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都想不到陳緣一個本地人，都不知道冬城哪裡比較好玩。」沈周躺在床上，隔著巨大的落地窗注視著外面灰濛濛的世界。

  天氣算不上差，只是沒有太陽出現的話，總是顯得有些沉悶。

  竹西打了個哈欠，砸了咂嘴，道：「如果讓你給別人推薦春城的好玩的地方，你會推薦哪裡？」

  「我……」沈周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好像真的沒什麼值得推薦的地方。

  「看吧，在一座城市生活久了，就沒什麼新鮮感了，自然也就不覺得哪裡好玩，陳緣和你一樣。」

  沈周嘆了口氣，道：「那我們怎麼辦，一上午我們都悶在房間裡看電影，下午要是不去找點樂子，那今天可就荒廢了。」

  現在一想，不提前做好攻略，想到什麼玩什麼這種話都是放屁，真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是真的和沒頭蒼蠅一樣，壓根都不知道該去哪了。

  一直到現在，沈周都沒覺得他是在旅行，而是僅僅換了一個房間睡覺娛樂。

  「我看見有人發帖說過年的時候冬城舉行了冰雕節，活動雖然結束了，但那些冰雕還在，要不我們去看看？」

  「冰雕？」

  「對呀，我看了照片，感覺還挺不錯的。」竹西把帖子找出來，讓沈周看了看。

  「居然還有奧特曼冰雕！這我必須得去看看了。」

  冰雕好像也沒啥稀奇的，感覺和雪人應該是差不多的東西，但是要雕成奧特曼的樣子，那就不一樣了。

  沒有男人能拒絕一個奧特曼。

  「聽說冰雕節那幾天可熱鬧了，只可惜我們沒趕上。」

  沈周穿著褲子，隨口說道：「想參加的話，我們明年就來冬城過年。」

  「那還是算了，我更願意和家人一起過年。」

  「怪不得家長們都喜歡你，懂事又孝順，不像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就算是在外地過年，我也能玩得很開心，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沈周總覺得自己沒心沒肺，在外面的時候從來都不想家。室友隔三差五就給家裡打個電話，他卻幾乎從來沒這麼做過，沈媽甚至一度以為他死了。

  竹西並不覺得這是她的優點，一個人長到一定的年紀，或者經歷過一些事情後，就會變得懂事，而孝順更應該是伴隨終身的，這兩者是每個人都該擁有的品質。

  「他們也很喜歡你啊，只是和喜歡我的方式不一樣而已。就像你說的，我在家長面前表現得懂事，所以他們會很直接得表示對我的喜愛。但是你平時都藏著掖著，也不會說媽媽我愛你這種話，所以他們以相同的方式回饋你。」

  「你看得倒是挺透徹。」

  「都是媽媽說過的，她可太了解你了。」

  沈周笑道：「畢竟是親媽……我收拾好了，隨時都能走。」

  「我也馬上好了。」

  竹西不需要化妝，頭髮昨天也已經洗過了，只要換好衣服衣服就行。

  五分鐘後，兩個人收拾完畢，攜手離開了酒店。

  冬城溫度很低，今天沒有太陽，好在也沒風，寒氣還是能被衣服抵禦的。

  招來一輛計程車，沈周和竹西一左一右坐到後排，「師傅，去冰雕展覽園。」

  「好嘞，系好安全帶，咱們出發。」司機師傅似乎很健談，也可能是無聊了，便問道，「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外地來旅遊的。」

  「旅遊？冬城又沒啥好玩的，還冷得不行，怎麼能想著來這兒旅遊？南方多好，有錢人都跑到峇里島，馬爾地夫過年去了，誰還留在冬城受這罪。」

  好傢夥，果然在一座城市待久了以後，總覺得其他城市會更好，生活在城市裡的人都是這麼沒有歸屬感的嗎？

  想想自己，沈周也就能理解了，於他自己而言，他眷戀的只是他的家，而不是春城這座城市。

  「第一次來嘛，先玩幾天再說。」

  司機師傅又說道：「那你們來的不是時候，過年那幾天才熱鬧，今年還搞了個什麼冰雕節，我也帶著老婆孩子去看了看，還挺有意思的。可惜你們來晚了，展覽園就剩冰雕了，平時也沒啥人去看。」

