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後面烤羊肉串的是驚蟄和李五娘，趙合歡和戚陌過去的時候，戚陌就見兩人的嘴鼻處還戴著一塊奇奇怪怪的面巾。

  他不解地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趙合歡笑道：「因著肉串是炭烤，難免有油煙進入口鼻，對身體不好。」

  戚陌覺得趙合歡腦子裡好像總是有一些奇奇怪怪，不同於普通人的想法，而這些想法又都是對人有益處的。

  戚陌相信在汴梁城應該沒有誰家的老闆、掌柜還惦記著廚娘和夥計做燒烤是不是對身體不好，這就是趙合歡身上難能可怪的地方。

  經過昨天一天的操練和輪流操作，李五娘和驚蟄的動作非常熟練和快速，一把把的小肉串經張文和張武的手很快就能送去前面的店裡。

  戚陌看著這一整套的流程，佩服地說道：「你置房產還真是有眼光。」

  趙合歡知道戚陌這是在說趙記和這後面的獨門小院子「配合」得很好，就有點小驕傲地道：「要是給我點時間，就是買下這條馬行街也不成問題。」

  如果是別人聽這話，肯定會笑趙合歡說大話，可戚陌聽了這話後，確實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我信。」

  戚陌從來都覺得趙合歡是一個奇女子，從一窮二白，到憑藉手藝在汴梁置產，這並不是每個十歲小姑娘都能做成功的。

  昨日在榮國公府趙合歡那份淡定和智謀，戚陌就已經論定他沒有看錯人，趙合歡就是與眾不同。

  看了一會李五娘和驚蟄烤肉，趙合歡就和戚陌回到了趙記，還如從前那般，坐到了櫃檯後面。

  兩個人熟稔的互動沒有逃過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目光，顏庭知倒是已經習慣了，顏庭問卻是皺了皺眉頭。

  他在心中暗道，沒想到自家不開竅的小表弟居然和他看上了同一個人。

  趙合歡壓根就沒有看大皇子和二皇子，既然他們都是打著體察民間、微服私訪的名義，那她沒必要往上走，就按照一般客人對待就成。

  趙合歡和戚陌在櫃檯後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戚陌問趙合歡，在榮國公府過得是否習慣。

  趙合歡笑著道：「有什麼習不習慣的，這才一晚上。」

  戚陌點了點頭，道：「是，不過你家祖母出了城，你們府上應該就此平靜了。」

  趙合歡點了點頭，兩個手抱在了一起，衝著天聖帝給她御賜的那塊牌匾拱手道：「這都是託了陛下陛下的福啊。」

  「也不能這麼說，都是陛下聖明啊！」

  戚陌看趙合歡對著牌匾一臉虔誠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她啊，還真是難得表現出十歲孩子的調皮樣。

