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過飯,沈周和竹西沒有多做停留,直接回了家。
格洛在蘇家待得挺好,蘇定國帶著它到處瞎跑,認識了不少親朋友,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放棄給格洛找對象的念頭。
至於要不要和竹西一起去沈周家裡過年,蘇定國還沒有和蘇媽商量,想必是打算等到晚上再說吧,竹西也沒有催促,畢竟現在離過年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去商量。
家裡沒有了到處瘋跑的格洛,顯得有些冷清,竹西本來打算抽個時間把格洛的玩具和小窩送過去,不過蘇定國擺擺手說不用,他會給格洛買新的。
這種行為惹得竹西有些不滿,格洛還是小孩子,要是把它教得喜新厭舊就不好了。而且它心智也不成熟,很容易沉迷於紙醉金迷的生活里,她警告蘇定國不許給格洛太好的物質生活,只是後者沒有回應。
沈周倒是覺得無所謂,如果格洛在蘇爸蘇媽的餵養下,學會挑食,看不上家裡的那些狗糧的話,那就讓蘇定國掏錢給格洛買最好的狗糧,總之不能自己花錢。
回家歇了一會兒,沈周忽然想起來昨天蘇定國往他銀行卡里轉的那些錢,六個六,六十多萬的改口費雖然已經少了很多了,可他還是覺得有些燙手,總好像這些錢來之不義。
他想了想,最後把銀行卡取出來,走進臥室,放在了竹西的手裡。
「這是什麼?」竹西不明所以。
「咱爸給我的改口費,昨天他跟我回來的路上,轉到我卡里的,六個六,錢很多,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放在你那裡。」
「一下少了這麼多?」
「就這對我而言也非常多了,多到我都不敢用。」沈周由衷道。
他這一輩子都沒接觸過這麼多錢,當然蘇定國第一次給的那張八位數存款的卡不算,因為他沒收。
而且這錢來的很輕易,買彩票中了這麼多錢,去領獎的時候還得戴個口罩呢,而他只是喊了一聲爸。
誠然這一聲爸就是代表著從今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意義非常,可這對於沈周而言,終究像是天上掉的餡餅。哪怕蘇定國不給,以後和竹西結了婚,這聲爸也是要喊的。
巨額存款如此簡單地就進了自己腰包,沈周有些不確定他會不會被這件事衝擊到,要是為此變得沒有衝勁,總想著不勞而獲,那就變成了慘劇了。
竹西能理解他的心情,也沒有勉強,把銀行卡收下之後,道:「那把你的改口費也放在我的小金庫里,當做我們家的後備隱藏能源,應急的時候再拿出來用,你覺得行嗎?」
「沒問題。」
以他和竹西目前的消費能力來看,兩個人的月收入已經足夠瀟灑地生活,前提是沒有特別大的消費,比如說像上次一樣花上萬塊錢去買衣服。
沈周的書店自從開始售賣明星動漫等周邊產品之後,月收入早就已經接近兩萬了,這是純利潤,而且還在緩慢增長著。竹西平時要上的課少了一半,績效獎金什麼的也少了些,不過也無傷大雅,兩個人算是互補了。
每個月合計兩萬多的收入,又沒有房貸車貸的壓力,雖說養了一隻狗,也多花不了多少錢,可以說只要沒有急需用錢的狀況發生,竹西的小金庫壓根是用不到的。
不過,客觀事實雖是如此,沈周卻不真的打算這麼做,在他看來就目前而言,他雖然還不能讓竹西的生活像以前一樣,但至少在某些方面可以滿足她,比如偶爾給她買一件名貴的衣服或者是包包。
當然這些都不是剛需,不一定什麼時候買,也就不需要考慮太多。
午休睡到兩點半,竹西精神抖擻,沈周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他的體質就是這樣,要麼不睡,要麼就睡五六個小時,對他而言,睡一兩個小時根本起不到休息的作用,反而會讓他變得更困,所以他很少午睡。
下午三點,竹西就要去赴約了,秋子沒有告訴她具體是因為什麼才突然找她的,竹西也想不出個結果。
收拾妥當之後,竹西先是把沈周送到書店,然後開著車前往秋分大道,她和秋子約定在救助站附近的一間奶茶店見面。
目送著竹西的車匯入人海,沈周伸了伸懶腰,強行振作精神。
今天秋露中學的學生們就該返校了,而不出意外的話這也是他們這個學期最後一次返校。
