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聽你的。」梁潤之好似很快又想到什麼的笑道。
沈卿看著他這目光,總是覺得哪裡不太妙,可又不知是哪裡,堂堂狀元郎,總不能故意挖坑給她吧?
兩人就這麼各懷心事,不知不覺進了一個中滿綠植的院子。
一入院,滿院青松油然蓬勃,旁邊又坐落著幾處大木樁。
顯然是一位練武之人住的院子。
沈卿沒有見過練武的場地,看著這樣的地方,頓時忘記了剛才梁潤之在說什麼,直直走了進來。
這些木樁已經腐爛,已經無從分辨到底是什麼年日而破,但有一些是風化了的,還有一些明顯是被利器劃破。
梁潤之自從拿到這個宅子,也只是單純看了幾個院子,到現在為止還未全部逛完,所以眼前這個院子還是第一次來。
「看來這裡真的是個武將世家,皇帝讓你這個文臣住進來,還真的是浪費了這些物件。」沈卿心裡有所觸動,說完不由嘆一口氣。
她似乎能看得到,曾經這一家人,是以怎樣鮮活的模樣生活在這裡。
「確實浪費了,沈姑娘喜歡習武之人?」
「也不是的,就是覺得習武的人,讓人感覺有安全感。」
之前季晟茗說他自從那次的事情之後,也開始練一些拳腳了,半年時間他就已經腹肌胸肌什麼都棒棒的,雖然自己回來之後只是看見過,但也知道他肯定是下了功夫的,她也見過季晟茗早上起來練拳,覺得很有意思,看來自己也可以練練,可以強身健體。
「其實習文之人,也可護得身旁之人安全。」
沈卿正想著,聽見這話回頭看向梁潤之,他是做文官的,說這句話,自然不令人意外。
「所以梁公子從文,是想保護家人?」
「自是,學武,很多時候也會無可奈何,胳膊始終拗不過大腿。」
「梁公子也說了,胳膊拗不過大腿,力氣小的打不過力氣大的,那若是胳膊比腿的力氣還大呢?」
若是個人的能力比官府還要強大呢?
梁潤之一愣。
說小了,她這句話無可厚非,說大了,可以是大逆不道。
他重新審視著沈卿:「那沈姑娘看,當如何?」
「還能如何,就胳膊拗過了大腿唄。」
這古代造反的還少麼。
看著梁潤之不說話,沈卿以為,他一個被教導忠君的讀書人,肯定是會覺得自己的話簡直是大逆不道。
「梁公子,你想什麼呢,難道你的胳膊拗得過大腿麼,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一定是,大腿殘廢了。」
要是一個國家爛到根了,那差不多也玩完了,遲早會有別人站出來推翻。
沈卿笑笑:「姑娘說的有道理。」
嗯?他竟然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梁潤之竟然精明得很,壓根沒被封建思想洗腦呢?
所以說,不愧是梁潤之?
「那邊得好好照顧大腿,不能讓它病了才是,否則身體的根本無論如何都有了巨大的損傷。」
太子如今對他意味不明,四皇子和六皇子卻幾番拉攏,無論如何,他最要注重的都是,顧全大局,扶持正統。
眼下東陵雖然如今也遠不如當年先帝時候的盛況,卻也沒有走到極其危險的那一步。
不然他就會帶著家裡人找一處世外桃源生活著,而不是從官,踏入陰詭的官場。
若真有那麼一天,如今已經選擇踏入官場的他也已經無法再帶著家人,獨善其身了。
那需得選一條明路才是,兩期擇木而棲,也要看人。
胳膊拗不過大腿,就好像曾經的秦霄賢,威名赫赫又如何,還不是皇帝一言,滿門抄斬。
「那就是別人的事了,我管不了那麼多。」沈卿摸了摸鼻子,她重活一世,只想賺錢養兒子,至於季晟茗,若是能過一輩子自然好,若是他還想著………
「我只要我的小胳膊小腿兒沒事,別有一天它倆打起來。」
梁潤之的思緒迴轉,眉眼間凝著暢然:「好,也願我與沈姑娘一般。」
誰要和你一般。
沈卿無語,繼續邁開腿兒,她剛準備出了這個院子,忽然想起什麼,又回頭走進院子裡,推開正屋的門。qqxδnew
果然,又是好大一副畫。
千軍萬馬,一張赤紅色軍旗烈火一般張揚於萬馬之上,一個秦字似要穿透了那軍旗。
不破臨川誓不還。
這陵家在先帝一代時風光無兩,在戰場上殺敵萬千的少年郎,萬千東陵姑娘們心中的蓋世英雄,如意郎君。
到今帝時,名聲雖在,卻已不似先帝在時那般受到重用。
無軍情時,處處受制,被削兵力,有軍情時,被派去首當其衝,戰在戰場第一線。
梁潤之也很震撼,他只知道,秦霄賢是金陵人士,他的陵家軍便是東陵的銅牆鐵壁。
自古都說文瞧不起武,可他不是,他倒十分欽佩那位英雄人物。
「哎。」
沈卿又嘆一聲氣。
「走吧走吧,人死一捧土,有什麼用,看著這些畫心裡挺不是滋味的。」沈卿搓搓自己的手。
她對這些電視上才看得見的戲碼其實沒什麼感覺,只是自古忠臣似乎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只是親眼看著這些,心裏面還有點難受。
「這樣一位大忠臣,到底犯了什麼罪,被滿門抄斬啊?」
梁潤之的視線從畫上收回,薄唇輕啟:「通敵,叛國。」
沈卿愕然:「這不是胡說八道麼,我不信!」
她剛說完又趕緊捂住嘴巴,左右看看。
還好,這裡只有她和梁潤之。
這話要是給外人聽見了,那不是說她沈卿藐視皇權,說皇帝冤枉人麼。
就算這人值得欽佩,還不值得她沈卿奉上小命。
雖然只有梁潤之在,應該不會賣了她吧?
不行,那她堅決不會承認的!
「是胡說八道。」梁潤之直直看著她,「秦霄賢,一定是被冤枉的。」
沈卿睜大眼睛,差點就給他肩膀一巴掌:「梁潤之,看不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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