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氏回到家裡，見姜采艷躺在炕邊嗑瓜子，吐得滿地都是皮子，氣道：「你這死丫頭，孩子都這麼大了也不知道利索，就往地上吐皮子，一會兒給我掃乾淨！」

姜采艷這才坐起身，說道：「行，一會兒掃還不行么，那你說瓜子皮子不吐咋辦，我還能咽下去啊。」

「你就不能好放一邊兒，一會收出去扔了。」

柴一邊說一邊抓起一把給潘浩林剝皮，說道：「你說你就知道吃吃吃，除了吃什麼都不管，想讓你兒子念書，還讓我去跟姜采月說，你覺得我說能好使么，姜采月根本不買我的賬。」

姜采艷道：「她不買你的賬就買我的賬了，你去不好使，我去更沒用。」

「咋就沒用了，人家就等你去呢。」

「等我去？怎麼可能，姜采月煩我還煩不過來呢。」

柴氏沒好氣瞪她，說道：「你也知道她煩你，知道她煩你之前還和人家做對，眼看人家都發財了，你不立刻跟她好好的，結果弄成這樣。」

「那怪我啊，那不是潘景玉的意思，有兩個錢把他給燒的，燒來燒去，差點沒把命搭上，現在當個裡長，又開始得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得瑟死。」

「行了，就別說那些了，我看你還是去找姜采月吧，跟她好好說說，她就能把林子收下了。」

姜采艷道：「我找她說什麼？她見著我就翻白眼，好像要吃了我似的，我跟她說，三句話不來就得罵起來。」

柴氏氣道：「你非得罵啊？你除了罵人不辦事了！為了你兒子，你就不能忍著點，她要罵就讓她罵，先把她哄好了再說！」

姜采艷坐在那裡不說話，看著村裡的孩子都去上學，學得快的，都能站在大門前念對上的字了，自己家孩子正是讀書的時候，卻干看著去不了，要是不上姜采月的學堂，就得到鎮里的學堂去，大老遠的天天跑，潘景玉不管，自己帶著孩子怎麼折騰。

想了半天，她勉強說道：「那我就去看看，看她到底什麼意思，要是差不多就送去，她要是太過份，我才不吃她那一套！」

「行了，快去吧，我回來的時候正好你大娘要出去逛，周六紅也要洗衣服，人少好說話。」

姜采艷這才起身，吱吱扭扭地出門，晃到姜采月家。

這會孔氏確實已經出去了，夾著毛衣去了孔繼德家，姜伯貴到馬棚去收拾，又喂馬清馬圈什麼的。

周六紅在洗她和順順的衣服，要把姜采月的衣服也帶著，姜采月哪好意思用她給洗，硬把衣服搶回來了。

那個小女孩兒張彩霞竟然很有眼裡見，竟然把姜采月的衣服抱起來，說送給她娘去，讓她娘幫忙洗。

姜采月之所以安排田桂芹在自己家，就是想以後自己坐月子，有個人照顧，省得娘太累了，這會見這孩子拿衣服回去，她也就沒攔著，讓順順帶她去自己家，不然小姑娘沒去過，肯定找不到。

她沒什麼事，便在屋裡哄張湘語玩兒。

母女兩個正坐在炕上翻繩玩兒，姜采艷就推門進來了，看到周六紅打招呼道：「大嫂，洗衣服呢。」

周六紅說道：「嗯，是啊，我和順順的一點衣服，婆婆和公公的，她昨天都洗完了。」

雖然當姜采艷和潘景玉開飯莊的時候，幾人都斗死斗活，但那畢竟是另一個時候，現在人家厚臉皮過來，周六紅也不好意思往出趕，而且姜采月那裡還有打算呢，自己趕出去壞她的事怎麼辦，便把從前的事忘一忘好了。

「月兒呢，在家嗎？」

「在東屋呢，和語兒翻繩，你進去坐吧，我就不去陪你了。」

姜采艷應了一聲進到東屋裡，看到姜采月和張湘語坐在炕稍上玩得不亦樂乎。

「呵呵，月兒，哄孩子呢。」

她不知道使多大勁兒才把話說出口，若是平常與姜采月作對就罷了，說難聽的話完全不覺得尷尬，畢竟那是和姜采月作對，是平等的，可是現在來求人家，剛一張嘴就覺得比人家矮了一頭。

姜采月心裡別提多討厭她了，可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還是勉強「嗯」了一聲，說道：「艷姐來得挺快呢，二嬸才回去沒多久。」

姜采艷沒想到還能在她嘴裡聽到一聲「艷姐」，也算給她面子了，說道：「嗯，是啊，我娘讓我來的。」

「喲，你們娘倆真是的，我二嬸說是你讓她來的，你又說是她讓你來的，那讓林子讀書的事兒到底是誰的主意，有還是沒有啊？」

「有有，當然有，咱這輩子大字不識多虧，現在不像咱小時候那樣窮了，怎麼也得讓孩子讀點書認認字啊。」

「唔，那倒也是，就算不是那塊料，讀不出什麼大名堂，可是認字還有必要。」

她沒太過難為姜采艷，但是說話還是不好聽，聽得姜采艷嘴發乾，接不上話來。

「那啥，那你是答應了？」

「嗯，答應了，只是這束脩的銀子，你們多少得拿點吧，別家不拿學費，但是人家輪班請先生吃飯，頓頓好酒好菜的，你說你們家那樣的，先生根本不可能去，再不拿銀子，真白去學啊。」

「呃……那行，拿就拿，我們沒想白學。」

姜采艷嘴裡是這麼說，心裡卻想這個便宜沒占著，吃虧了，不過就算拿束脩，肯定也肯定不會有在其他學堂拿得多，還是比到鎮里去便宜。

見姜采月答應下來，她立刻想躲了，說道：「那要是這樣，我就先回去了，給林子準備一下。」

姜采月哪會讓她就這麼走，說道：「艷姐怎麼這麼著急，到這裡說點事，說完了就走，是覺得只你兒子進了學堂，以就不用再和我打交道怎麼的。」

「呃……」

姜采艷心中暗想，可不是怎麼的，兒子進了姜采月的學堂，那可不是今天一天的事，以後都要和她搞好關係，不然那先生不教兒子東西處辦，自己的銀不是白掏了。

「呵，沒有，沒有，我這不是高興到，想早點回去給林子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