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就這麼穿著梁潤之的衣服在火堆旁的乾草上眯著眼睛休息到了早上,她手裡一直攥著匕首,藥包也藏在袖子裡,這個小破屋裡四處透風,她並不信任眼前的兩人所以一直撐著,但實在太累了也沒醒來,後半夜卻睡得舒坦。
等天光大亮,太陽光彩熠熠照得新葉油亮,她才從熟睡中醒來,身邊已經空無一人,身上多了一件較厚的衣衫。
「沈姑娘醒了。」
聽到響動,從屋檐下回眸,逆著林間疏影與暖金色的光亮,動了一步,他臉龐清俊,氣質出塵,眉眼間本是略帶冷淡,生生被這暖光渡上一層溫柔色。
年輕真好啊,沈卿想起昨夜梁三的那句話,東陵梁潤之,估計這人在金陵,也跟季晟茗在南肖一樣吧。
沈卿眨眨眼,看得有一瞬間的晃神,只是純粹的驚艷。
「梁公子安好呀。」沈卿回神,立馬扯唇笑得好甜。
不熟悉的還真以為是個甜美可人的姑娘,熟悉的,才會知道,笑成這樣沒打什麼好主意。
她只想這人帶著她進京,她好等著季晟茗和蕭炎來救她。
梁潤之微微頷首,語氣平靜,「沈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沈卿嘴角一抽,昨晚恐怕不太好,上半夜冷得要死,還一直擔心這兩人是壞人,下半夜可能睡熟了,才感覺很暖和睡得安穩。
「挺好的,我先去洗漱,然後看你們什麼時候走。」沈卿十分主動,說話間露出一顆圓溜溜又帶著尖尖的小虎牙,梨渦好似能盛下兩汪水。
說完,她不等這人開口,自個就跑到那邊溪水邊上洗了把臉。
她跟著董九的隊伍時候一路上都是溫水洗臉,但其實她哪有那麼講究,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
等她洗完臉回來,梁潤之卻不急不忙地在等她,一邊的梁三捧著幾個果子神色古怪。
這姑娘是不是有點過於自來熟了。
沈卿就忽然想到,是不是她把他們的伙食都給吃了,可憐他們只能吃野果了?
但是很明顯她想多了,因為梁三又從他們的行禮里拿出來一份軟餅。
「沈姑娘,吃點東西再趕路。」梁三雖然覺得眼前這姑娘十分古怪,最好還是不要跟她過多接觸,但既然公子發話,也只好先如此。
沈卿這日兩日說的最多的就是謝字了,這兩人看著確實是正經人家的,自己這運氣還不錯。
「稍等一個時辰,剛好趕路,沈姑娘這趟去金陵可急?有什麼要投奔的人?」梁潤之抬眼。
這位姑娘,必然與朝廷有關。
梁潤之一時間拿不準她的身份,她一雙眼睛乾淨清澈,不似金陵城裡的姑娘,倒似別的什麼偏遠地方來的,看起來似沒什麼秘密,卻渾身都是秘密。
董九是太子的人,能讓他千里迢迢帶人,這人是什麼身份。
梁潤之心底明知她也許是危險本身,卻忍不住多看幾眼。
他心知肚明她無處可去,卻偏要在臨趕路前問,賭的就是她會跟著自己。
「不急,投奔的人」沈卿昨天吃了睡,還真沒想好藉口。
這會看著梁潤之完美無瑕的面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這金陵哪有什麼她認識的人啊,她是南肖的人,異國他鄉的。
如果跟著這個人,說不定可以混到季晟茗他們來,不然自己進了金陵城,被人抓走買賣去青樓都是可能的,古代不比現代,抓個人,殺個人,你連邊都找不到。
見她遲疑,梁潤之並不急著追問,只靜靜在一旁等待。
梁三也支棱起腦袋來聽,他也挺好奇的。
這位姑娘難道不是自願跟著董大人的,然後才偷偷跑了?
「實不相瞞,我來到金陵也並非本意,這陰差陽錯的路上又遇到歹徒,如今身無分文,一時間也不知往何處去。」沈卿一邊說,一邊偷偷擰了自己大腿一把,嬌氣的皮膚頓時疼得很,眼圈和鼻頭一下就紅了。qqxsnew
「我聽姑娘的口音,不像我們東陵人啊。」梁三並不為這姑娘做出來的可憐姿態憐惜,反而心中生出一股警惕。
畢竟哪個女人不饞自己家公子,多少姑娘看到自家公子都走不動道,恨不能拐回去當夫君。
像公子這種長得好看的男人,在外面真是太危險了。
而且他也不傻,也知道這沈姑娘肯定是隱瞞不少。
兩邊都是各懷心思、互相隱瞞又提防,誰也說不上誰不是。
沈卿見那梁三好像對自己這樣不怎麼感冒,暗道難道自己美人計使用失敗?
誰知她一轉頭,卻見梁潤之一直看著自己,那視線筆直,連彎都不帶拐的。
這什麼眼神,怎麼跟謝麟那小子當初看自己的模樣很像?
她咳嗽了下,轉移視線便繼續抹了抹不存的眼淚只說:「我是從喬家村來的,我們那裡很偏,離著南肖不遠,我說話的口音帶著些那裡的。」
她也不問梁潤之他們是哪裡人,要到哪去,好似對對方不感興趣似的。
他們不熟。
「那你是南肖人?」梁三問。
自家公子如今進京述職,連升三級,這樣的情況下,應該對女子避之不及,絕對不能主動招惹這種來歷不明的人,現在他愈發懷疑這姑娘有問題。
實在是可疑。
沈卿暗戳戳著急,不過她不強求,這兩人不願意帶自己就算了,大不了自己找個布莊藥鋪之類的當夥計。
誰知梁潤之卻開口:「既然如此,沈姑娘不妨跟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