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後遺症再嚴重也持續不了太久，回到家沒幾天，竹西就恢復了正常。

  「你做的那個視頻我看了，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沈周一邊打開飯盒一邊說道。

  「不當講。」

  不知道該不該說的話，那就不要說，但沈周是個叛逆的人，道：「你把自己的聲音也剪進去了，現在好了，看過你視頻的人都知道你唱歌跑調了。」

  竹西氣結，視頻是她一點一點製作的，她當然知道沈周說的這一點，但是沒辦法，這一段的大合唱實在太好聽了，少剪一秒都不捨得，而代價就是暴露自己唱歌跑調的事實。

  不過很快竹西就釋懷了，反正網絡上也沒人認識我，跑調又怎麼樣，我自己開心就行。

  「隨便咯，我又不當歌手，唱歌跑調又沒什麼所謂。」

  「那確實，不過建議你不要去看視頻里的彈幕和評論區，有不少你不想聽到的聲音。」沈周在竹西帶著午飯來書店前剛好在看竹西發的那個視頻，順便也把有關這個視頻的一些聲音也看了看。

  不得不說的是，許嵩的歌迷數是真的多，視頻發布到今天才不過兩天，播放量就已經三萬多了，要知道這個視頻可沒什麼技術含量。就是隨手拍下來，再拼接到一起的，甚至用手機都能做出來，這樣隨意的視頻能有這麼多的播放量全都得益於許嵩這個名字。

  播放量高了，評論和彈幕的數量也就多了起來，更何況這個視頻的精華就在於竹西唱跑調的那句「月下門童喟嘆，昨夜太平長安……」，這樣一句就成了彈幕誘捕器，什麼「好兄弟，別開腔」、「讓她閉嘴求求了」、「但凡跑調一點，就能唱到調上了」等等或吐槽、或玩笑的言論就出現在這個視頻裡面。

  沈周其實很能理解那些嫌棄竹西唱歌的言論，畢竟他們開開心心地想看一下演唱會現場實錄，結果突然來句個非常影響觀感的歌聲，確實讓人不太舒服，他們吐槽也是有理由的。

  不過好在大家都是文明人，竹西又只錄進去自己唱的一句，剩下的其他內容還是挺不錯的，所以也沒人會跳出來罵，大家都是開開玩笑而已。

  「我早就看到了。」竹西表情不變，似乎並不在意那些不算和諧的言論。

  「不用在意，他們也是隨便說說。」

  「我當然不會在意，他們想怎麼說都行，反正又影響不到我。」

  沈周笑了笑：「那就好，畢竟是你滿懷喜悅和激動做出來的視頻。」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什麼時候見過我會被網絡影響？網民素質良莠不齊，他們說的話，看個樂就行，不用當真。」

  竹西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沈周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道理是這樣，但想要完全不在意別人說什麼還是很難的，不過沈周覺得竹西是沒什麼問題，她是真的不會理會那些有的沒的。

  吃過飯，竹西一如往常先再陪沈周坐一會兒，等到快下課了，再回家睡午覺。

  沈周吃飽喝足，接下來就要去應付下了課的學生們了。

  四月已經走到了中下旬，白天氣溫明顯高了不少，穿著短袖短褲出門走一會兒也要冒汗，不過早晨和晚上依舊很涼快。

  從夏城回來之後，沈周能感覺到書店中午的客流量變少了，而晚上則是多了不少，這是因為天氣熱了，中午學生們嫌熱就不想出來了；晚上雖然休息時間短，但出門出個飯走一走還是足夠的，所以就都下午下了課才會出來。

  沈周其實也無所謂什麼時候人多人少的，只要每天的營業額不大幅下滑就行，但這個目標也沒有那麼容易實現。

  距離高考只有一個半月的時間了，這是最後的衝刺階段，高三全體教師和學生都不敢鬆懈，充分利用所有時間去查漏補缺，爭取能在分數和名次上再做提升。

  高三學生們都跑去學習了，來書店買書的自然就少了，沈周對比這個月和前幾個月的營收，才證實了自己的想法：收入確實少了近兩成。

  這已經可以說是損失慘重了，但也是沒辦法的事，馬上就要高考了，每個高三學生都不希望自己的成績會被小說和漫畫影響。

  沈周也能理解，他當初也是在最後一個月才完全收心，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要是繼續散漫下去，恐怕只能進廠擰螺絲了。

  不過解決的辦法也不是沒有，沈周回想起自己當初高三最後一個月的生活，每天就是刷題考試、查漏補缺。自己一個成績中上游的學生尚且如此，更何況現在這些更愛學習的學生，那肯定恨不得住在試卷題目里。

  既然如此，那我何不進購一些精品的試題卷呢？

  這樣一來，就滿足了高三學生的需求，可以小小地補救一下當前的收入下滑趨勢。

  想到這裡，沈周也不再猶豫，當即和供貨商淺聊了一會兒，也順利下了訂單。

  想掙錢還是得迎合市場變化啊，搞那些什麼「只買五十份」、「老闆脾氣不好」這樣花里胡哨的噱頭，終究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

