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心中疑惑，但他依稀記得貝元貞的瞳孔好像是黑色的。

  「你是上元縣陳家的人吧。」貝監正喝了口茶。

  「是的，監正大人。」

  貝監正點點頭，拿著手中的天氣賭報記錄，直接開口說道：「這賭報上天氣是你預測的吧？」

  陳煜站起身，上前將貝監正手中的天氣賭報接過來，一共七份，這其中還有最新一期的天氣賭報。

  果然監正是想詢問賭天擂台的事情。

  貝監正十分篤定地說道：「本官是不相信賭天這一說法的。你這將近九成的賭天準確率，絕不可能依靠運氣就能得到這個結果。」

  陳煜在心中嘆了口氣，雖說是自己藉助賭天行事，可在監正眼中，應該很容易就能看出這是障眼法，避開「預測」天氣。

  見陳煜不說話，貝監正笑眯眯地詢問道。

  「你對天氣預測的情況料若如神，接近九成把握，不知能否說說是用何種辦法預測的？只要有方向，我大明欽天監的官員，以及眾多陰陽生和天文生必會認真鑽研，為大明百姓避開天災。」

  陳煜沉默，他用的辦法並不是陰陽術就能解決的，好在他只需將這件事牽扯到玄學上，就可避免窮追猛打，畢竟玄而又玄的東西本就是讓人捉摸不透。

  陳煜開口說道：「這是我用八卦占卜得到的天氣。」

  「哦……」貝監正心中疑惑。占卜這種事情時靈時不靈，根本就無法準確預知天氣的走向和變化。而這也很難讓人學習。

  且同一件事，每個人的占卜結果都不一樣，沒有規律，無從參考。

  沉思片刻，貝監正再次詢問：「那你在占卜時，是何狀態？」

  狀態？

  陳煜裝作回憶的模樣，他將自身衛星視角的狀態，與玄學結合在一起。開口說道：「當時我處於玄而又玄的狀態，好像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可以看到雲層的變化，那狀態非常和諧、自然。事後，我問過祖父，祖父與我說這是天人合一的狀態。」

  嗯？

  「天人合一？」

  貝監正一怔，這種狀態是陳煜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嗎？要知道在這種狀態下，布置風水陣，最後點神時，會增加七八成的成功率。

  作為監正，雲層的變化他是清楚的。

  但，真的有人能在天人合一的狀態下看到雲層嗎？那我為何從沒見到過雲層？難道這陳煜的天人合一與其他人不一樣？

  天人合一就是讓人的心境達到忘我的狀態，在這種玄而又玄的狀態下，能感覺到天地之炁在流動。

  想到這裡，貝監正再次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紙張，上面記載著陳煜兩次布局風水陣的結果。第一次，是李巧茜的工坊，第二次就是陳家住宅。

  兩次都點神成功。

  不尋常，太不尋常了！

  如此輕易做到就能與天地共鳴，達到天人合一，並且還與眾不同。這讓人他想起了古書籍上記錄的人物，伏羲、黃帝、姜子牙。

  難道陳煜就是那一類人？

  隨即貝監正在心中搖頭，這件事處處透露著古怪，還是需要小心求證。目前，還是先將陳煜招進欽天監，只要他在欽天監工作，定會有所表露。

  「是的。」陳煜點頭，堅持說是天人合一。

  貝監正見陳煜如此肯定，他略微沉吟，說道：「你這種狀態有無藉助陰陽石？還是占卜時自然而然達到的？」

  「沒有藉助陰陽石。」

  貝監正一怔，如此簡單？

  隨即好像想到什麼，貝監正詢問道：「你有無預測其他布政使司的天氣情況？」

  「沒有，我目前只能占卜到南直隸六縣的天氣。如若有明確的地點名稱，我應該可以占卜出其他十三布政使司的天氣。」陳煜解釋道。

  貝監正緩緩點頭，也對，沒有明確的地點指向，肯定占卜不出結果。想到這裡，他抬頭看向陳煜，說道：「你為何這麼做？不惜冒著被他人誣告你用陰陽術賺取利益，甚至還讓他人鑽了空，在縣衙狀告你用風水殺人？」

  陳煜想都沒想，出口說道：「我只想為百姓做點實事罷了，沒想這麼多。」

  「哦，這倒是真的。不光是賭天賺到的錢財，你自己也偷偷散布賭天消息散財，並與商人合作收取泡發糧食，以解決受災百姓的生存問題。」

  貝監正點頭。內心很是讚揚陳煜的心性，不過陳煜的想法太簡單了，也太天真，沒有權力的支持，他這種想法很容易得罪人。

  陳煜一怔，貝監正竟然對他所做的事情如此清楚，難道背後這兩個月一直調查自己？

  這時，貝監正臉色嚴肅地說道：「陳煜，雖然你救了一些受災的百姓。可本官要提醒你，你已經得罪了人。」

  得罪了人？

  陳煜回神，在心中嘀咕，細細回想做這件事情，影響到的利益群體。隨即他想到了一種可能，在天災之下的既得利益者，土地兼併的地主權貴。

  「你應該想到了吧。」貝監正嘆了口氣，說道：「原本天災過後，很多百姓在人丁稅的壓力下，會被一些地主和權貴收為佃戶，你這樣做是打斷了他們的財路。你可知，你的行動讓多少人記恨在心？」

  陳煜瞬間剛生出這個念頭，背脊就冒出冷汗，問道：「監正大人，你是說在這次天災之下，堅持收人丁稅，就是這些人搞出來的？」

  貝監正頷首，說道：「這就是官場與民生的關係，有人為百姓謀取利益的同時，也會有人在想方設法謀求百姓的利益。」

  陳煜緊握拳頭，竟如此魚肉百姓？

  貝監正繼續說道：「誣告你風水殺人的事情，可能就有他們參與。雖然這件事是宋曉青想污衊你陳家引起的，但很顯然，他是被人當槍使了。」

  「宋家？宋曉青。」陳煜回應道：「其實我也想到了是宋家搞的鬼，只不過這只是我的推測。」

  「嗯，還不算笨。不過……」貝監正語氣嚴肅地說道：「說服王大福去狀告你風水殺人的人叫柳慶雲，在宋家找到這人時，他已經死了。」

  「柳慶雲？死了？」陳煜這次是真的驚住了，他沒想到這件事情背後還有他不知道的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