  沈周把這種現象理解為和元宵節放煙花是一樣的，在桃園鎮的鄉下，過年那段時間不管發生什麼事，人們總是習慣性地放點菸花，而在平時就幾乎沒見人放過。

  冬城的人看冰雕也只是在冰雕節的那幾天，過了這段時間，也就把這個東西給忘了，即使想起來，可能也不會再去看一眼。

  對外地人而言，也只是看個新奇，看完了就算過去了，可能會回味一段時間，但也不會一直惦記著。

  「既然都來冬城了，總是要看看沒見過的東西。」

  「那倒也是，不過現在去看的話不用買門票了，你們還能省幾十塊錢。」

  「值得就行。」沈周只會為值得的東西買單，就像家裡那個花了三千多買的按摩椅，雖然沒用過幾次，但是他覺得很值，因為這個按摩椅在剛買回來的那段時間確實有效地幫助竹西緩解了疲勞。

  竹西一路沉默，在陌生人面前，她依舊還是那個可遠觀而不可接近的帶刺的玫瑰。

  很快，司機師傅把兩人送到冰雕展覽園，沈周付了車錢，一轉頭就看見了展覽園的招牌。

  這似乎是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露天場地，四周用鋼架圍成，面積也沒有特別大，粗略估計最多只能容納一千人。

  進了園子，沈周才意識到冰雕節其實並沒有很隆重，甚至都沒有做過宣傳。主辦方突發奇想，便舉辦了第一屆的冰雕節，但是準備工作並不充分。附近的居民注意到了這裡，圖個新鮮，也願意花幾十塊錢進來看看，看過之後覺得不錯，便口口相傳，再加上網友們高超的攝影技術，竟也使得冰雕節看上去像是官方聚餐的大型節日。

  想到這些，沈周心裡難免有些落差，從貼主發的照片來看，栩栩如生的冰雕和絢麗的燈光交相輝映，確實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但現在是白天，而且冰雕節已經結束了，照片中的景象是肯定見不到了。

  「感覺和照片不太一樣。」竹西也注意到了園子裡似乎並沒有照片裡那樣美輪美奐。

  沈周東看看西看看，也沒看見冰雕在哪：「畢竟冰雕節已經結束了……你看，除了我們，園子裡就沒別人了。」

  「好像冰雕節和一次性手套一樣，用完就扔了，看完一次之後，就真的沒人再來了。」

  「可能是這裡沒有冰雕了吧。」

  「不應該吧，這麼冷的天氣，冰雕不至於融化得這麼快。」

  沈周說道：「這有什麼不可能的，我好不容易堆的雪人還說沒就沒呢。」

  「再往前走走吧。」

  不管怎麼說，既然已經來了，那總要見識一下冰雕的廬山真面目，竹西饒有興致地向前快步走著，沈周則是晃晃悠悠地跟在後面。

  走過一條封閉長廊，沈周眼前頓時豁然開朗，最裡面是很寬敞的一片空地，並沒有展台之類的東西，甚至都不怎麼能看得出來這裡是舉辦過冰雕節的。

  「這……我們真的沒來錯地方？」竹西真的有點傻了，園子走到了盡頭，好不容易找到了展覽場地，可是場地空空如也，別說冰雕了，連冰都沒有。

  沈周愣在原地，半天才不確定地說道：「冰……化了？」

  「沒道理啊，冰在零度以下會融化嗎？」

  「萬一是人為呢？」

  「嗯？」

  「主辦方覺得冰雕節結束了，那麼這些冰雕就沒用了，乾脆直接人為融化掉。」

  竹西說道：「可是這麼做對他又沒有好處。」

  「但情況你也看到了，這裡什麼都沒有，既然不是自然融化，那肯定就是認為的了。」

  「說不定是被搬走了呢？」

  沈周搖搖頭：「如果是被搬走，那肯定會有很多人看到，而消息很靈通的計程車司機卻並不知道，所以應該不是被搬走了。」

  竹西深深呼吸，半天才惋惜道：「可惜了，什麼都沒看到。」

  「是啊，希望明年能有機會吧。」

  「那我們現在去哪？」

  「先去吃飯吧，下午……吃完飯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