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微微一怔，感情李巧茜沒有把信中買紙的事情放在心上，幸虧今天他過來詢問，不然這回信要等到猴年馬月？

  「我今日除了詢問此事。針對造紙術，我有一些新的想法，說不定能提高造紙的效率。」

  李巧茜思考片刻，然後抬頭問道：「造紙術是匠戶的事情，陳公子為何能如此自信說可以提高造紙的效率？」

  「這……李姐姐，我需要研究一下目前造紙的機器和製作流程，然後才能得出具體方案。」陳煜有些尷尬，總感覺自己在忽悠人。

  李巧茜皺眉，問道：「難道陳公子心中並沒有想法嗎？」

  站在李巧茜身後的丫鬟也是眉頭一皺，陳家公子真是異想天開，這不是誆騙小姐嗎？

  陳煜思考了片刻說道：「想法是有的，一共三種，我可以簡單的說一說。第一種鹼性造紙法，木材可以通過鹼法發酵處理，這個鹼就是用石灰水和鹼石進行反應提純……不過這種方法做出的紙張成本可能過高。第二種酸性造紙法，酸法可以用童子尿給草料發酵，在經過蒸煮……最後這種方法做出來的紙張成本可控。」

  李巧茜突然皺眉，臉色泛起紅暈，問道：「童子尿？」

  「是的，這個方法成本低廉，可以做廁紙。」陳煜看到對面兩名女性一臉抗拒，便一本正經的說道：「其實發酵過後，還要進行蒸煮，蒸煮過後已經沒有異味。」

  陳煜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讓對面的兩位女人更加羞惱，狠狠的瞪著陳煜，丫鬟羞紅的罵道：「不要臉。」

  陳煜有些尷尬，緊接著說道：「我還想到一種方法，與第一種類似，只是鹼法的提取方式不同。那就是用草木灰和石灰水融合，得到鹼法提取物，這種方法做出來的紙張成本略低。而且用這種方法還可以得到香皂的原材料。」

  李巧茜聽得雲裡霧裡，忍不住問道：「陳公子，草木灰和石灰水妾身明白，可香皂是何物？」

  「一種清洗……」陳煜有些興奮，剛說到一半就打住了，只是神秘的笑了笑，說道：「要是能成功，你們會知道的。」

  陳煜望著李巧茜說道：「怎麼樣？三種方法，李姐姐感覺如何？」

  李巧茜低頭沉思，雖然沒有聽明白陳煜想要幹嘛，但從他的口氣中不難聽出真的有辦法提升造紙術，便開口說道。

  「陳公子，妾身可以先答應下來，不過妾身也想驗證陳公子所說的想法，如果只是空中樓閣，就沒必要浪費時間。」

  沉吟片刻後，陳煜點了點頭，說道：「可以。」

  見事情告一段落，丫鬟小聲提醒道：「小姐，時間已經過半。」

  李巧茜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扭頭對陳煜說道：「既然事情已經有了眉目，等妾身抽出時間再和陳公子商談此事如何？」

  陳煜不想放棄這次機會，有些歉意的問了一句：「那個……不知李姐姐能否確定一個日子。」

  丫鬟頓感氣憤，小姐都答應抽時間和你合作，陳公子為何不能等等。

  李巧茜也露出歉意，只好解釋道：「最近妾身忙著工坊選址、建造的事情，實在是抽不開身。」

  選址？

  「哦？李姐姐，若是選址和建造的事情，都是可以諮詢我，我陳家在堪輿方面也有一些心得。」陳煜出口說道。

  李巧茜有些歉意的說道：「陳公子，不是妾身不想找上元縣的陰陽官，目前江寧縣的陰陽官已經選好幾塊地址，今天是要去確定工坊的選址。」

  「這樣啊……」陳煜有些遺憾，目露失望。

  看著陳煜心急的模樣，李巧茜掩嘴而笑，想起自己剛開始接手店鋪時的情景，心中一軟，想到娘家有工坊也在下遊河畔，說道：「要不陳公子和妾身一同去前去，若是有時間，妾身再帶你去李家的造紙工坊參觀片刻。」

  「好。」陳煜喜出望外。

  李巧茜點了點頭，款款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陳公子需要委屈一段時間，當妾身的小廝，只能看不能說。」

  「好，沒問題。」陳煜很痛快的答應下來。

  三人來到後院門口，李巧茜和丫鬟坐在了馬車上，陳煜和馬夫坐在了馬車的左右兩邊，馬車搖搖晃晃的駛出了街巷，沿著秦淮河移動。

  一路上顛簸不斷，陳煜總感覺坐的不舒服，挪了幾次屁股，讓穩態如山的馬夫頻頻觀望。

  織錦坊的選址在南京城的南方，這裡聚集了大量的手工業製造者，最主要的工匠職業有十八種。除了織錦坊，還有顏料坊、木匠坊、銅作坊、鐵作坊、銀作坊、機匠坊、皮作坊等坐落此地，基本涵蓋了手工藝品的方方面面。

  陳煜下了馬車後跟著李巧茜向前行走，遠遠的就看見一個小廝正在一座工坊門前來回踱步，見到李巧茜一行人向他這裡走過來時，小廝的焦急頓時消失，連忙小跑過來說道。

  「葉家遺孀，真讓小的好等，我家老爺已經恭候多時，快快跟我來。」

  李巧茜眼含歉意的說道：「妾身有些事情耽擱了，這就給馮員外致歉。」

  小廝打量了一行人，有些急切的說道：「走吧，別讓我家老爺久等了。」

  說完，小廝就向前小跑領路，臨近工坊大門時，小廝高呼道：「老爺，葉家遺孀過來了。」

  等一行人進到工坊裡面後，迎面一個體態臃腫的胖子拱手道：「葉家遺孀，遲到可不是一個商人該有的行為。」

  馮員外年過五十，一身藍色絹布，頭戴六合帽，看上去很是富態。

  李巧茜施了一禮，說道：「是妾身失禮了，請馮員外莫怪。」

  「哈哈，小事小事，既然人到齊了，那我們就移步參觀。」馮員外笑著擺了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多謝馮員外諒解。」

  雙方寒暄過後，開始移步觀察打量。

  馮員外開始一一介紹工坊裡面的設施器械，李巧茜也一一盤根問底，從中挑刺，暗中壓價。

  當來到一個水車前後，馮員外介紹道：「此水車是老夫三年前建造，其中的木質機關構造無需擔心有何問題，葉遺孀可仔細檢驗。」

  李巧茜應了一聲，開始上前打量檢驗。

  陳煜跟在身後，好奇的打量著這架水車，水車修築在一個木製的平台上，此時正咯吱咯吱的轉動著，周圍還有不少河水砸落下來。

  平台後方有一條河流，看寬度應該是秦淮河的分支。

  水車的主軸連接著房間中的一個木質紡車，紡車此時並沒有轉動，陳煜觀察一番之後也找到了機關。雖說水車和紡車的設計在陳煜眼中有些簡陋，依據大明此時的科技水平，有如此發明當真是讓他佩服。

  知識的進步就是站在一代又一代巨人的肩膀上，不斷開拓。

  隨著馮員外讓小廝操作機關，紡車開始轉動，看上去並沒有任何問題。

  李巧茜仔細觀察了片刻，便和馮員外走向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