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哥哥，你以後還會來看我們嗎？」

  「會的。」

  「沈周哥哥，你以後還會給我們做好吃的嗎？」

  「會的。」

  「沈周哥哥，這是我畫的，送給你。」

  「真好看，畫的是誰啊？」

  「是你和秋子姐姐。」

  沈周看著白紙上用極簡線條描繪的兩個人有點啞口無言，這連鼻子眼睛都沒有，是不是有點敷衍了？不過看樣子秋子也開始慢慢教他們畫畫了，只是她的繪畫技術實在不敢恭維，看這孩子的水平就可見一斑了。

  「畫的真好，繼續努力。」

  「沈周哥哥，你會打桌球嗎？」

  「我不會。」

  「羽毛球呢？」

  「也不會。」

  「啊，沈周哥哥好笨啊~」

  「沈周哥哥才不笨！他做的飯比秋子姐姐做的好吃！」

  沈周說道：「你們秋子姐姐才是個笨蛋，我是聰明蛋。」

  「秋子姐姐才不是笨蛋嘞！」

  「秋子姐姐會的可多了！」

  「好好好，我是笨蛋……」沈周實在招架不住了，他真的聊不下去了，可又不敢丟下他們不管，只好默默嘆氣，盼望著秋子能快點過來把孩子們哄走。

  「好了好了，沈周哥哥累了一上午了，讓他休息一會兒，大家去玩吧。」剛洗好碗的秋子，及時出現拯救沈周於水火之中。

  沈周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和這麼多孩子相處居然脾氣還這麼好，換作是我的話估計早就瘋掉了。」

  秋子笑笑，道：「還好啦，他們雖然年紀不大，卻都很聽話懂事，沒怎麼讓我和韓姨操心的。他們也就是太久沒見到你，太想你了，才想著能多和你待一會兒。」

  「可惜我實在和孩子們相處不來，或者說我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態來和他們相處。」

  「開始都會這樣啦，我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和我也很疏遠，後來慢慢相處下來才發現他們都是很可愛的孩子。」

  沈周看著院子裡三五成群、快樂玩耍的孩子們，由衷感嘆道：「你和韓姨都是很偉大的人，要是沒有你們，真的很難想像這些孩子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就算沒有我們，也會有其他人做相同的事情，所以沒什麼值得誇獎的，就當是我找了一個包吃包住卻沒有工資的工作吧。」秋子很樂觀，她從來不會因為生活條件的艱辛而悲觀，只要能看到孩子們的笑容，陪伴著他們健康長大，她就心滿意足了。

  「你倒還真是挺樂觀的。」

  「苦也一天，樂也一天，與其每天長吁短嘆，還不如多笑笑，多做一些讓自己覺得快樂的事情，生活就會變得不同，哪怕這件事會很傻。」

  「嗯，你應該去做一個哲學家。」

  秋子失笑道：「我知道的那些人生哲理也不過是學習別人的，其實有些也算不上哲理，只不過是人盡皆知的道理而已。要是我這半吊子都能做哲學家，那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哲學天才了。」

