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是家裡幾個人齊心合力做的，沒有很豐盛，卻都是竹西喜歡吃的菜。

  二嬸端著菜去客廳的路上還在抱怨：「這兩個人還真不回來吃飯了，哼，乾脆就住在河邊得了！」

  「一會兒我和沈周去給他們送飯好了。」

  「不給他們送，就讓他爺倆餓著！」

  竹西汗顏：「那怎麼行……」

  「你二叔昨天還信誓旦旦地說今天他做飯，還說什麼我們做飯不好吃……你看吧，別說做飯了，吃飯都找不著人！」

  正在擺放碗筷的沈周聽到二嬸的話，說道：「二嬸，我和西西主要是想去釣會兒魚，送飯只是順路，大過年的總不能讓人餓著。」

  有些事情是沒辦法解釋的，就像現在這樣，好像只要說了「大過年的」這四個字，任何的錯誤都能被原諒，再任性的要求也會被接受。

  「來都來了」、「還是孩子」等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二嬸聞言，雖還在埋怨，可還是妥協了，就算不是過年，也總不能不讓家人吃飯。

  沈二叔和沈爺爺廢寢忘食，依舊在河邊奮鬥著。餐桌上，四人圍坐在一起，邊吃邊聊，倒也熱鬧。

  「西西，我聽說你爸媽也要過來，怎麼沒見他們人？」

  竹西把嘴裡的食物咽下，道：「他們想現在鎮上逛逛，等到沈周爸媽回來之後，他們再過來。」

  「這樣啊，其實小鎮上也沒什麼好玩的，還不如早點過來，有興趣的話還能和你二叔他們一起打打牌，釣釣魚。」

  「昨天到鎮上的時候，我爸媽就對小鎮讚不絕口，而且之前沈周也送了很多特產給他們，所以他們就想著到處轉轉，了解一下當地的風俗文化和美食，讓他們玩就行了。」

  二嬸沒再堅持，而是問道：「那個，你爸媽他們喜歡吃什麼？我們要是準備不足的話，也好趕緊再去補足。」

  「我爸就喜歡喝酒，我媽也沒有什麼不愛吃的東西，家常菜就可以了，不用多麼隆重的。」

  沈周也說道：「多準備點好酒就行了，菜的話就做我們這裡的家常菜，都是一家人，就要給他們家一樣的感覺。」

  沈奶奶放下筷子，道：「你二叔早就把酒準備好了，而且他不是嫌我們做飯難吃嗎，到時候就讓他和你爸做飯，我們等著吃就行。」

  「奶奶說的對啊！」

  「西西多吃點菜，這個雞湯很好的，是家裡養的土雞燉的，比超市里賣的好。」

  「謝謝二嬸。」

  竹西心裡甜絲絲的，已經快三個月沒來了，奶奶還記得她的口味，知道她不吃蔥姜蒜。種種細節都讓她覺得，在這個家裡，她有被用心對待。

  在沈周父母家就更不用說了，沈爸沈媽對她如同己出，電視劇里婆媳不和的劇情並不存在。

  在自己家的時候，她和沈周住在一起，並不像是正在熱戀的情侶，更像是一對老夫老妻。沒有跌宕起伏，生活更多時候都像是春水一般緩緩流淌，綿延不絕。

  她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方式，雖然平淡，可不管到了哪裡，她都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是被所有人都愛護的那個。

  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會有人英年早婚了，當真正遇到了那個對的人，內心就會激發出一種強烈的想要和他結婚，想要和他相守一生的念頭。

  竹西有些意動，瞅了瞅沈周，後者正在埋頭乾飯，吃相不佳，可他真的長得很好看。

  怪不得是顏值擔當呢，和班草結婚……好像是小說里的劇情誒。

  「幹嘛這麼看著我？」沈周剛想起身盛湯，就看到竹西正呆呆地看著他。

  「你怎麼長這麼好看？」竹西脫口而出，話音剛落就聽見旁邊坐著的兩個人笑出了聲。

  見竹西窘迫得不知所措，沈周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好不好看都是你的，好好吃飯。」

