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確定自己腦子沒問題？」

  剛五點就被電話吵醒的沈周有點抓狂，梅葉個神經病不知道抽什麼風，喊他起來去看日出。

  這不是腦殘嗎？

  溫暖的被窩不好好躺著，跑去看日出？關鍵是你要帶著陳緣一起，那我還去什麼？

  都出太陽了，就不需要我這個電燈泡了吧？

  再者，放眼望去都是高樓，哪裡看得見日出？

  「費什麼話啊，趕緊來醫院門口，我們在這裡等你，不見不散。」梅葉說完直接就掛了電話，沒給沈周任何拒絕的機會。

  「你倆真不是人啊！都尼瑪神經病！」沈周氣急敗壞，衝著手機一通亂罵，可絲毫不解氣。

  老子明天就回家……哦不，一會兒就回家！

  我要是再待在這兒任由你倆虐待，那我才是真有病。

  沈周氣得睡不著，從床上一躍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然後把行李收拾好，剛準備溜之大吉卻頓住了腳步。

  草！老子真是上輩子欠你們的！

  大老遠跑來冬城，吃苦受累就不說了，還要被這兩口子各種使喚虐待，這叫什麼事兒？

  人陳緣是病號，可以特殊對待，但你梅葉算個什麼玩意兒？也敢指使我了？狗仗人勢的東西，今日之仇，他日必當百倍奉還！

  重重一聲嘆息，沈周把箱子放下，只帶著外套出門。

  「幹嘛愁眉苦臉的，笑一笑我看看？」梅葉絲毫沒有意識到站在他面前的沈周正在拼命克制著砍死他的衝動。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沈周沒好氣地說道：「改天我也五點把你喊醒去看日出，看你能不能笑得出來！」

  「你真的要五點喊我嗎？太好了！我正愁著每天早上起不來呢，有你這麼個人肉鬧鐘在，我肯定能早醒，就能提前做好照顧陳緣的準備了！」

  梅葉高興地跟驢一樣，沈周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死人，要不是陳緣在這兒，肯定把他打得當場住院。

  對於這種不要臉的人，最好是直接開打，多說一句話都容易被氣到腦溢血。

  「沈周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他起得太早，腦子還沒醒，別跟他一般見識。」陳緣趕緊出來替梅葉辯解。

  萬一沈周有起床氣，真把他揍一頓，那就不好看了。

  沈周說道：「陳緣我提醒你啊，梅葉這個人千萬不能慣著他。他什麼時候要是惹你生氣了，你就告訴我，我指定把他打得親媽都認不出來。」

  「至於嗎，我不就喊你早起一次嗎，多大的人了還記仇，真給我們桃園鎮的父老鄉親丟人！」梅葉絲毫沒有悔改之意，甚至還想讓沈周放過他。

  「我才懶得跟你計較……不是要看日出嗎？趕緊出發了，再玩一會兒星星都出來了。」

  沈周可不打算放過他，至於要怎麼報復，暫時還沒想法，不過肯定沒有他好果子吃。

  陳緣和梅葉親親密密，手挽手走在前面，有說有笑甚是甜蜜。

  而走在後面的沈周感覺他現在就像一隻趴在路邊的狗，是不是還要被前面的那個禽獸踢上一腳。

  要不是捨不得竹西舟車勞頓跑那麼遠，我一定把她喊過來，天天在這兩個人面前秀恩愛，雖然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傷害，但至少不會讓自己孤獨地像狗一樣。

