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江荷身邊的江嬤嬤最近總是有些心緒不寧的,她感覺江姨娘其實也是,只不過強裝淡定罷了。
他們的這種坐立不安、心緒不寧的情緒到底源於什麼呢?
江嬤嬤雖在江姨娘面前裝作若無其事,可她知道他們所有的不安都來自於江姨娘肚子裡那塊肉,那塊江姨娘準備用來攪混榮國公府卻和趙蘭時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肉。
最近又在開拓自己商業版圖的趙合歡一心多用,其中江荷肚子裡的那塊肉就是她那「多用」之一。
這一次趙合歡和江姨娘想到一起了,她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年榮國公長房都沒有傳出懷孕的消息,江荷卻突然懷孕了呢?
關於她爹趙蘭時的人品,趙合歡已經聽到了幾個版本,比如她母親不屑提起的版本,她兄長義憤填膺的版本以及像是戚陌、歐陽哲這些外人視角的不認可版本等等。
不過趙合歡覺得裡面最靠譜且信息量最大的版本就是坊間傳聞。
自胡玉寧在風和小館透露江荷懷孕後,趙合歡就讓李婆子去趙蘭時經常光顧的青樓楚館去打聽消息。
這裡面還有一件好笑的事情呢。趙合歡安排李婆子去打聽消息,李婆子一臉懵地問道:「打聽什麼消息啊?」
「婆婆都不感覺好奇嗎?雖然那金桂院的姜姨娘才回來不久,但是依趙蘭時的性子,肯定寵愛她比寵愛江荷要多。」
「自我在府里『夭折』後,也有十多年的時間,可為什麼我娘還有金桂院的都沒有懷上呢?」
李婆子總算是知道趙合歡要暗示她去打聽的內容了。她老臉一紅,在心中默念「阿彌陀佛」,這姑娘小小的人兒怎麼關心起自己父親的房事來了?
趙合歡看李婆子那樣,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本正經地道:「嬤嬤,這件事您得好好打聽清楚。」
「混不混淆榮國公府的血脈我是不願意管得,但是如果這件事威脅到了哥哥在榮國公府的地位,我就不能不管了。」
李婆子聽到趙合歡的話後,如同醍醐灌頂,拍了一下手,道:「還是姑娘想的多,老婆子真是糊塗了!」
「我還在榮國公府的時候,老太太就想著把大少爺抱去敦睦堂養著,想一次牽制夫人。」
「還好國公爺出手了,親自教養少爺,可也就是那個時候起,老太太對少爺的態度也就不冷不熱了。」
趙合歡點了點頭,道:「如果這次江姨娘生下來的是個男孩,保不齊我那糊塗的祖母就得抱到自己院子裡養著。」
「別人還以為她這是想親近孫輩呢,她呀,就是想拿著這個孩子和母親打擂台的!」
李婆子之前只是以為趙合歡在廚藝和商賈一事上頗有天分,沒想到她一個小人都沒去過後宅,就能將裡面的事情卡呢如此通透!
李婆子感慨,還好趙合歡給找回來了,不然讓她的這些才華和聰明勁兒真的就是可惜了,擺明了就是一個當家主母的料!
趙合歡覺得李婆子還是不明白自己暗示的話,便直接開口道:「我覺得江姨娘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不是趙蘭時的!」
「什麼?!」李嬤嬤的眼睛瞪大了最大,她這都是聽到了些什麼!
「姑娘為何有如此一說?」
這母親和她身邊的人啊,還真是太單純了,也不能怨她們,畢竟人家鎮北將軍府的男人都是好兒郎,沒榮國公府那麼多破事!
趙合歡也不瞞著李婆子了,道:「之前幫助江荷追殺您和襁褓中我的人就是江荷那早就死了的夫君馮全。」
「啊!可,可那江姨娘不是夫君死了才投的榮國公府嗎?」
「人家那是騙你們的,擺明的就是放長線釣大魚,好笑的是,你們都上了人家的魚鉤,有一個啊,算一個!」
李婆子怔在原地久久不能說話,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她才開口道:「姑娘的意思是,江荷肚子裡的那塊肉?」
趙合歡見李婆子終於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也就點點頭,道:「我懷疑她那塊肉根本就是和她前夫馮全的!」
「她怎麼能如此大膽?」
「怎麼就不能?活著的夫君都被她說死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那人家夫妻倆好好的日子不過了,愣是一個裝死一個上門投親,為的什麼啊?」
「為了趙蘭時好看,為了他花心?人家是看中了榮國公府的門第、錢財、地位!」
被趙合歡這麼一分析,李婆子都聽愣了,這簡直比那最會寫畫本子的絮叨李先生還會「寫」啊!
「那您讓我去打聽大爺的?」
「我懷疑趙蘭時可能已經不能生孩子了。」
「這事你除了要去花樓打聽,還得給榮國公府母親那裡送封信,這事就讓吳嬤嬤做吧。」
「我們需要找個由頭,再找個信任的大夫給母親還有趙蘭時請脈,但這個事情要瞞著江荷。」
「如果能在榮國公府外更好,要不還是請外祖母幫忙,找個由頭將他們叫到鎮國公府去。」
李婆子真是聽得一愣那又一愣啊,這小小姐腦子裡到底都裝得什麼啊,是怎麼搞得清後院這些彎彎繞繞的。仟千仦哾
京城高門大戶里的姑娘五六歲的時候就跟在當家主母身邊,為的就是耳濡目染學管家。
即便是這樣,也有好些個小姐進了夫君府上,任由婆母搓扁揉圓毫無辦法。
趙合歡的娘小張氏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明明琴棋書畫、管家經營都是好手,可無奈婆母大張氏不放手,處處難為還與她打擂台。
時間久了小張氏也就不願意搭理大張氏了,榮國公府的家務更是不愛管了,大張氏願意捏在手裡就捏唄。
李婆子不明白的是,趙合歡到底從哪裡學得這一套?李婆子甚至認為趙合歡比小張氏要活得通透!
