥去說一聲。」

  「麗娘姐姐的眼光再好不過了，我之前在那裡做過衣衫，什麼布料、顏色適合我，就讓她送來好了。」

  張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天的確有些晚了，瞧瞧她這腦子，到底怎麼給人家當娘親的。

  張氏看著小大人一般安慰著她的趙合歡，不由得眼一紅，反抓過她的小手道：「好好好，都聽你的。」

  「到時候你只管讓那麗娘挑料子送府里，找張嬤嬤拿銀子。」

  李婆子和張嬤嬤兩人一對眼，張嬤嬤就出來逗趣道：「姑娘只管去挑，夫人留了好些個體己銀子給您，就是讓您穿衣打扮的。」

  「姑娘啊，富裕著呢。」

  這話一出，確實戳到了張氏的笑點，張氏點著頭道：「對，你只管讓麗娘送料子，以後讓她每個月都送，娘親一定把我兒打扮成這汴梁城最漂亮的小女娘。」

  李婆子也湊趣道：「這還用打扮嗎？咱們家姑娘這樣貌，便是不打扮，那也是汴梁城最標誌的女郎！」

  趙毓嶺走到芍藥院門前的時候，就聽到正屋一片歡聲笑語，便猜測肯定是妹妹趙合歡在張氏的屋裡。

  人走到廊下的時候，又聽屋裡人說趙合歡是汴梁城最漂亮的小姑娘，他就打簾進了屋，道：「這個我也可以作證，我們兄妹倆這樣貌，在汴梁城那絕對是一等一的好，主要是隨母親。」

  大家聽了這話後，又是一陣鬨笑，張瑾之指著趙毓嶺道：「去了福建這些年，你的嘴倒是越來越甜了，看來還是南方養人啊。」

  麗娘收到趙合歡的信兒時，顏庭知剛好在鋪子裡，聽說趙合歡要為賞花宴做衣裙，桃花眼眯了眯，就背著手去了煙霞閣的庫房。

  麗娘跟在顏庭問身後，知道這是公子要親自為趙合歡挑選布料了。

  麗娘看著顏庭問的背影，依舊是那般挺立如松柏，可又好像多了點什麼東西，是人情味嗎？公子還不曾為哪個小女郎挑選過做衣衫的布料吧？

  石浦家裡要辦賞花會這事，戚陌在勤政殿的時候就聽說了這事。

  天聖帝還問：「石愛卿你這喜靜的性子怎麼也想著趕這流行了？」

  石浦臉不紅心不跳，一臉平靜地道：「是臣的內人說要辦得，臣只是配合。」

  聽了這話，天聖帝摸了摸鬍子，笑呵呵地道：「石愛卿還真是疼愛妻子啊。」

  石浦笑了笑，拱手對天聖帝道：「內人為臣生兒育女，理應得到臣的寵愛和尊重。」

  天聖帝點了點頭，看了眼杵在旁邊的大外甥戚陌，轉頭對著石浦，道：「可是也請了這根木頭？」

  「自是請了。」

  說完這句，石浦的眼皮子動了動，然後又跟沒事人似的，道：「這次舉辦賞花宴，也是因為小女到了婚配的年齡，內人有意相看城裡的有為少年。」

  「像鎮國公世子這樣的少年英才，，我家夫人自然不會放過，估計帖子已經送到了大公主府。」

  天聖帝剛喝進嘴裡的熱茶，在聽到石浦如此直白地誇讚戚陌後，差點沒忍住噴出來，他啊，就是喜歡石浦這個有什麼就說什麼的性子。

  「你家女郎的婚事可是要朕幫忙啊？」

  戚陌的耳朵動了動，他在揣摩天聖帝這句話的意思，這是想插手石浦女兒的婚事嗎？是要指婚嗎？

  石浦剛才聽天聖帝說話的時候，眼皮子還動了動，如今聽天聖帝說這句，眼皮子都不動了，直接盯著面前的茶盞道：「臣家裡的女兒，蒲柳之姿，哪裡就用陛下操心婚事了。」

  「再說，便是鎮國公世子這樣的人，也是我家內人請去裝我們家門面的，畢竟世子要是不去，其他人也就不去了。」

  天聖帝聽了這句後，臉上有了明顯的笑意，他就喜歡時不時明里暗裡，大的小的試探一下手底下這幫人。

  石浦不錯，沒有聽到要給他女兒賜婚就昏了頭，一朝宰相就該如此，不偏不倚。

  天聖帝最近對跟著他南征北戰的那幾個勛貴多多少少有點不滿意，為什麼啊？

  還不是因為他們自作聰明，想著他老了，就想另攀高枝，從他的兒子裡選個個兒高的，真是可笑啊。

  出了東門，石浦和戚陌兩人拱手作別，石浦還客氣了客氣，道：「鎮國公世子到時候一定要賞光去府上做客啊。」

  戚陌沒說話，石浦就另有心意地說了句，「我家夫人還請了榮國公府的趙小姐，聽聞世子好像和趙小姐交情不錯。」

  聽了這句，戚陌抬眼看了看石浦，這老傢伙什麼時候這麼幽默且八卦了？

  「一定。」

  戚陌回府的路上，沒再去揣摩天聖帝的意思，也沒想石浦那個老狐狸，而是在想石府的賞花會應該是趙合歡在汴梁城貴族圈子裡首次露面。

  戚陌不知道趙合歡有沒有準備好，女孩子出門參加賞花會是不是得準備首飾、衣衫之類的。

  想到這兒，戚陌調轉了馬頭，他還是回趟公主府的好，母親庫房裡女孩子的東西要比他那裡多得多。

  跟在戚陌身後的南桑和北辰這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事情，只能一臉懵地跟在戚陌的身後。