  頂著二嬸和沈奶奶「我懂」的笑容，竹西耳朵都紅透了，只好用碗把臉遮住一些。

  一頓飯吃了近一個小時，沈奶奶這次終於沒忍住問起了竹西的家庭情況。都是些老生常談的問題：家裡幾口人？爸媽是做什麼工作的？吧啦吧啦一大堆問題，大多也都是之前問過的，或者從別人那裡聽說過。

  竹西很輕易地就能應對。

  家長盤問階段結束，沈奶奶去洗碗，二嬸在收拾剩飯剩菜，順便分出來兩人份的飯菜讓沈周帶到河邊。

  「我們走吧……把圍巾戴上，還有帽子和手套，河邊很冷的。」

  「都戴好啦！」竹西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抱著沈周的胳膊，蹦蹦跳跳往河邊走。

  快速從十字路口經過，無視掉眾人好奇的目光，走出一段距離，竹西才說道：「好熱鬧啊，到處都是人。」

  「其實一個村也沒多少人，不過比較小，再加上十字路口就是村裡的cbd，所以看上去很熱鬧。」

  「平時也會有這麼多人嗎？」

  「夏天一般晚飯之後，或者天黑了才會有人出來玩，其他季節一天到晚都有人。小的時候我是很怕黑的，但那個時候在村子裡走到哪都不怕，因為家家戶戶都亮著燈，到處都能聽見說話聲。只要聽見熟悉的叔叔伯伯的聲音，就覺得很安心。」

  竹西有些嚮往：「真好，城市裡到處都是燈光和監控，可走在大路上還是會有危險。」

  「還好啦，哪裡都會有壞人壞事，只不過城市裡發生的曝光率更高一些。」

  「以後老了的話，你更想去哪裡生活？」

  沈周頓了頓，才說道：「就在家啊，我現在已經開始養老了，等我真的老了，就天天待在家裡打遊戲，看後宮番。」

  「……老不正經說的就是你吧！年輕的時候不看，看了再看還能沖得動嗎？」

  「沖不動我就去廣場上和一群老太太跳廣場舞，常言道枯藤老樹昏鴉，大爺掛著大媽，有時掛倆，有時掛仨。」

  竹西聞言停住了腳步，轉頭看著他，笑意溫柔：「你想怎麼死？」

  「額……我不想死。」沈周笑哈哈地推著她繼續往前走。

  「你的志向很遠大嘛，看後宮番就算了，還想和三個老太太一起跳廣場舞，你怎麼不去會所找幾個嫩模呢！」

  「可，可以嗎？！我都沒敢想！」

  竹西忍不住了，抬手放在他腰間，輕輕一捏。

  「別鬧別鬧！」沈周嚇得不行，腰是他的致命弱點，只要一被人拿捏住，就會完全失去反抗能力。

  「哼哼，讓你漲漲記性。」

  「開個玩笑而已，我更願意和爺爺一樣，天天跑去釣魚，打麻將也可以。」

  「那我去和老大爺跳廣場舞。」

  「你乾脆去唱歌好了，把其他老太太唱死，你就能制霸廣場了。」

  「我唱歌很難聽嗎？」

  「要不然你唱兩句我聽聽。」

  「還是算了……我們趕緊走吧，爺爺和二叔他們肯定很餓了。」

  竹西說完，踩著小碎步噠噠往前走，沈周連忙跟上。

  …………

  冬城也很熱鬧。

  下午的時候，梅葉帶著陳緣出去轉了一會兒，也是再一次感受到了冬城的過年氛圍。

  兩個人吃過晚飯就回病房了，梅葉有事出去了，陳緣一個人在病房裡看電影。

  「好清秀的姑娘啊。」

  陳緣咯咯笑著，病房門卻突然被敲響。

  「請進。」

  啪嗒

  病房門開了，陳緣轉頭看去，笑容驟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