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庭問的人一直在跟著趙合歡,之前就有人回稟,說是近不了趙合歡的身,因為她身邊有不少人跟著。
本來顏庭問還以為是手底下的人辦事不力,就想著找藉口開脫。
可一早聽了跟著趙合歡去榮國公府的人匯報,顏庭問終於知道誰的人在跟著趙合歡的人是誰了。
是了,整個大胤,除了顏庭知和戚陌的人,他的人又怎麼會輸呢?
其實在顏庭問想到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輸了。
顏庭問還是瘋瘋癲癲、袒胸**地砸開了妾室張氏的院子,聽到這個消息後,二皇子妃眼裡的恐懼終於消失了,還帶上了幾分欣喜。
畢竟,夫君的「瘋病」她是知道幾分的。
一向張狂的小張氏此時在顏庭問面前規矩得很,仔細看的話,她的胳膊還在發抖。
「爺找妾室是有什麼事情嗎?」問出這句,張氏就有些後悔了。
果真顏庭問一下子就移動到了張氏的面前,伸手抓住了張氏的脖子,手還在慢慢收緊,臉上卻是含著笑,問道:「怎麼了?不歡迎爺。」
張氏此時被掐住脖子,哪裡還能說出話來,只是使勁搖著脖子,表示她沒有這個意思。
顏庭問的眼睛猩紅,他嗤笑一聲過後,就鬆開了張氏的脖子。
張氏如同失了線的提線木偶一樣,癱坐在了地上,這樣柔弱的她又將顏庭問看得一陣大笑。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張氏就調整好了狀態,她的臉還是白的,卻擠滿了笑容,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拉著顏庭問的手,道:「都是妾室的錯,王爺切莫生氣。」
顏庭問挑了挑張氏的下巴,突然一下子就把人抱了起來,然後就去了張氏的臥室。
躺在床上的張氏就覺得她的這條命已經去了半條,還沒來得及休息,頭頂上就傳來了顏庭問的冰冷的聲音,好似在自言自語,又好似在詢問她的意見。
「你說,榮國公府如今栽了這麼大的一個跟頭,本王還讓不讓那個丫頭進府?」
「他們即便不是姐妹,也算得上是表姐妹,長相應該差不多吧?」
張氏不敢輕易接話,卻知道顏庭問嘴裡說的「那個丫頭」是誰,應該是榮國公府那位地位尷尬的表小姐,可這表姐妹又是誰呢?
張氏之前是不想趙思媛進府的,可是最近顏庭問的脾氣越來越難以琢磨了,她就有了別的心思。
張氏壯著膽子道:「妾覺得這府里還是該有更多的姐妹照顧王爺。」
此時顏庭問猩紅的眼睛已經有了一絲清明,他也能感受到藥勁兒已經慢慢地在消逝。
他眉毛一挑,看都沒有看身邊的張氏一眼,就問道:「你真是這麼想的?」
張氏故意小鳥依人般地往顏庭問的懷裡鑽了鑽,道:「當然,妾就是這麼想的。」
顏庭問又是一陣大笑,但張氏能聽出來,這陣大笑之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瘋癲。
榮國公府內,敦睦堂的後罩房裡,大張氏已經醒了有一會了。
她仰臥在床榻之上,身邊只有張嬤嬤一個人在身邊,神情還有點凝重。
張氏伸手想要去點一下張嬤嬤,卻發現全身沒有力氣,只能虛弱地道:「怎麼了?」
張嬤嬤忙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強擠出一絲笑,道:「您終於醒了。」
「剛才老爺讓人來傳話,讓我收拾東西,說是明天一早就有人把我們送去京郊的家廟。」
聽了這話,大張氏強撐著自己的胳膊,想要坐起來,發現憑藉一人之力根本坐不起來。
張嬤嬤看出了張氏的意圖,忙從床榻上拿了個大迎枕,放到了張氏身後。
「夫人,您看我們收拾點什麼好?」
「這點老爺倒也沒為難咱們,說是什麼用習慣了,帶上就好。」
張氏因為有大迎枕撐著,胸口的一口氣終於順了過來,顫顫巍巍卻又飽含怒氣地說道:「他又憑什麼為難我們!」
「如果不是我們張家,他趙舟又怎麼會有今天!」
一直跟在大張氏身邊的張嬤嬤這時是真的無語了,她就不明白了,怎麼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這夫人還能這麼想。
「夫人,您小點聲,別讓人聽見。」
張氏的手攥成了拳頭,依舊說道:「我有什麼可怕的,他趙舟都能做出來我有什麼說不出來?」
早之前就勸了大張氏多次的張嬤嬤,這次終於受不了了,她道:「那您就嚷嚷吧。」
「也是,咱們敦睦堂里,此時也就是老奴陪著您了。」
「其他人啊,早就被大夫人給調走了。」
大張氏聽見這句,嘴裡的污言穢語說得更有勁兒了,「那個玩意兒也不是個好的。」
「嫁到我們家後,就給蘭時不知道喝了什麼迷魂湯,就只聽她的了!」
張嬤嬤在心中一個苦笑,如果當時大爺趙蘭時能一直和小張氏和和美美,如果大張氏能別把自己外孫女送到了趙蘭時的床上,現在可能也就沒那麼多事了。
聽著大張氏越說越沒譜,張嬤嬤還是開口道:「您不要再說了!」
「怎麼著?到現在連你都準備來看我笑話?」
「老奴是奴才一個,有什麼好看您笑話的?」
「老奴只是希望您別說了,別再惹禍上身了!」
「送您去家廟除了是老爺的決定,更是陛下的旨意。」
「您現在這麼說,如果被人聽了去,就是質疑陛下的決定,能有您什麼好!」
趙合歡在用晚飯的時候回了榮國公府,下轎的時候居然發現還有人圍在榮國公府的外面想要捕捉點什麼信息。
趙合歡朝著眾人笑了笑,然後就從容淡定地從榮國公府開著的側門走了進去。
慣會看眼色的門子們都低著頭垂著眼,行禮道:「大小姐您回來了?」
跟著趙合歡回到榮國公府的吉祥和李嬤嬤都是挺胸抬頭的架勢,看得趙合歡直搖頭。
張齊安還在榮國公府,他和趙舟兩個人在書房裡待了整整一天。
趙合歡讓人將從趙記帶回來的皮蛋瘦肉粥和甜如蜜的烤南瓜分成了三份,分別送到了前院的書房、趙毓嶺的院子,最後一份則由她帶著去了母親小張氏的院子。仟千仦哾
東西送到書房時,張齊安笑了笑,對趙舟道:「你這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瑤瑤是個好孩子,你對她好,她一定會孝順你的,你看瑾之就是了。」
「我今天還就把之前說得話放這兒了,你們榮國公府的名聲以後還真得靠我這對寶貝外孫和外孫女了。」
趙舟雖然臉上樂呵呵地,心裡卻是苦笑了一聲,哪裡就那麼容易啊?
