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再睡店就被人搬空了。」

  沈周剛到書店，就看到林玉正趴在櫃檯上一動不動，明顯是上班時間打瞌睡。

  聽見了敲桌子的聲音，林玉被吵醒，揉揉眼睛，一臉不爽，待看清來人樣貌，嚇得她連忙站起來。

  「老闆好！老闆娘好！」

  竹西疑惑地看向沈周，後者解釋道：「上班時間的林玉完全是另一個人，習慣就好。」

  「這樣啊——不過，林玉姐，你還是喊我竹西吧，喊老闆娘顯得我年紀挺大的。」

  「好的，竹西。」

  「睡得怎麼樣？」沈周環顧書店，並沒有發現被搬空的痕跡。

  林玉撓頭笑笑，有些不好意思：「老闆，這一整天都沒人，我剛趴下眯一會兒，你就過來了。」

  「上班時間睡覺，扣工資。」

  「啊？不……好吧，是我的錯，你扣吧。」

  沈周笑了笑，道：「我們沒什麼事，就過來看一眼，剛好下午秋露中學的學生們考完試就要放假了，我也見識見識現在的學生放假是有多麼壯觀。」

  「老闆你還真是有雅興啊。」

  竹西說道：「他就是閒得沒事幹。」

  「竹西，你們是不是明天就要去旅行了？」

  「對啊，明天下午三點的飛機。」

  林玉羨慕道：「真好，羨慕死了。」

  「還好啦，待在家裡也挺舒服啊。」

  「我這輩子要是也能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也就不枉此生了。」

  沈周及時站出來潑涼水：「你還是想想怎麼才能找個新工作吧，要不然過完年回來你還得在這裡打工。」

  「在書店打工有什麼不好，我都來了好幾天了，也沒見過幾個顧客，清閒得很。」林玉直接擺爛。

  「……你好歹也算是店裡的正式員工，就沒有一點歸屬感嗎？什麼叫沒見過幾個顧客，分明是你來的不是時候，放在前幾個月，數錢都能把你累死。」

  林玉撇撇嘴，顯然不相信這種說法：「只要數出來的錢是我的，累死我也願意……不過我說的也是實話啊，最近確實沒有顧客，我都閒出屁了。」

  竹西說道：「剛好能有時間休息，也順便留意一下新工作，在書店打工雖然安逸，但工資待遇肯定是不如正兒八經的工作單位。」

  「書店打工也很正經啊。」

  沈周抱著胸口，審視著林玉：「你該不會是想一直留在店裡吧？醜話說在前頭，我可給你開不起工資。」

  「這麼清閒的工作誰不想做……哼，你想留我我還不願意待在這裡呢！最基本的五險一金都沒有，我一直留在這裡那才叫傻。」

  沒有五險一金的人多了去了，那些資本家可是連勞動法都能無視的，誰還管你有沒有五險一金。

  我這裡雖然也沒有，但好歹我也算是有良心的，不壓榨員工，你看，上班睡覺我都沒管吧。

  「西西說得很對，你確實應該再找一份工作，最起碼保證你的日常生活，如果你有意願的話，休息時間可以來我這裡兼職掙點外快，就目前而言，在書店做收銀員的話實在有些對不起你這麼多年讀的書。」沈周認真說道。

  林玉幽幽一嘆：「我也知道這些，可臨近年關，工作真的不好找，最頭疼的是我都不知道我該找什麼樣的工作。除了做護士，我好像什麼都不會，可是護士這個職業，唉，身心俱疲。」

  「我們就是提醒一下，你可以趁這段時間沒事，好好想一想你的職業規劃，等過完了年再決定去從事什麼行業。護士也好，其他職業也罷，總之這一步是必須要踏出去的。」在竹西看來，做任何工作都不丟人，什麼都不做才丟人。

  對於林玉而言，她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雖說如今大學生一抓一大把，可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擁有的知識技能總是要比普通人更全面。

