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君沒想到蘇塵竟然真的樂意聽他的事。

  驚喜道：「上仙大人，您真的樂意聽我的事，給我求籤？！」

  蘇塵道：「灶王爺既然來了，那就是信貧道，那貧道又豈有讓你失望的道理？」

  灶君道：「來之前，小神其實一直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人間這些年，實在是有了不少不尊上仙，甚至是擊敗鬼怪的習俗，此乃大惡，要不得！」

  蘇塵默不作聲。

  灶君則是繼續道：「不僅如此，人間神廟荒廢，凡人對天神不敬，敬拜鬼怪，以鬼為榮，以怪為尊。而小神的職責除了是掌管人間飯碗，也有一個督察人間善惡的責任。但是，我對人間有感情，也不忍全對上蒼稟報。」

  他一臉為難，道：「如實稟報，人間必將降下天災；若是隱瞞不報，又犯了天條，有朝一日暴露了，可能會引火燒身。」

  灶君苦澀道：「小神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蘇塵頓時明白了，天庭安排灶君在人間，除了是管凡人的飯碗之外，還有一個非常大的職責，就是督察人間。

  不能讓凡人有對天不敬的行為。

  如今凡間紛亂，老百姓的想法天馬行空，他們從傳統神仙那邊求不來東西，就會見怪拜怪，見鬼拜鬼。

  這是天庭最不樂意看到的東西。

  灶君為難的地方就是在這裡，他若是如實稟報了，天庭震怒之下，人間必將遭受天災。

  若是隱瞞了，就玩忽職守。

  這是進退兩難的局面，也難怪灶君如此擔憂和為難。

  蘇塵道：「所以，你想求問何事？！」

  灶君躬身伏地，恭敬道：「小神想求問，此次陛下壽辰，上天述職之事，是否順遂！」

  蘇塵想了想，拿出了竹筒。

  有了上次為神仙解簽的經驗，他覺得灶君的情況，估計金榜也是能夠解決的。

  灶君拿過竹筒，有些神奇。

  這東西他見過太多了，以往都是凡人跪在他的神像前，一些道士打著他的名義，為人解簽。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會拿起這個。

  不是為人解簽，而是求籤。

  若是之前，他會不屑一顧，因為打著他名義的一些道士，大多都是水貨，靠坑蒙拐騙糊弄凡人，漸漸的把他的名聲給敗壞了。

  如今他也沒有幾個神廟，都是靠著老百姓灶台上貼神像的老業務刷存在感。

  現在拿著這個竹筒，他卻是信任萬分。

  因為真正有本事的人，是能夠算定天命的。

  蘇塵絕對是有真本事的人，要不然山神土地和城隍龍王不會如此推崇。

  灶君也見識過很多大人物，他們都是有為人推演的能力，蘇塵名聲在外，肯定也不在話下。

  只是。

  灶君沒想到，蘇塵這麼爽快的答應了。

  別的名宿大能都是藏著掖著，不輕易為人解簽推演，畢竟泄露天命，暴露天機，那是要遭受天譴的。

  即使是名宿大能，也不敢說百分百應對天譴。

  故而不是好關係，或者無法推脫的人情，大能名宿也不會輕易為神仙解簽。

  危險太大了！

  但是。

  蘇塵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這讓灶君心中感動之餘，也是敬佩萬分。

  「無垢上仙肯定實力遠在普通名宿大能之上，否則不會如此輕易的就答應為我求籤解簽。」

  「不過即使如此，無垢上仙肯定也要遭受天譴的，我欠了一個永遠還不起的人情了。」

  灶君心中感動之餘，卻也還是趕緊的拿出虔誠的態度求籤。

  「小神灶君上應天命，下管黎民，為上蒼天庭監管凡人，奈何凡人無知遭鬼怪愚弄，不忍上報，此次求問上蒼，述職之順遂！」

  唰唰唰。

  啪嗒。

  一根竹籤掉落。

  灶君立即撿起來，打眼一看，頓時懵了。

  即使他是神仙，此時也忍不住身形恍惚。

  下下籤。

  是下下籤。

  竟然是下下籤。

  灶君沒想到，此次上天述職，竟然是下下籤。

  這讓他有些懵了，半天沒回過神來。

  作為神仙，見慣了大風大浪，但是此時也有些精神恍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灶君呢喃自語，「為何如此，為何會如此，只是一個百年述職而已，以往都是平安順遂的，怎麼此次就是下下簽了呢？」