當時如果不是他失察,他的孫女,榮國公府的嫡長孫女哪裡就會在外面流落十年?
十年的時間和感情又怎麼是一朝一夕能夠修復呢?
想著事情的趙舟不由得就拿起了手邊的羹匙,送了一小口的皮蛋瘦肉粥進嘴裡。
本來就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咂摸過粥的味道之後,突然間就抬起來頭,眼睛裡寫滿了驚喜。
坐在趙舟對面的張齊安被他的猛然抬頭給嚇著了,看著滿眼都是小星星的趙舟,嘲諷道:「怎麼樣啊?」
「是不是瑤瑤這手藝不錯啊?」
「能不能留在你們家做大小姐啊?」
趙舟才不管張齊安的冷嘲熱諷呢,又嘗了嘗鋥黃放在盅里的南瓜,好吃,表面還烤得微焦,口感綿密,很是香甜。
「你們家以後啊,可得好好供著我們家瑤瑤,她在外面十年,還指不定吃了什麼苦呢。」
趙舟吃著南瓜,對著張齊安不住點頭,道:「這個你放心,我一定會的。」
張瑾之和趙合歡的飯菜還沒擺完,趙毓嶺就帶著小廝捧著趙合歡給他的粥和南瓜一起來了,說是要和母親、妹妹一起吃飯。
張氏在兒子進了芍藥院之後,就讓人把院門關了,大家都知道,這是張氏不想見到趙蘭時。
張嬤嬤和吳嬤嬤都想著趙合歡勸勸張瑾之,趙合歡不以為然,能過到一塊就過,過不到一塊就離唄,還能為了一個渣男噁心自己嗎?
當然這話她沒說出口,她就是對著張嬤嬤和吳嬤嬤笑,但也不勸張瑾之。
正如張瑾之所料,芍藥院剛落了鎖,就聽到院外傳來了趙蘭時的敲門聲。
張嬤嬤要出去看看,張瑾之攔住了她,示意她帶著吳嬤嬤還有李婆子及一眾丫鬟們去耳房吃席,她要和一雙兒女說說話。
敲了好久的門,愣是沒人應門,趙蘭時問身邊的小廝侍劍,「你說夫人這是早睡了?」
侍劍嘴上說「應該是」,心裡卻有點瞧不上主子趙蘭時,您幹了些什麼糊塗事兒都忘了嗎?人家大夫人這是傷了心了好不好啊。
趙蘭時這個時候來確實是想著來找張瑾之和好的,畢竟想到自己沒了生育能力,他連出去花天酒地的心思都沒有了。
除此之外,趙蘭時還想著找張瑾之來給母親大張氏求情,畢竟這個家裡只有大張氏對他是無條件的寵愛。
趙蘭時還沒來得及給大張氏求情,第二天一早,大張氏就被趙舟的人綁了,塞到了一輛藍布馬車裡面,然後就給送走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趙合歡剛從芍藥院起來洗漱,聽李婆子給她匯報這件事情,她還有點懵。
「那母親知道這件事嗎?」
「小姐,不,夫人肯定是知道這件事的,大爺本來還想著夫人能去給老夫人求情呢。」
趙合歡點了點頭,道:「如果祖父早之前就做出這樣的決定,榮國公府的後院也就不會這麼亂了。」
趙甲向趙舟匯報著大張氏被綁送上馬車前的種種行為,還提到了幾句污言穢語。
和大張氏生兒育女生活了這麼多年,趙舟當然很了解她會做什麼,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許久之後,才道:「家廟裡有我的一個姑母,是自願到那裡修行的。」
「她不是個簡單的人,你去交代一下,讓姑母多盯著點張氏吧。」
「是。」
趙舟沒讓趙甲下去,趙甲就一直立在書房裡,直到半盞茶的功夫,趙舟開口問:「大小姐在做什麼?」
「大小姐卯時一刻起得身,還沒用早膳就去了馬行街。」
「知道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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