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庭。

  竹西快下課的時候特地讓司機在學校門口等著，下課鈴剛響，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盜鈴響叮噹仁不讓之勢衝出學校。

  司機得到她的授意，一腳油門踩下去，黑色奧迪如同一道閃電剎那消失不見。

  她一會兒要和沈周去看柯基寶寶，所以她決定回家化個精緻的妝。

  這兩件事看上去沒什麼聯繫，可柯基寶寶在林玉家，而林玉又和沈周相過親……

  竹西心裡莫名其妙升起一絲攀比心，她要在美滿，智慧，性格等全方面碾壓林玉。

  也好讓沈周那塊兒木疙瘩見識見識什麼叫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奧迪停在一棟別墅前，竹西開了門，看到蘇媽正躺在沙發上看書。

  「媽，你這樣看書對身體不好，坐端正一點。」竹西把蘇媽拉起來，教小孩一樣告訴她腰背要挺直，身體距離書桌儘量保持一拳左右，不要交叉腿，更不要蹺二郎腿，眼睛距離書本保持在三十五公分左右……

  「煩死了！不看了！」蘇媽罵罵咧咧把書丟一邊，打開還在充電的平板，繼續追劇。

  「平時也沒見你看過書啊，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竹西調侃道。她從小到大見老媽看書的次數兩隻手都能數過來。

  家裡有模有樣的弄了間書房，裡邊也有不少書，可那些都是蘇定國為了裝相的，說是讓他看上去像是文化人，其實也沒什麼用處，她和淮左大學之前經常會在裡邊寫作業。上了大學誰還寫作業，書房也就閒置下來了，十天半個月也不一定有人進去看看。

  「我這是為了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不像你爸似的整天人五人六的，實則肚子裡沒啥墨水。」蘇媽把電視劇暫停，問道：「你今天怎麼回來那麼早？不去文怡家了嗎？」

  竹西搖搖頭，道：「今天不去了，我一會兒有事，回來化個妝。」

  蘇媽警覺，道：「化妝？能讓你主動跑回家化妝的事情可不多，準備去約會？」

  知女莫若親媽，蘇媽雖然平時不怎麼多管這兩個孩子，但她心裡明鏡一樣，孩子做了什麼事，她心裡都清楚。

  竹西長這麼大，真的很少化妝。高中時期學校禁止學生化妝，也有愛美的學生會擦個口紅，只要別太過分，學校一般不會管。大學生完全實現了化妝自由，想化成什麼樣都可以，只要能承受得了購買化妝品的高額消費。

  竹西顯然是不用擔心錢的問題，甚至她完全不用自己買化妝品。蘇爸蘇媽的朋友多，三教九流都有一些，這些朋友經常性地會送來禮品，常見的菸酒，補品，以及名貴化妝品。

  竹西也收到過很多禮物，化妝品居多，可她很少帶到學校里用，大部分都留在家裡，或者轉手再送出去。

  這些事情蘇媽也是清楚的，這樣一個疏於化妝的人，居然火急火燎跑回家，就為了化妝？

  這讓蘇媽不得不懷疑她化妝的目的。

  「不是約會，只是去見一個朋友。」竹西很坦誠，她化妝本就不是為了約會，而是要艷壓林玉。

  「男朋友？」

  「想多了，是女朋友。」林玉是沈周的朋友，沈周是我的，所以林玉應該也算是我的朋友，竹西很快就搞清楚了她的定位。

  蘇媽皺眉，道：「什么女朋友？你不是說你喜歡那個叫沈周的嗎？怎麼又找了個女朋友？」

  朝三暮四就算了，關鍵是你一個女生，又找個女朋友？這要讓別人知道了，你那好面兒的親爹可就是光屁股磨磨，轉著圈丟人了。

  「讓你少看點電視劇，你非不聽。是女性朋友！」

  原來是虛驚一場，蘇媽鬆了一口氣，道：「是你沒說清楚，怪我做什麼！忙你的去，別來打擾我。」

  竹西正要回房間，身後蘇媽突然問道：「你和沈周怎麼樣了？發展到哪一步了？我什麼時候能抱上外孫？」

  「你能不能清醒一點？這個時候你應該多催催那兩個快結婚的東西，讓他們給你造個孫子出來。」

  「我這叫蒼蠅老虎一起打，雙管齊下。」

  竹西無語：「老媽，多看點書吧，真的，那些沒有營養的言情劇已經把你僅有的知識全部沖洗乾淨了。」

  還蒼蠅老虎一起打，但凡讀過兩年書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你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雖然畢業很多年了，也不至於把學過的東西全部還給老師把。