因為對父親定下的婚事不滿意,小張氏進了榮國公府後就有點心灰意冷之狀,便是和大張氏斗也都是被逼的,最後更是厭惡了大張氏和趙蘭時。
可趙合歡不一樣,李婆子在她身邊也有大半年的時間了,她發現趙合歡頗有一種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的意思。
李婆子覺得趙合歡和小張氏最不一樣的是,她不怕和人爭鬥,且還享受這種爭鬥,大有一種與天、與地、與人斗其樂無窮的精神和動力!
行了,行了,不想了,姑娘怎麼說她就怎麼做吧!
「那我這就去大爺經常去的那些個花天酒地的地方打聽打聽,再通知吳嬤嬤去府里送信兒。」
「嗯,去吧,您啊,多帶上些銀錢,那些地方認錢不認人!」
「是!」
李婆子走了後,趙合歡又衝去了廚房,繼續教在家的朱紅、朱綠做餅乾,明天再教教吉祥和翠花,大家就都會了。
大家都會了後,她就可以放心去城外看看那莊子的事情了,再計劃看看建個養牛廠。
萬壽公主進宮陪太后娘娘說話,拿的就是趙合歡新做得杏子醬黃油小餅乾。
經過近一個月的調理,周太后的胃口早就恢復了,如今看著大公主帶來了沒見過的點心,趕快讓身邊的嬤嬤和女使給她乘上來。
看著一個個圓圓的小點心上面頂著晶瑩剔透的杏子醬,周太后就笑著道:「這是歡丫頭做得吧?」
萬壽公主不可思議地望向周太后,道:「您怎麼知道?」
之所以覺得不可思議,也是因為萬壽公主對於周太后喚趙合歡的稱呼實在是有些親密,這種叫法周太后只會在喚自己的女兒和孫女時才會這般。
「也只有她有這巧心思,你見誰家的廚師把點心做得如此酥脆?」
萬壽公主笑著點了點頭,「是個心靈手巧的小丫頭。」
「我看這丫頭和你那天天冷著臉的兒子剛好湊成一對」,周太后放下手裡的餅乾,笑著盯著萬壽公主。
「可是她的身份?」即便萬壽公主知道了趙合歡的身份,也覺得她一時半會回不到榮國公府,這就需要太后娘娘的助力了。
「行了行了,你和人家的娘是手帕之交。」
「你兒子對人家的閨女又是一見鍾情,這真是奇妙的緣分啊!」
萬壽公主猛然抬頭,看著依舊笑著望向自己的周太后,「您怎麼知道?」
「我怎麼就不知道,我猜不管是我,便是你哥哥也知道了她的身份,一張和她娘年輕時一模一樣的臉,這還看不出來嗎?」
「瑾之是個糊塗的,榮國公和鎮北將軍怎麼也那麼糊塗,那麼好的一個小姑娘就被人偷梁換柱送了出去,可惜了!」
「那您看歡丫頭和陌兒?」
「我心裡有數了。」
聽了太后的這句話,萬壽公主也就不追問了,心還放下了大半,另一小半就得看她兄長了。
被人這麼「算計」的趙合歡忙得一刻不得閒,買下趙記後面小院子的事兒,李婆子依舊拜託的是里正。
里正本就是熱心腸的人,自家的兒媳婦和孫女又都在趙合歡這裡幫忙,還拿著豐厚的銀錢,他幫起忙就更熱心了。
趙合歡和翠花道:「里正爺爺一出手,那事兒就准成!」
事實也如她所料,剛修好清歡小院的泥瓦匠又被裡正找了回來,幫忙收拾趙記後面的小院。
一進的小院被趙合歡安排的滿滿當當,院子裡挖了口井,以備不時之需。
在清歡小院的磨盤也被挪到了這邊的院子裡,翠花爹還笑著說,「得虧這雖是一進的院子,但是地方大,院子大。」
房子有正屋和東西廂房,正屋有三間房,趙合歡讓人收拾出一間房放名貴的食材,正廳和另一間房則做客房。
東西廂房也都有大炕和貨房,生意做大了之後必須得有原材料的儲備,這樣在一定程度上也保證了出品不會隨著物價的上漲大幅度上漲。
沒有房子的一邊,正屋的對面,趙合歡依舊讓人搭建了草棚子,壘了兩個大土烤爐,以後做餅乾、點心就從這裡了,涼快!
里正見趙合歡一棟宅子一棟宅子的收拾,便佛口婆心地對孫女翠花道:「好好跟著合歡干,我看這個女娃娃行!」
「你掙的錢爺爺都給你攢著,夠了買個小院的時候就給你買個小院,以後啊,嫁人也不用仰他人鼻息!」
翠花和吉祥一樣,每天都大咧咧地很高興,哪裡就能懂里正對她的這份愛護之情,她笑著道:「知道了爺爺,對了,鍋台上放著合歡給你的桂花酒和點心!」
「真是個好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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