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陌收到趙合歡消息的時候，正和趙毓嶺在院子裡喝茶聊天。

  和外公鎮北將軍張齊安一樣，趙毓嶺是個老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結交了戚陌和歐陽哲兩個好友。

  看著趙合歡送來的代表著二十四節氣的糕點，趙毓嶺點了點頭，道：「也只有我妹妹這麼蕙質蘭心了。」

  戚陌不置可否，趙合歡在他這不光蕙質蘭心，還心靈手巧、善解人意，哪哪都好呢。

  南桑進來遞消息的時候，看了看趙毓嶺，戚陌擺手道：「大爺是自己人，但說無妨。」

  趙毓嶺挑了挑眉毛，哼了一聲，在心裡嘀咕，誰跟你自己人啊，他妹妹說要他了嗎？

  「是趙姑娘的消息。」

  趙毓嶺一聽是妹妹的消息，就道：「那我更得聽聽了。」

  「趙姑娘讓元七傳信兒，說要借我或者北辰一用，說是榮國公府那邊有變動。」

  趙毓嶺挑了挑眉毛，這怎麼吃瓜還吃到自己家了。

  他看著戚陌，問道：「你現在有什麼事兒嗎？」

  戚陌覺得趙毓嶺這就是在明知故問，他不已經陪著他喝茶、吃點心半個時辰了嗎？

  戚陌搖搖頭，趙毓嶺伸了個懶腰，道：「那就走吧，去我妹妹那裡走一趟。」

  戚陌是知道趙合歡買下了趙記小鋪後面的院子，就和趙毓嶺沒走大路，在胡同里七繞八拐地直接去了小院子。

  趙毓嶺跟在戚陌身旁，想著這樣可不行，自己明年春闈之後，一定得和妹妹多相處。

  不然他和妹妹還沒相處多久，人就被戚陌給拐去了。

  趙合歡得了消息，過著帶著吉祥來了小院兒。

  趙合歡見到戚陌和趙毓嶺之後嚇了一跳，他們倆怎麼來了，不是說借個幫忙的就可以嗎？

  「你們怎麼來了？」

  戚陌還沒說話，趙毓嶺倒是先開口了，他露出一口白牙，笑著道：「聽妹妹這話，是不歡迎我們了？」

  趙合歡看了看她這個半道減的哥哥，又看了看戚陌，說道：「非常歡迎！」

  「這還差不多。」

  戚陌想知道趙合歡為什麼要借用南桑和北辰，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地問道：「出了什麼事了？」

  「你要用人？」

  趙合歡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趙毓嶺，道：「江姨娘的孩子可能沒了。」

  趙毓嶺反應了好一會，才張口問道：「是哪個江（姜）姨娘？」

  聽了哥哥這個問題，趙合歡就想笑，這還真是問到點子上了。

  「趙蘭時的表妹。」

  聽到趙合歡如此直白地喚父親的名諱，趙毓嶺先是皺了皺眉，後突然就釋然了。

  如果不是父親的忽視，不是父親管不住下半身，母親和妹妹也就不會受這些苦楚了。

  「是你做的？」

  戚陌對趙毓嶺接二連三的發問有點不耐煩，怎麼他回家這些日子了，都不知道他爹的那個姨娘懷孕，還非得在這個時候發問。

  趙合歡聽了趙毓嶺的問題，先是怔了怔，隨即搖頭，道：「哥哥想到哪裡去了，我還不至於要人性命。」

  「是趙思媛推到了江姨娘，至於現在孩子到底還在不在，其實不能確認。」

  戚陌是真的不想聽趙毓嶺問下去了，就開口問道：「所以江姨娘就不能出府了？」

  總算有個明白的了，趙合歡點了點頭，道：「儘管母親已經回去了，可我還是想找個人盯著江荷的院子。」

  「現在這個功夫不用太多人，你可以把之前在榮國公府的人撤了，放個南桑或者北辰就成。」

  「我估計最遲明晚，最快今夜，馮全就得夜探榮國公府。」

  趙毓嶺對眼前這兩人的對話聽得雲山霧罩的，可有一樣聽清楚了，戚陌在派人盯著榮國公府。

  「你派人盯著我們家作甚？」

  看著趙毓嶺臉色並不是太好看，趙合歡趕忙上前解釋道：「不是他要盯著，是我讓他盯著的。」

  「這事兒哥哥若是信我，就別問，最後後天我就給你和娘一個交代。」

  見趙合歡都這樣說了，趙毓嶺看了看戚陌，又看了看趙合歡，最後還是沒有問出什麼來。

  此時，榮國公府內趙思媛的院子裡早就亂套了。

  大張氏聽到婆子說的話後，差點沒暈過去。

  最後還是在張嬤嬤和魏嬤嬤的攙扶之下，進了趙思媛的院子，然後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臉色刷白、褲腿上還粘著血跡的江荷。

  趙思媛坐在自己的床榻上，頭髮凌亂，神色木訥，她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不是我，不是我。」仟千仦哾