  他看了一眼竹筒，裡面放著的竹籤，下下籤只有兩根，算上地下的，就是三根。

  其他的有十二根，加起來，這個比例並不算大。

  但是。

  他還是抽中了下下籤。

  灶君有些不甘心，又抖了抖竹籤，結果還是下下籤。

  灶君徹底的認命了。

  他跌坐在地上，無力道：「為何會是下下籤呢，小神兢兢業業，從無差錯，怎麼會抽中下下籤呢？！」

  蘇塵看他失魂落魄，定力還不如大唐名相們高。

  暗中搖了搖頭。

  心中卻是有些歡喜的，畢竟下下籤，化解了，獎勵可是很誘人的。

  他安撫道：「灶王爺不必擔憂，下下籤並非死劫，是可以化解的。」

  灶君驚喜交加，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趕緊道：「上仙救我，該如何化解？！」

  他又覺得這麼沒有誠意，趕緊跪下，磕頭道：「小神實在是無能為力，求上仙教我！」

  蘇塵道：「你先別急，讓貧道看一下竹籤。」

  隨後拿過了下下籤，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他多了一幅幅畫面，如身臨其境。

  就見到洛陽城內，百姓們信奉佛門，推翻了十幾個神廟，將佛門迎了進來，甚至是把灶君的神像給撕掉，貼上了觀音菩薩和其他佛門之人的畫像。

  長安城內，普通百姓在年尾的時候，將灶君的神像撕下來，直接扔入火中焚燒，換上了五土龍神的神像，或者是觀自在菩薩的畫像，又或者是藥師佛的名諱。

  總之，灶君的許多神像都已經被陸續取代，不僅如此，大唐的許多道觀神廟也陸陸續續被拆除。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鬼怪的廟宇，或者是佛陀菩薩寺廟。

  畫面再變，灶君出現在一個神廟之中，那是供奉了他三百年的神廟，乃是漠北雲州城外的灶君神廟。

  一些百姓沖入了灶君神廟之中，推翻了灶君的神像，還有一些百姓要將他的神像打碎，但是被人給阻止了。

  這些人如此衝動的理由，那就是灶君並沒有讓他們吃飽，他們在漠北城外餓肚子，他們食不果腹，便是遷怒於灶君。

  大概又過了一些畫面，數年前，蝗災遍布大唐，席捲整個中原以北地區。老百姓日夜祈禱，將灶君神像都給搬出來，日夜供奉。

  但是，當年依舊餓死了許多人。蘇塵看到畫面之中，灶君站在田間，聽著老百姓們的哭喊，還有對他的謾罵，忍不住直皺眉頭。

  不過，灶君還是出手了，用了法力，將方圓十里之地的蝗蟲統統滅殺。但是，畫面轉過，漠北城外有一群僧人，他們為倒在地上的蝗蟲念經誦佛，讓土地里已經被凍斃的蝗蟲有了暖意，竟然重新活過來。

  僧人認為，眾生平等，蝗蟲也該有活路，漠北苦寒，它們不該死在漠北，故而念經誦佛，讓蝗蟲活了過來。

  很快這些蝗蟲又占據了漠北以南，而灶君滅殺的那一片區域，也很快被蝗蟲再次占據。老百姓們不停地漫罵，指責跪拜的神靈無用。

  灶君本想將蝗蟲繼續阻擋在漠北以南的，但是聽到老百姓們謾罵，又見到了有人推翻了他的神像，便是一怒之下，雲遊去了，不理會凡人的死活。

  蝗蟲因此肆虐，最後蔓延整個大唐。直到後來，蘇塵出面，以人為根本，解決了此事。

  畫面再轉，仙靈稻種出現之後，百姓們漸漸地能吃飽飯了，但是佛門雲遊在外遊說，加上一些鬼怪出面，略施法術，讓百姓們信奉。

  灶君的許多神像被替換，讓他十分憤怒。

  餓了被罵，飽了被替換。灶君十分生氣。

  畫面到這裡，也就結束了。

  蘇塵若有所思。

  他皺了皺眉頭，隱隱有些猜測。

  而此時，金榜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