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坐下後,火堆的暖意瞬間傳到了身上,身上頓時暖和了起來,她忍不住舒了一口氣,嘴角也有了些笑意。
「好暖。」
年輕貌美的女子,似笑非笑,最似人間四月天。
梁三臉頰一熱,趕忙低下頭去。
這個姑娘怎麼能笑得這麼燦爛,無所顧忌。
一個姑娘家家的,不不知害羞。
明明沈卿只是嘴角上揚了一點,在他眼中卻似風情無線。
東陵國以仁孝禮義治國,最重禮數,不似南肖那般,所以對於男女一事,比較嚴謹,所以姑娘家也少有這樣笑容燦爛的,而且還是對著外男。
沈卿沒有注意到這些,她此刻就覺得很冷,不想被凍生病了。
坐在火邊,頓時暖和多了。
不過濕衣服黏在身上也不是個事,反而更難受,又冷又熱還粘乎乎的。
「梁三,去把包裹里的衣服拿一件給這位姑娘。」梁潤之忽然開口。
「啊?奧!」梁三下意識就是完成自家公子的指令,只是剛跑到包裹跟前,準備解開,腦袋突然轉過來了彎。
拿衣服,給那位姑娘?
公子是認真的麼!
梁三一瞬間腦海里湧出無數個想法,公子怎麼會叫他拿自己的衣服給那個姑娘穿,公子向來不近女人,身邊甚至根本沒有丫鬟服侍,平日的生活也是,和任何姑娘都搭不上邊。
除了他金榜題名,游金陵朱雀街那次,倒是許多姑娘扔手絹與花的。
但眼前很明顯,不一樣。
梁三見梁潤之也不說話,那邊的姑娘也不說話,還是壓下古怪的心思,拿出一件白色的長衫。
「姑娘自己先換了衣裳吧,免得著涼。」梁潤之起身,往外走。
梁三也趕緊把衣服塞給沈卿,然後跟著他往外走。
沈卿有些意外,這人還真是個好心人,於是點頭:「那就多謝公子了。」
實在是她身上冷熱交加,難受的要命。
從破窗戶里看到那兩人背著身完全走到看不見的地方,沈卿才躲到另一邊,一邊盯著外面的動靜,一邊換衣服。
這人的衣服對她來說,又大又長,散著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氣,料子倒是很貼身舒適,看來這個人家境不錯。
沈卿換好確認身上沒有不妥的地方,才出來對著外面喊道:「公子,你們進來吧,我換好了。」
梁潤之和梁三進來一會後,又讓梁三給她拿了吃的。
沈卿沒有客氣,接過來便吃了起來,這是是一包精緻的糕點,那糕點精緻不膩口,不算甜,很香。
「多謝公子。」沈卿言笑晏晏,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梁潤之只是看著她,嗓音清潤,「姑娘不必多謝。」
沈卿的確餓了,這一路上雖然緊趕慢趕,她也從來沒委屈過自己的肚子,今天自己用腳跑了好半天,心神不安的,這會安靜下來肚子是真的餓。
一頓狼吞虎咽,吃到一半,看見梁潤之正看著自己。
只見他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嘴角浮上一抹淺笑。
他竟然笑話她。
沈卿摸摸鼻子:「今日,遇到點風波,倒是真的有點餓了,吃香有些難看。」
她得掩飾一下尷尬,太尷尬了。
「嗯,多吃一點。」梁潤之嘴角依舊掛著微笑,清潤如春風。
沈卿覺得奇怪,這人跟自己這麼客氣幹嘛,看長相倒是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很好,幾乎可以與季晟茗不相上下了,但是萍水相逢這麼笑,她有些不習慣。
不過這軟糕倒是真的好吃,外面甜甜的,裡面軟軟的,她邊吃邊想著,回頭可以給季晟茗和角角做著嘗嘗。
只是他們,現在在哪裡呢。
見眼前的姑娘吃著吃著,眼中逐漸浮現出悵然的神色,梁潤之的眼裡有探究。
但他不會隨便唐突佳人。
那軟糕也不過一個小指般大小,一口一個,本來滿滿的一包,沈卿餓得很了,不知不覺竟然就給全部吃完了。
等她反應過來時候,不由眨眨眼,斟酌的開口,「對……對不起,我太餓了,給吃完了,公子,我我回頭找到我家人,一定補給你銀錢。」
說不定人家從別的地方帶回來想給誰嘗嘗呢,結果自己一下全吃光了,該怎麼解釋她真的不是貪吃。
梁潤之唇角一掀,「不必。」
沈卿擺擺手:「一定要的,不能欠你人情的。」
兩邊沉默一會,梁潤之再次開口:「姑娘這是要去金陵?」
沈卿就奇怪了,這人不問她是哪裡人,只問她去哪。
畢竟她這麼狼狽出現在這裡,這人難道不覺得可疑?
沈卿沒有回話,畢竟不認得這兩人,就現在她手裡還捏著藥包呢。
「就是,這位姑娘,我們公子可是東陵第一才子,最年輕的狀元郎,有一句話叫做南肖季晟茗,東陵梁潤之,你可聽過?」
沈卿倒還真沒聽說過這句話,「沒……沒聽過,但是我聽說過季晟茗,據說他是個嫡仙一般的人物,南肖最年輕的宰輔。」
梁三嘴角抽了抽,「他確實挺厲害的,不過我們公子比那季宰輔年輕,以後肯定比他厲害。」
「梁三。」梁潤之喊了一句。
梁三知道自己多言了,立刻閉上了嘴巴。
沈卿沒有多話,只是繼續烤火。
梁潤之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擔心,從懷裡取出一把匕首,放在了沈卿的腳便,溫聲道:「姑娘不必擔心,我們不是壞人,你若不放心,這把匕首給你防身。」
沈卿看了看匕首,又看了看梁潤之,總覺得他這副清冷的模樣和從前的季晟茗有些像,不過季晟茗現在變了,變得對她很好,她很喜歡現在的樣子。
想了想,沈卿拿起了匕首點頭道:「多謝公子體諒,公子你們要是去的話,可否捎我一程?」
沒進到城內之前,一切對她來說太不安全了,這個人若真是東陵狀元郎,那就是個最好的掩護。
她需要藉助他進城。
梁三在一邊聽著,心道自家公子這是怎麼了,他從未見他這樣過。
但他又仔細一想,這樣一個姑娘流落在外,實在太不安全,而且眼前這姑娘,實在是,容色動人,公子心生憐憫,也是難免的。
「可以。」梁潤之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撿起旁邊一根樹枝,自然而然地放進了火堆,避開了沈卿的視線。
這樣的動作,他來做也不突兀,不過一邊的梁三意外看他一眼。
「公子,這種事情交給小三來做就行。」什麼時候,他們公子還需要幹這種事。
奇怪,真是奇怪。
自打到隴西看見這姑娘那會開始,公子就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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