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又請了一天假，沈周本來還想做一次無良老闆，扣她一天工資的，可再見到她時卻發現林玉形容枯槁，頂著倆大黑眼圈，那模樣就和幾天幾夜沒合眼一樣憔悴。

  「臥槽，你這是怎麼了？」

  「哦老闆啊，我沒什麼事，就是這兩天沒睡好。」林玉強行睜大眼睛，擠出一絲笑容。

  「你這哪是沒睡好啊，壓根沒睡吧？發生什麼事了把你折騰成這樣？」

  「唉……還能是什麼，工作唄。」

  沈周把躺椅讓給林玉，讓她躺上去休息，就她現在這個狀態，別說工作了，能不坐錯車就不錯了，還是別讓她收銀比較好，萬一算錯帳，虧得可是自己。

  「我不用，我真沒事……」

  「行了，都是敞亮人，裝什麼裝……累了就休息，今天給你一個當老闆的機會，好好珍惜，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林玉實在有些疲倦，也就沒有推辭，剛躺上去一會兒，濃重的困意鋪天捲地侵襲而來，她很快就進入了睡眠。

  「嘖嘖，睡這麼快？有這睡眠質量是怎麼睡不著的？」沈周猜測這就和學生下課精神，上課犯困是一個道理，林玉在家休息的時候拼了命地玩，來店裡上班了就開始犯困，而且居然說睡著就睡著了，簡直不要太離譜。

  估計老媽並沒有給她找到一個合適的工作，要不然她也不會這樣。

  沈周有點可憐地看了她一眼，女孩即便是熟睡著，眉頭依舊緊皺。

  「你就睡吧，這次就先不扣你的工資了，以後可不敢再這樣了，要不然你的工資可就不保了。」沈周隨手把外套搭在她身上。

  書店裡雖然開著空調並不算冷，可一個女生就這麼和衣在他面前熟睡，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有了外套遮蓋就順眼多了。

  書店並沒有客人光顧，沈周也懶得坐在櫃檯里，便推開門去到了店外。秋露街因為學生開學，再一次恢復了年前的熱鬧景象，而且天氣慢慢回暖，在屋子裡蟄伏了一個冬天的人們，開始嚮往屋外自由的空間。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來，大多都是附近商家的老闆，學生不下課，生意就少很多，於是就都和沈周一樣選擇出門走走。

  隔壁超市的老闆娘又在門口支起了麻將桌，一個冬天過去，她搓麻將的技術卻並沒有提高，經常會被殺個片甲不留，好在玩得比較小，輸一上午也就一包煙錢。

  小樂上學習期末考得很不錯，一躍成為班級第十名，從吊車尾變成前十，他只用了不到兩個月，雖然小學的學習內容比較簡單，用心就能學得很好，但小樂有這樣的進步，也讓老師和家長都很滿意。

  所以，老闆娘過年的時候也是答應了他買手機的請求。對此，沈周是表示反對的，因為小樂有了手機之後，來書店看漫畫的頻率明顯降低，這樣發展下去，以後都別想在書店見到他了。

  這當然是沈周不願意看到的，以後林玉新工作就會離開書店，小樂也不來書店看漫畫了，他再想摸魚都找不到人替他看店了，想想都覺得痛苦。

  於是，沈周昨天找到隔壁超市老闆娘，面面俱到地分析了小學生玩手機的一百種危害，老闆娘大驚，連忙把小樂的手機收走，不好再讓他天天拿著玩了。

  成績總算是有了進步，不再添一把火往上沖就算了，要是因為玩手機導致成績下滑，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沈周又教她給手機開啟了青少年模式，讓小樂每天最多都只能玩兩個小時，如此一來就不會耽誤學習了。

  老闆娘很滿意，請沈周吃了只燒雞，但是小樂知道後跑來書店控訴他的惡行，還說什麼「大哥你做人不地道，就該讓大嫂好好教育教育你」這種話，沈周微笑告訴他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小樂嘴都氣歪了。

  以後他大概會很少來店裡吧，誰讓有我這麼一個好大哥呢。

  去超市里拿了包辣條，又站在老闆娘身後看了一眼她的牌，不禁搖頭嘆息。

  這都打出去三張五筒了，還單吊五筒呢，這不是趕著去給別人送錢嗎？

  整天學習搓麻技巧，也不知道學的都是什麼。

  沈周把辣條錢塞到老闆娘手邊的一摞硬幣邊上，又走回到書店門口。

  在牆根發現了一窩螞蟻，沈周就蹲下來觀察螞蟻的行動。

  螞蟻是群居動物，通過散發氣味的方式和同伴進行信息傳遞。

  沈周咬下一小塊辣條放在螞蟻窩附近，他自信辣條這種人間美味沒有什麼生物能抗拒得了。果不其然，有螞蟻發現了辣條，湊上去聞了聞，感覺很好，就連忙跑回去報信，想要把它的兄弟姐妹們都喊過來。

  就在螞蟻回去的路上，沈周把辣條拿開，換了個更遠的位置。

  過了一會兒，螞蟻帶著一眾家屬來到剛剛放置辣條的位置，卻並沒有發現任何辣條的痕跡。

  報信的螞蟻愣著不動，顯然也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後來嗯阿姨覺得自己被騙了，就和報信的螞蟻打作一團。

  而幕後黑手正在樂呵呵地看著螞蟻們打架。

  「小伙子你以後在這個家裡就失去信用了，只能淪為其他螞蟻的打工仔，不用感謝我哦。」

  「你在幹什麼？」

  沈周正得意地欣賞自己的傑作，隨口說道：「我在看螞蟻打架。」

  「螞蟻打架？」剛從學校出來的竹西也蹲在他身邊，果然看見幾隻螞蟻扭打在一起，「觀察得挺仔細嘛。」

  「這其實是我一手促成的。」沈周把事情原委講了一遍。

  「……論做狗還是你在行。」

  「多謝誇獎。」

  竹西翻了翻白眼，對他無聊且幼稚的行為表示無語，二十多歲的人了幹啥不行，跑去攛掇螞蟻打架，真是有夠閒的。

  推門進了書店，竹西一眼就看到了躺椅上熟睡的林玉，愣了一下，又走出去說道：「什麼情況？林玉怎麼在書店睡著了？」

  沈周還是低著頭在看螞蟻：「她今天來上班的時候，一點精神頭都沒有，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我就讓她在店裡睡一會兒，要不然把她熬死了，我可就罪過了。」

  「怎麼回事，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消沉了？」

  「大概是被找工作的事給折騰的。」

  「年前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嗎？」

  沈周注意到那隻回去報信的小螞蟻已經被揍得快走不動道了，也就沒了再看下去的興趣，站起身扭了扭腰，道：「要是找到合適的那就好了……我前天讓她去找咱媽幫幫忙，咱媽在醫院工作這麼多年，人脈什麼的自然沒得說，林玉去了之後，第二天就請假了，今天來了之後就是現在這幅樣子。」

  「這麼說媽媽也沒能幫到她？」

  「我也不清楚情況……其實我覺得，林玉她可能不想再做護士了，她希望能從事其他行業，但是除了護理，她別的也不會什麼，所以才有些迷茫無措。」

  「要不然我去找咱爸幫忙？」

  沈周想了想，道：「那等她醒了你和她說吧……不過希望應該不大。」

  「試試再說吧，咱爸天南海北認識了不少人，總該有人能幫上忙的，就看林玉姐願不願意了。」

  「這才是最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