  沈周忽然想起來家裡的格洛和二郎神，它們倆現在應該躺在一起舒舒服服地睡覺吧。

  原來現在狗都比我幸福。

  唉……冬城，這個讓我傷心的地方，以後再也不來了！

  走了十來分鐘，沈周實在憋不住了：「我說你們到底準備去哪裡看日出啊？」

  「再有一會兒就到了。」

  「這句話我已經聽五遍了！」

  「誰讓你一直問的？」梅葉瞥了他一眼，道：「跟著走就行，一會兒肯定讓你滿意！」篳趣閣

  「你以前來過嗎？」

  「沒有啊。」

  「……」

  「但陳緣說很好看，那就好看。」

  沈周就不該說話，自從見到陳緣，梅葉和她重歸於好之後，他就各種被塞狗糧，真是沒天理。

  反正人都來了，與其不開心地抱怨，倒不如心懷期待，萬一真能看到日出呢？

  沈周的自我安慰能力一直都很不錯，苦中作樂也是一種極為難得的品質。

  換了個想法後，沈周心情好多了。

  一路穿過大街小巷，見識了冬城的早晨：冒著熱氣的早餐店、各種車輛的引擎聲、鳥鳴狗吠、站在牆頭上的貓、空氣中的早點香味、耳邊小販的吆喝……

  這尼瑪跟在春城沒啥區別啊！

  對於沈周而言，他雖然在春城生活了這麼多年，可活動範圍實在有限，他記憶里的春城就那麼一點東西，來到冬城以後發現，這裡的事物和他記憶里的謎一般重合了。

  日了狗了，敢情我走到哪都是一樣的景象……看樣子以後旅遊必須要去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了，要不然去哪都像是回家。

  又走了幾分鐘，沈周又想罵娘了。這都走了半個小時了，為什麼不坐車去呢？走這麼遠的路好玩是吧？

  「喂，怎麼還沒到？！」

  「稍安勿躁，馬上就到。」

  梅葉的聲音被路上的汽車轟鳴聲掩蓋，沈周聽不真切，也懶得罵了。

  他就是有點想不通，陳緣一個病號起這麼早，又走這麼遠，真的沒問題嗎？

  醫生是說讓她多出去走動走動，可沒說讓她一口氣走這麼遠啊！在醫院門口轉轉不就行了！

  好在梅葉這次的馬上就到，是真的馬上就到。

  拐了個彎，梅葉和陳緣停下腳步，等沈周跟上來後，陳緣指著馬路對面的一間小店鋪說道：「就是這裡了。」

  沈周揉了揉眼睛，又掏了掏耳朵，再三確認道：「你確定我們的目的地就是這裡？」

  「是啊。」

  「可是這裡哪有日出？」沈周看了一圈，四周都是鱗次櫛比的樓房，哪裡看得見日出。

  「那裡不就是日出嗎？」

  沈周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見了日出。

  一間看起來像是賣花的商店，店名寫著兩個字：「日出。」

  原來這就是他們口中不會讓人失望的日出。

  沈周只感覺一股心血直衝天靈蓋，要不是本就沒抱什麼希望，他這會兒怕是要腦溢血了。

  這兩口子原來真的是神經病，而且還是病得不輕的那種。

  「我說真的，也就是我脾氣好，換作其他人，你們倆絕對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沈周這次是下定決心了，陪這兩個智障看完「日出」後，他馬上買機票回家，這破地方他是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

  「年輕人就是火氣大。」

  沈周把這兩個禽獸的頭轉過來，然後很認真地說道：「一會兒我掏錢給你們倆掛個腦科，你們和護士站的那個小雨以後就是病友了，住在一間精神病院也挺好的，互相有個照應。」

  「說什麼玩意兒呢，你才神經病呢。」

  「你說得對！我要不是有病沒能被你倆騙到這兒？」

  陳緣訕笑道：「我們這麼做也是心血來潮，要不然我請你吃個早飯，你就別生氣了。」

  「把我沈周當什麼人了，是你想騙就騙的嗎？」沈周冷笑連連，「不給我買個茶葉蛋，今天這事兒不算完！」

  「給你買倆！」

  「一言為定！」

  早餐店裡，沈周吃完茶葉蛋，已然忘記了方才的不快。

  「好了，我知道你們不會平白無故地帶我來這裡，肯定有原因，老實交代吧。」

  「沈周哥哥明鑑！」

  「你別來噁心我！」沈周一巴掌把梅葉的臉推開。

  「事情是醬紫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