  萬壽公主上午鬧了一肚子的氣，婆母大白氏一大早就來堵了門，逼著她將小白氏接回鎮國公府。

  真是笑話，她兒子好不容易用對門榮國公府的破事噁心了一頓丈夫，把那小白氏送出了府，她憑什麼再給請回來，她是瘋了不成？

  萬壽公主在生下戚陌，小白氏進了鎮國公府後，有些事情就想通了。

  既然她剛進門的時候，低三下氣地服侍婆母都沒有換來尊重，那她也就不裝了，比起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她還是一朝大長公主呢，難道還怕了一個老太婆不成？

  面對大白氏的哭訴，萬壽公主就只是冷眼看著，大白氏逼著她非給一個說法的時候，她就讓人去請鎮國公，不再去看那個虛偽的婆母一眼。

  聽說戚陌從宮裡出來，就來了公主府，萬壽公主有些不解，問身邊的婆子道：「沒回杏花胡同的宅子，直接來的公主府？」

  「是。」

  萬壽公主還在想，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或者在宮裡聽到了什麼消息，兒子準備回家和她商量。

  萬壽公主還在思考是不是身邊人就大白氏來找她的茬在兒子那裡嚼舌根的時候，戚陌已經撩了袍子進了門。

  萬壽公主看了看進門的兒子，好像臉上沒有什麼不悅，那他回來做什麼呢？

  之所以這般想，是因為戚陌實在是早熟，因著小白氏的事情，萬壽公主和鎮國公戚焱一直在賭氣分居。

  戚陌不願意看父親傷母親的心，就一個人在外面買了宅子躲了出去，也是為了表明他的態度。

  萬壽公主不說話，等著戚陌開口，因為到現在都不知道兒子突然回來的目的是什麼。

  戚陌看了母親好幾眼，都見她只是在喝茶，沒有想問他的意思，就還是紅著耳朵尖兒把話問了出來。

  「母親這裡可是有什麼好看的布料、錦緞？」

  「我記得上次來，好像說是蜀地送來了一批蜀錦？」

  萬壽公主捧著茶盞，嘴角不易察覺地抽了抽，敢情她兒子這是惦記著她的東西呢？

  「那都是給婦人做衣裙的料子，你要是做衣裳，讓他們開庫存去給你找墨綠色或者黑色的錦緞，不過好像是有一批黑色的蜀錦。」

  過了好一會，戚陌才又張口道：「不是兒子要做衣裳，是兒子要送人。」

  萬壽公主放下茶盞，「哦」了一聲，看著臉好像有點紅的戚陌道：「你要送什麼人？」

  「要是尋常人家，開了府里的布料庫找就是了，不用非得到我的私庫里找。」

  戚陌發現，他就是在皇帝舅舅那裡說話也沒有這麼費勁，他母親好像是盤問犯人的大人，非得抽絲剝繭地，讓人心甘情願說出她想要的答案。

  「是要送給合歡。」

  好吧，萬壽公主就如同戚陌所想，要到了她所想的答案，然後就也不再逼兒子，對著身邊的嬤嬤道：「你隨世子爺去我的私庫找些小女郎喜歡的布料。」

  「對了，我記得前一陣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賞賜了一批蘇錦，都拿出來挑挑。」

  「是。」

  「世子爺看上就行了，不必到我跟前回話，去榮國公府的時候就說我，不，就說是世子爺送給瑤瑤的賀禮，回到榮國公府的賀禮。」

  戚陌很少有安安靜靜站在母親萬壽公主旁邊聽指揮的時候，如今聽母親安排得都妥當，他也就紅著耳尖兒在旁邊做木頭。

  萬壽公主瞥了站在身邊的兒子一眼，輕微搖了搖頭，在心裡道：「算了算了，幫他一把，不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抱上孫子呢。」

  想到「孫子」，萬壽公主突然悲上心來，怎麼覺得她還沒高高興興過上幾年，就要給人家當祖母了呢？

  想到這兒，萬壽公主就張口攆人了，「陌兒，你跟著嬤嬤去挑布料吧。」

  戚陌沒動，還沉浸在自己可能被孫子追著變老的萬壽公主皺了皺眉，看了兒子一眼，悶聲道：「怎麼還不走？」

  「兒子還想挑些首飾。。。」，話還沒說完，萬壽公主就道：「你喜歡什麼就拿什麼，我看你現在是有點娶了媳婦，不，媳婦還沒娶到手就忘了娘了。」

  張嬤嬤和身邊侍奉的丫鬟們都在忍著抿嘴笑，戚陌的臉一紅，扔下一句，「我會和她好好孝敬母親的」，然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萬壽公主還沒見過如此害羞的兒子，就在戚陌要出去的一剎那，她似激勵地喊了一句，「那也得人家願意嫁你。」

  翌日一早，趙合歡本想著多睡會，就被張氏派來的張嬤嬤給叫醒了。

  「姑娘還是去夫人那裡看看吧。」

  趙合歡睡眼惺忪，還打了個哈欠，不解地問道：「張嬤嬤，怎麼了？」

  張嬤嬤一臉笑容地道：「煙霞閣和大公主府都給您送來了布料和衣裙，大公主還給你好幾套頭面呢。」

  「昨兒個夫人還因為沒提前為您購置衣衫、布料一夜沒睡好，今天就堆了小半個前廳。」

  「夫人說，煙霞閣雖然有送來成衣，還是讓您去挑幾匹布料，讓府里的裁縫趕快給您趕住衣衫，這往後參加聚會的時間還多著呢。」

  【作者題外話】：最近因為一些事情有點忙，所以沒有更新~

  雖然這部小說有很少一部分寶子在追，但我絕對不會棄坑，一定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之後就是再忙，也會隔一天一更新，感謝大家的支持~愛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