  所以林玉應該在工作的同時，想著更進一步，去尋找到待遇更好，更適合自己的工作。

  留在書店做收銀員確實也能安穩過日子，可這輩子也就一眼看到頭了，除非她能更進一步，成為書店的店長也說不定？

  林玉沉默良久，道：「我在好好考慮考慮吧。」

  工作和戀愛是大學生畢業後必須要面對的兩件事，前者誰也逃避不了，後者或許可以暫時無視，但總有人會幫你惦記著。

  很多時候，一旦討論起這兩個話題，氣氛總是能變得很沉重。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對自己的工作十分滿意，同樣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的戀愛婚姻的圓滿的。

  沈周自認為無論是工作還是戀愛，他都要比很多人更順利且更完美一些，可人的欲望是根深蒂固的，他也不想長久地停留在這一層面。

  所以沈周真的開始考慮開分店的可行性了。

  工作先不談，避開了沉重話題，書店氣氛頓時活潑了起來。

  竹西說學生們下午不到四點就能考完，然而現在才兩點多，還要再等一個多小時。

  沈周無所事事地在書店瞎轉悠，偶爾拾起一本漫畫隨手翻翻，也沒有興致看下去。

  想當初在沒有手機用的高中時期，他還是很喜歡看紙質書的，無論是漫畫雜誌，還是國內外暢銷書，都來者不拒，甚至連紙質版三國演義，他都看了好幾遍。

  本以為能把看書的好習慣帶到大學，可沈周畢業時看著大一買回來的至今未開封的《百年孤獨》陷入沉思：我當初為什麼要買這本書？為了看，還是為了裝叉？

  記不清了。

  對了，這應該不算二手書吧，是不是能賣貴一點？

  有了手機和電腦之後，沈周看紙質書的時間甚至都沒有等遊戲對局開始的時間長。這麼一個不愛看書的人，畢業後居然開了間書店？

  把興趣當做事業，就會丟失掉這份興趣；但是把沒興趣的事當做職業，卻不一定能提起興趣。

  「你玩中路嗎？」

  「我不玩，我是野王。」

  「居然有女野王，不簡單啊。」

  「小意思，我們姐妹齊心，今天必上分！」

  櫃檯里一坐一躺兩個女人居然玩起了遊戲，真就不把工作當回事兒唄。

  「我說，你就當著老闆的面公然在上班時間打遊戲，合適嗎？」

  林玉頭也不抬，不屑道：「老闆娘喊我玩的，有本事你找她去，我就是一個打工的，為難我算什麼？」

  「……你別忘了是誰給你發工資！」

  聽聽，這是一個員工該說的話嗎？

  我還是太仁慈了。

  林玉，上班打遊戲，頂撞老闆，可別怪我偷偷扣你工資了……沈周心裡記了她一筆。

  竹西笑吟吟地說道：「好啦，反正也沒事，娛樂一下嘛，下把帶你一起，讓你感受一下被兩個女孩子包圍是什麼體驗。」

  「得了吧，你們段位太低，不配和我組隊。」

  「……你要沒事的話，麻煩幫我們買點零食和飲料回來，打遊戲很辛苦的。」

  沈周忍不了了：「我可是老闆，你們把我當什麼了？還要讓我伺候你們？」

  林玉狗仗人勢，反駁道：「老闆娘都發話了，你去一趟怎麼了？就不能發揚一下精神？」

  「精神？我快神經了都。」

  「哥哥，幫幫忙嘛~」竹西乾脆使出必殺技——溫柔嗲聲撒嬌大法。

  沈周還真就吃這一套，心裡暗爽，表面卻是一臉不耐煩的樣子：「行了行了，我去還不行嗎。」

  目送著沈周離開，林玉豎起了大拇指：「你們玩得可真夠花的。」

  「哎呀，夫妻情趣而已……認真打遊戲吧，不上鑽石一誓不罷休！」

  「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