  下午並不忙，除了應付隨時可能來的顧客之外，沈周只能在網上衝浪，或者打打遊戲，剛開始還覺得這些事情很無聊，現在也已經習慣了。

  差不多五點的時候，沈周已經準備好迎接今天最後一波生意高峰了，一個熟悉的人突然到訪。

  「林玉？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許久不見的林玉，自從上次帶著梅果去寵物店看了她之後，沈周后來都沒再和她聯繫，也沒有收到她的消息。

  沒想到今天她突然過來了，沈周還是挺意外的。

  林玉一身純白連衣裙盡顯姣好身姿，頭髮似乎最近剛做過燙染，有點韓劇女主的味道，妝容精緻，舉止……不怎麼優雅。

  一進到店裡，就大大咧咧地坐下，手不停在面前扇著風，額頭的細碎劉海也被汗水浸濕，一綹一綹粘著皮膚，顯得有些狼狽。

  「有水嗎，給我接杯水……累死老娘了。」

  沈周不明所以，找個乾淨的一次性杯接了杯溫水遞給她，好奇問道：「你該不會是跑過來的吧？」

  「差不多。」

  「不至於吧？寵物店老闆不給你發工資嗎，怎麼連車坐不起了？」

  林玉咕咚咕咚把一杯水喝完，一次性杯還給沈周：「再來一杯。」

  「……」

  我好歹也是你的前老闆，就算現在不用被我壓榨了，那我們也是朋友吧，怎麼還把我當僕人了呢？

  沈周撇了她一眼，只好再去接了一杯。

  「我本來是來這邊有事的，沒想到下錯站了，公交還沒跑到這裡我就下車了。想著也沒多遠了，就一路快步走過來，哪曾想這不到一公里的路得走這麼久。剛好路過你這裡，我就尋思歇一會兒再走。」林玉喝了兩杯水，也終於平復了氣息，輕車熟路地從櫃檯一角抽出兩張餐巾紙，仔細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一公里也確實挺遠的，當初我體測一公里跑了五分多鐘呢，幸好校醫是有點水平的，要不然我可能當場就去世了。」

  「那你可真夠虛了，一千米都跑不了，居然還能追上竹西，嘖嘖……」

  沈周淡淡道：「想多了，是她追的我……話說你才多久沒來這邊，怎麼連路都記不住了？」

  「忙著跟人聊天，哪裡顧得看路。」林玉把用過的餐巾紙丟掉，又掏出手機，噼里啪啦戳著屏幕。

  「喲，這是有情況啊。之前在我這裡上班的時候也沒見你跟誰這麼投入得聊天，什麼情況你這是？」

  林玉按滅屏幕，不讓沈周看她的聊天內容：「大人的事少打聽。」

  「……快說說，我無聊得很，給我講點有意思的。」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最近認識了個小男孩。」

  沈周瞳孔地震：「小男孩？林玉你太罪惡了！」

  「呸！你想什麼呢！他比我小三四歲，那可不就是小男孩嗎？」

  「照你這麼說，我在你眼裡也是小男孩了？」

  「不，你比他大一點，你是可惡的小男孩。」

  「……那應該是長一點吧？」

  林玉放下杯子，嘆了口氣，道：「他是我老闆的親弟弟，還有兩個月大學才畢業，跟你一樣學的計算機。」

  「計算機是好專業呀，干我們這行最擅長的就是對付電腦，不過對付女人就不行了。你那個老闆是想介紹你和她弟弟認識？」

  「唉……本來我只把她當老闆看待的，可寵物店每天都是我們兩個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沒幾天就熟絡了。有一次聊天，讓她知道了我還是單身，然後就一個勁兒地想讓我和她弟弟認識認識。我其實是想拒絕的，但老闆平時也挺照顧我的，就沒好意思說。」

  沈周回想起林玉老闆那張性冷淡的臉，道：「我怎麼覺得你老闆不太像是個熱情的人。」

  「她是有一點社恐啦，其實人很好的。她不認識你們，所以才不知道該怎麼交流。我才去上班的那幾天也是這樣，後來熟悉了才知道她是個很有趣的小話癆。」

  「那還好……認識一下也不虧，你們都是單身，覺得合適就試著發展發展，不合適的話，誰也不能強迫你。」

  林玉嘆息道：「我是覺得他年紀太小了，比我小四歲呢。」

  「四歲算什麼，新聞里那麼多爺孫戀，哪一個都說是真愛，你們這才哪跟哪。」

  「我怕跟他沒有共同語言，那也太尷尬了。」

  沈周雙眼微眯，懷疑道：「我看你回復消息的速度和表情，不像是沒有共同語言的樣子吧。」

  「也就是他比較禮貌，要不然我才沒有聊下去的興趣。人都沒見過，隔著手機屏幕能聊出什麼東西。」

  「多少有點嘴硬了，感覺對方挺不錯的吧？」

  林玉轉過頭，道：「別胡說，我們就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