  「我就是隨口一夸，不要當真。」

  「……你什麼時候也這麼無聊了？」

  「開個玩笑而已。」

  午後的陽光還算愜意，秋子坐在椅子上，背靠著牆，腿伸得筆直，兩手張開，舒舒服服得伸了個懶腰。

  沈周心道還好不是夏天，要不然這動作可還挺有誘惑力的。

  「書店最近生意怎麼樣？」

  「還可以，國慶節活動之後就一直在慢慢發展。」沈周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遠處。

  「那就好，你這次送來這五台空調肯定花了不少錢，我知道你也心裡惦記著這些孩子，不過也要量力而行，要不然我們會心懷愧疚的。」

  想多了，我才沒有惦記著他們，只是來之前突然想到了，再說了我和你們也只是合作共贏的關係，我惦記他們有什麼用，只要我不說，誰能知道我是不是牽掛他們呢？

  「我什麼時候也沒做過打腫臉充胖子的事，不用擔心。」

  秋子嗯了一聲，接著是長長的沉默，然後突然說道：「有想過開分店嗎？」

  「分店？」

  「沒錯，去夏城。」

  「沒想過，也不敢想，在我看來書店還沒發展到能開分店的程度，只是比剛開業的時候有些起色而已。」

  「我不是說現在。」

  「以後的話或許會吧，有條件了應該會嘗試的，畢竟誰也不會放棄掙錢的機會。」

  「你的夢想就是掙錢嗎？」

  沈周理所當然道：「我上了十幾年的學，就是為了畢業之後能有個好工作，然後掙到很多錢，如果掙不到，我一輩子都不甘心。」

  開玩笑，掙不到錢的話，總感覺十幾年的學有點白上。

  「可是學生時期我們學到的東西有很多，反而沒多少是和掙錢有關的。」

  「但它們都是為了掙錢做鋪墊……知識，人品，性情，都可以和掙錢聯繫起來，當然我這麼想或許有點不合適，不過這也只是我的偏見，聽聽就行，不必當真。」在能夠自行判斷某一件事的正誤後，沈周就很少聽別人口中的人生道理了。無論是父母說的，還是老師等其他長輩說的，那些都是他們的人生總結，雖然都有道理，但並不一定適用於自身。人總是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為人處世的方法，聽太多別人的話，就會越來越失去自我。

  就像學習為了什麼這個話題，每個人或許都有一個答案，但沈周始終覺得學習就是為了以後能夠掙錢，掙大錢。

  他堅信這一點，自然不會因為別人的話而動搖。

  「你說了這麼多，最後讓我不必當真？」秋子歪頭看著他。

  「當我和別人對於某一件事的觀點不一樣時，我從來不會和對方爭論到底誰是對的，因為很多問題是沒有對錯的，只有立場和觀念的差異。所以我通常都會讓對方不要把我的話當真，堅持自己的想法就好。」

  「那你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

  「你不是會讀心嗎？」

  「你不知道有技能cd這種東西的存在嗎？」

  「那你這cd也太長了點。」沈周不記得秋子上次對他用讀心術是什麼時候了，應該很久了吧。

  「這就和口袋裡的錢一樣，用一點少一點，再說比起讀心，我更願意聽到對方親口說出來的話。」

  「好吧，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學習就是為了掙錢。」

  「那你會不會去夏城開分店？」

  「以後或許會，現在肯定不會。」

  秋子點點頭，道：「其實你應該知道的，在夏城開分店你一定會賺錢的。」

  「天有不測風雲。」

  「已經有部分夏城人也聽說你的事情了，他們都知道有一個年輕人對春城救助站多有幫助，幫他們度過了難關。」

  沈周詫異道：「我已經這麼出名了嗎？」

  「是楊媽媽和附近鄰居聊天時提到的，那些現在家裡沒事可做的爺爺奶奶們，很容易就把這件事傳播出去了，之後就有人在想夏城救助站會不會也遇到這麼一個人。」

  「怎麼想都輪不到我去做吧？」

  「確實已經有人開始幫助夏城救助站了，但誰會放棄另外一個助力呢？而且你和別人沒有競爭壓力，也不用擔心會掙不到錢。」

  「確實很讓人心動，不過人總要有自知之明的，我就這麼一間書店還沒完全發展起來，是不可能去考慮開分店這種事情的，即使有利可圖，也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有沒有吃下它的本事，步子邁大了很容易扯著蛋的。」沈周確實有些心動，可還沒傻，春城的書店正處於上升階段，還沒有穩定下來，要是這個時候把重心放在開分店上，很容易撿了芝麻丟西瓜，利益雖好，也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秋子沉吟片刻道：「我知道這件事執行起來有難度……」

  「是很有難度。」

  「……我也沒指望你能很快地就去做這件事，我只是想告訴你有這麼一個機會，實際上以後會發生什麼沒人知道，可能很快就會有一家書店去模仿你做同樣的事情……所以你還是要再三斟酌，我希望你能抓住這次機會，但不希望方寸書店會因此受到不好的影響。」

  沈周靜靜地看著她，片刻之後才點點頭，道：「我會考慮的，不過你心裡應該也清楚，可能性不大。」

  「嗯，不要被我影響，你覺得可以就去做，覺得不行就果斷放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