  看到這一幕，大張氏差點又背過去，還是張嬤嬤提前掐了她的人中，給她順著氣道：「老夫人，您一定要挺住啊。」

  大張氏衝到趙思媛面前，「啪啪」就是兩耳瓜，用盡力氣咆哮道：「你這個賤人！賤人！」

  「我榮國公府好吃好喝供養著你這個外姓女，就是讓你來害我孫子的嗎？」

  「我當初就應該讓你娘把你溺死！」

  榮國公府和鎮北將軍府就離著兩條胡同，此時趙蘭時和小張氏已經回來了。

  兩個人匆匆忙忙進了趙思媛的院子，心態卻是截然不同。

  趙蘭時這個花心大蘿蔔是心疼他的表妹還有他那未出生的兒子，所以步伐都走得有些慌亂。

  小張氏就不一樣了，她完全就是看惡人有惡報的下場，就是來看江荷的下場，所以步伐雖快，但還能看出幾分悠閒。

  趙蘭時先小張氏進了趙思媛的臥房，然後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已經昏死過去的江荷。

  趙蘭時趕忙上前幾步，蹲下，抱起江荷，他不停地搖晃著人，與此同時，還大聲喊著，「荷兒，荷兒，你醒醒啊！」

  「你醒醒啊！」

  小張氏進來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很滑稽。

  他們從鎮北將軍府到榮國公府雖近，但怎麼著都得有兩刻鐘的時間。

  這一群人在這哭天搶地、大聲質問，就沒有一個人想著把江荷送回夏荷院嗎？真是一幫子蠢貨啊！

  看著江荷腳邊流的血，小張氏知道孩子定然是保不住了，江荷可不能死，她的瑤瑤還要收拾這個賤人呢！

  所以，這個時候，小張氏不排斥做個好人，給他們提個醒。

  「別哭了！」

  「你們這些人都是死人嗎？還不趕快把江姨娘抬回夏荷院！」

  「趕緊讓黃大夫來看看啊，說不定還有轉機！」

  「對對對！」趙蘭時此時才反應過來，他抱著江荷就要往外沖。

  小張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道：「夫君還是讓婆子們來吧，你這樣只會讓江姨娘更顛簸！」

  聽見這話的趙蘭時向小張氏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卻被小張氏假裝不經意地躲避過去了，不為什麼，就是不想看到這個紈絝子弟。

  此時還在罵著趙思媛的大張氏也反應了過來，對著後面的人，道：「對，快找人把荷兒抬回她的院子！」

  此時金桂苑裡也很熱鬧，姜姨娘沒有出去看熱鬧，而是和兒女趙雨嫣在屋子裡喝著下人去風和小館買的人生小圓滿山楂茶和點心。

  姜姨娘今天心情真是好，一大早喜鵲就在她窗戶邊上的那棵金桂樹上叫喳喳，這不喜兆就來了嗎？

  夏荷院的賤人可能沒了孩子，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啊？

  那個孩子很有可能是一個讓整個榮國公府蒙羞的小雜種，現在就這麼沒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想到這兒，姜姨娘又皺了皺眉頭，這孩子沒了，那個野男人是不是得進府看望江荷啊？

  姜姨娘放下手中的瓜子，非常鄭重地對著姜嬤嬤和金花道：「快，找人去盯著泉水巷，那個男人很有可能會進府探望那個賤人。」

  姜姨娘的眼珠子一轉，又道：「姜嬤嬤，你去，給水杏十兩銀子，讓她給泉水巷遞話，就說江荷那個賤人流產了。」

  「是，姨娘。」人逢喜事精神爽，姜嬤嬤覺得他們家姨娘終於要揚眉吐氣了，於是答應的聲音都要比往常更為響亮。

  「娘，什麼泉水巷，什麼男人啊，你們在說什麼啊？」

  姜姨娘剛想和女兒分享自己的驚人發現，但又一想，她還是個未及笄的孩子，就又覺得和她說這些事情並不好。

  姜姨娘看著懵懂的趙思媛，笑著道：「這幾天你就看著吧，咱們家要有驚天大轉變了！」

  水杏收到了姜姨娘的銀子，第一時間在府里七繞八拐，先去了小張氏的院子。

  此時小張氏正在芍藥院裡喝趙合歡送進來的水果茶，聽了水杏的匯報後，道：「既然給了你銀子，那你就去傳信兒吧。」

  水杏悄悄抬了抬頭，看了看沒什麼表情的大夫人，屈膝行禮應是，便出府送信去了。

  「珍珠，你再出一趟府，就說我有東西落在鎮北將軍府了。」

  「你去和瑤瑤說，水杏已經將那個賤人流產的信息送去了泉水巷。」

  「是，夫人。」

  珍珠出府沒多久，小張氏就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江荷流產了！

  大張氏氣不過，讓人把趙思媛打了十大板後，扔去了祠堂。

  聽了這消息的小張氏一臉譏諷，對著身邊的張嬤嬤道：「她算是什麼玩意兒，連老趙家的種兒都不是，哪裡就能去跪老趙家的祖宗了！」

  在前院書房練大字的趙舟也聽說了江姨娘流產的信息，他只搖了搖頭，對著一旁的趙甲道：「早晚就得有這麼一天啊！」

  「毓嶺呢？」

  「回老爺的話，大少爺最近都在鎮國公世子在杏花胡同的宅子裡複習功課。」

  「說是世子爺身邊有高人點撥，自己去薰陶薰陶。」

  聽了這話，榮國公趙舟笑了笑，行吧，兒孫自有兒孫福吧，他只要把國公的位置替孫子守住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