  顏庭知比二皇子顏庭問來得早，可如今小燒烤也沒上來，他吃著店裡贈送的鹽水煮毛豆，看著趙合歡和戚陌的互動，搖了搖頭，他啊，真不該進來，就該在外面待著。

  顏庭問看著趙合歡在戚陌面前笑意盈盈的樣子，就在想，什麼時候她才能對著他笑呢？

  二皇子腦子確實不太好使，其實他們滿打滿算，這次也就算見了第三次，這芙蓉膏真是害人不淺啊。

  還好趙合歡的趙記是座「小廟」，平時來這裡吃飯的也都是汴梁城的普通老百姓，故不認識什麼大皇子、二皇子。

  至於戚陌，趙記的常客已經對他出現在趙記見怪不怪了。Πéw

  因為海報貼出去得早，又有昨天趙合歡是榮國公府嫡小姐的加持，趙記推出小燒烤的消息很快就在汴梁城快速傳播開來。

  趙合歡看了看坐在趙記里的客人，一半是老客人，一半是新客人。

  新來的客人還時不時地瞄一下她，趙合歡知道，這是昨天榮國公府後院八卦的結果。

  這會子估計她在這群人眼裡就像是動物園裡的動物，稀奇得很。

  趙合歡翻了翻菜單，幾乎每一桌都點了小燒烤。

  戚陌好奇，也去翻菜單，然後就知道了趙合歡昨天說的秘密食材是什麼了，還真是精彩。

  「這豬玉環是什麼啊？」

  趙合歡撥著算盤都沒抬頭，道：「豬大腸。」

  戚陌給趙合歡豎起了大拇指，又道：「那這鳳凰錦呢？」

  「烤雞皮。」

  「沒心沒肺這我知道，肯定就是烤的豬心和豬肺吧。」

  「對。」

  看著手寫的菜單，平時不苟言笑的戚陌嘴角的笑就沒停過，他對趙合歡道：「難為你了，居然能將這些食材給湊齊。」

  趙合歡停下手中撥拉著的算盤，湊到戚陌的耳朵上道：「這些都是豬下水，便宜得很，就這一來一回，我賺不少，那不得起個好聽的名字，對得起吃他們的食客啊。」

  因著是說悄悄話，趙合歡靠戚陌很近，戚陌甚至能感受到她說話時噴出來的熱氣。

  他又是個耳朵敏感的，被趙合歡這一撩撥，便是沒有聽到悄悄話的那隻耳朵此時也染上了可疑的紅暈。

  「你昨天吃雞皮不覺得好吃嗎？」

  這個問題趙合歡問了戚陌兩次，戚陌才從剛才兩人之間的親密距離「體會感」後清醒過來，道：「確實好吃，很彈。」

  「那是！」

  豬肉在大胤的皇室雖然被認定為「賤肉」，民間確實非常盛行。

  趙記的各種豬肉料理在汴梁城已經做出了招牌，便是很多達官貴人也會到趙記來打包個紅燒肉、豬肘子之類的。

  於是，很多人都點了趙記的豬肉串兒，眼下就已經有人在擼串了。

  豬肉都是生粉和雞蛋里抓過的，後經趙合歡的密料醃製，味道濃郁，汁水足，要多好吃就有多好吃。

  一天能吃三個肉夾饃的孫大郎果真帶著家人來赴約了，人家吃豬肉串就一塊一塊地擼著吃，他是整串一起兒擼下來吃，便是趙合歡看了都覺得過癮！

  趙合歡把穀雨叫到了跟前，道：「去，再給孫大郎那桌加一把蒜瓣頭和大腸，對了，雞皮也來一把。」

  「是，姑娘。」

  等穀雨給孫大郎一家送去趙合歡吩咐的肉串時，他粗聲粗氣地道：「這位小哥兒，我沒點這些啊，我只點了豬肉小串兒。」

  穀雨和他解釋著什麼，之後孫大郎就接過了那些串兒，站著朝櫃檯裡面坐著的趙合歡道：「謝謝趙姑娘了！」

  趙合歡笑著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戚陌沒問什麼，趙合歡卻是先開了口，說道：「我就喜歡看他吃飯的樣子，我就是不吃，看著他吃都覺得香。」

  「他是汴梁碼頭上扛大包的，掙的都是辛苦錢，一早上就能吃三個肉夾饃。」

  「可即便是這樣，每個月他都會帶著老婆孩子來吃頓館子，一看就是個顧家的憨厚人。」

  聽著趙合歡的講述，戚陌再去看孫大郎，看他們一家人相處的和樂氛圍，若有所思起來。

  有的時候，什麼是快樂和滿足呢？孫大郎一家就是吧，錢確實掙得辛苦，日子卻也過得平凡、快樂，這不就是人們追求的生活嗎？

  可又有誰甘心過這樣平凡的生活？大家寧願在朝堂之上斗個你死我活，也不願意過這平凡的日子，到底圖什麼呢？恐怕你問問他們，他們也不知道吧。

  顏庭知和顏庭問的串兒終於也上來了，看著面前焦香、油香、調料香融合的肉串，饒是吃慣了大魚大肉的他們也有點好奇這什么小燒烤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