  「得了得了，我不想和你說了，還是清清乖巧可愛。」

  竹西：（╯『-『)╯︵┻━┻！

  那我走？

  剛轉身要走，蘇媽又開口了。

  「所以你們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

  竹西有些抓狂了：「媽！」

  蘇媽悻悻然用平板擋著臉，道：「我不問了。」

  「出門之前，不要來打擾我。」竹西留下一句話便鑽進臥室。

  ………

  六點半，學生們都已回學校，秋露街恢復平靜。

  沈周把最後幾個學生的帳算完，看著他們被狼攆一樣狂奔回學校。

  「要是永遠不放假就好了。」沈周數著收銀台大把大把的零錢，不由得感慨。

  屠龍的少年終為惡龍。

  曾經沈周作為學生時，也因為假期太少而常常對學校爆粗口，然而換了身份，他卻只想著學生最好沒有假期。

  這樣一來，書店的生意才能蒸蒸日上。

  把零錢數好，一共九百八十五，這是這兩天的收入。

  沈周每周都會把書店的收入清點兩次，然後帶著零錢去隔壁超市換成百元大鈔，再把紙幣存進銀行卡里。

  上了大學之後，沈周身上就沒怎麼裝過零錢了，攜帶不方便，使用起來也不方便，而且他也沒什麼辨別真假鈔的能力，容易上當受騙，還是掃碼支付比較靠譜。

  老闆娘今天沒找人打麻將，她去學校接小樂回家的時候遇到了他的班主任，小樂的班主任告訴她小樂這次月初小考進步很大。

  這可把老闆娘高興壞了，她一個人把小樂拉扯大，也不祈求他能多麼的出人頭地，能開開心心長大就好。哪怕他沒有讀書學習的天賦也沒關係，家裡還有一間超市能留給他，至少也能填飽肚子。

  今天她聽到小樂學習進步的消息，簡直比彩票中獎還要高興。帶著小樂直奔商場，大手一揮，想要什麼隨便拿。

  小樂有些惶恐，這可是他長這麼大沒受過的待遇，最終他只要了一隻燒雞。

  回到家後，小樂抱著燒雞來書店看漫畫，沈周也沾了光，吃了個雞腿。

  老闆娘手裡拿著成績單，正和幾個街坊炫耀兒子的進步。

  小樂的學習成績不好，這是半條秋露街都知道的事，關於他學習進步的事情，街坊鄰居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知道看到成績單，這才在驚訝之餘，對小樂大加誇讚。

  「老闆娘，笑什麼呢？」沈周手插兜走到她旁邊問道。

  「你看，小樂進步多大！數學居然考了八十分！頂以前兩次的分數了！」老闆娘把成績單杵到沈周臉上。

  沈周定睛一看，數學八十，語文八十五，英語二十七。

  「有點偏科啊。」

  老闆娘滿不在乎地說道：「洋鬼子的話學不好就學不好了，語文數學能學明白就行。」

  沈周沉默不語，老闆娘沒上過幾年學，自然不知道英語是使用範圍最廣的語言，即使不去國外，日常生活的很多地方都用得到。

  沈周想起一件很久遠的事，一個男子苦惱于欣賞島國動作片時看不懂字幕，於是就費盡心思學會了日語。

  不學英語，以後想看歐美大片都是個問題，只能看國產精品了。

  「您說的是。我是來找你換錢的。」

  「換多少？」老闆娘幫他換過很多次，她是開超市的，經常需要零錢給客人找零。

  「九百。」沈周把整理好的一摞零錢拿出來。

  老闆娘唰唰唰很快就數清楚金額，正好九百。

  「你去讓小樂給你拿吧，他知道錢在哪。」老闆娘忙著和人聊天，懶得跑一趟。

  「好。」

  小樂雖然學習不怎麼行，卻極為聽話懂事，家裡的所有事，包括錢財的存放位置，老闆娘都沒有對他隱瞞。

  沈周和她轉述了老闆娘的意思，小樂一溜煙兒跑回家，沒一會兒，就把九張百元大鈔塞到沈周手裡，然後繼續看漫畫。

  沈周把錢放進錢包，加上前兩天的，剛好兩千塊錢，這是書店四天的收入。

  回到櫃檯坐下，沈周給林玉發了條消息，問她下班沒有，能不能去她家看一看柯基寶寶。

  林玉很快回覆：我在家，你來就行了。

  沈周：能帶朋友一起嗎？

  林玉：朋友還是女朋友？

  沈周：女朋友。

  林玉發了一張「大吃一鯨」的表情圖：這麼快就和好了？

  沈周：托你的福，沒你罵我，我也沒那麼快打開心結(抱拳)。

  林玉：感謝我的話，就請我吃飯吧。

  沈周愣了一下，才回復她：不是已經說好我把狗子抱回家那天請你吃飯嗎？

  林玉：沒事，你非要請兩頓的話，我也不會嫌麻煩的。

  我可沒說，你別來碰瓷啊！

  沈周：那就兩頓吧，看在狗子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