今年過年比較早,一月二十五號就是春節了,按照慣例,秋露中學會在小年前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候開始放為期一個月的寒假,而現在到放假也就不到二十天了。
秋露街上人聲鼎沸,學生們總是來得很早,想趁著這個下午的自由時間,和同學朋友們一起去閒逛,當然也不乏想早點簡單對方的早戀的男孩女孩們。
這也都是沈周經歷過的事情了,現在看著身著校服的學弟學妹們,他莫名有些唏噓。篳趣閣
細細一想,原來自己已經離開這個學校四年多了,在這四年裡,學校變化良多,曾經熟悉的醫務室、話吧、偷偷開在教職工家屬院的小賣部,如今也都消散如雲煙。之前和竹西重新踏進校園後,沈周也沒能找到它們的蹤跡,那些他曾經留下影子的地方,也在不聲不響之間,被時間淹沒。
時至今日,沈周已經沒有了再進學校看一看的心情了,因為他找不到自己和那些熟悉的人在這裡生活過、學習過的痕跡,一切看上去都是陌生的。
就像他初中畢業之後,也再沒有回去過初中校園。
沈周從來不是一個懷舊的人,他總是向前看,可有的時候也總會回頭看看,盼望著有以前的朋友能慢慢追上來,笑著和他說:等等我,別把我落下。
他忽然想起來吃雞小隊,那個隱藏在眾多聊天群組裡一個不起眼的聊天群,這個已經沉寂了三個多月的群組總是不容易被他記起。
沈周自以為和朋友相處的最舒服的方式是:平時就算很久很久不聊天,但每次聊天的時候,都還能一如既往地無話不談。
所以他很少很少和當年的同學或者朋友聯繫,吃雞小隊的幾個成員也在此列。
可有的時候,沈周總是有一種錯覺,好像這種相處方式正在慢慢地把朋友們推遠,他不確定這是否是真實的,也沒想著補救,而是固執地以為一切都還像過去一樣。
眼看著街道上勾肩搭背的學生們,沈周忽然好奇他們是怎麼和朋友相處的,如果畢業之後天各一方,他們也會經常閒聊嗎,還是說各忙各的,偶爾才會找對方寒暄幾句?
越是舒適的關係,有的時候越容易垮掉,而滿足於現有生活的時候,也是最快忘記過去的時候。
沈周忽然有些慌張,他覺得應該和那些好朋友見一面了。
正想得出神,耳邊吵鬧的聲音把他驚醒,原來是幾個學生來買書了。
一瞬間,思緒回到現實,沈周看著他們挑好想買的書,然後來櫃檯結帳。
「我問你們幾個問題,認真回答的話,給你們打五折。」
幾個有說有笑的男同學一聽立馬答應了下來,有這好事當然不能錯過。
「你們是好朋友嗎?」
「當然。」
「如果以後在不同的城市上學,你們還會經常聯繫嗎?」
「那肯定的了。」
沈周忽然不想問了,給了他們五折的價格,幾個學生喜滋滋地離開。
是啊,我問這些有什麼用呢?
人和人都是不一樣的,未來的事情誰又能確定呢。
還是順其自然吧,該見面的時候總會相見。
沈周選擇了隨緣。
………
依舊是上次那間奶茶店,竹西和秋子坐在靠窗的位置。
「之前你救了沈周的朋友,還沒有和你道謝呢,實在感謝。」
秋子微微一笑:「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而且醫院也給了我一些補貼,我也沒有虧什麼。」
竹西沉默片刻,她是不善於交際的,雖說已經和秋子有過幾面之緣,可兩個人的關係也只能說是萍水相逢,一時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出神看著窗外那輛重複著錯誤的倒車動作的汽車。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秋子終於開口說道。
「請說。」
「聽沈周說之前那些繪畫用具是你捐贈給救助站的,想必你在繪畫這方面是比較擅長的,如果可以的話,能請你來救助站給孩子們上幾節美術課嗎?」
竹西忽然想起來第一次她和秋子在這裡討論活動善後事宜的時候,是她主動提出要來救助站教孩子們畫畫的,不過秋子說要安排課表,可那之後就一直沒有消息,她甚至都已經要把這件事給忘了。
重新又提起,竹西也沒有多想,點點頭說道:「當然可以,回頭我把我的課表發給你一份,時間上你看著安排就好,我有空的話會來的。」
秋子鬆了一口氣,笑道:「感激不盡。」
「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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