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就各位。」

  即將開拍，王導提醒各演員準備。

  秦凡站在鏡頭前。

  「他這個狀態，像是一個不會演戲的人，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群演。」

  李建設看向秦凡。

  站在鏡頭前的秦凡神情認真，但是李建設從專業的角度來看，除了認真之外，其他方面完全就是個外行，說白了，這個時候的秦凡怎麼看都只是一個跑龍套的水平。

  「Action！」

  啪的一聲，拍攝開始。

  秦凡立刻入戲。

  【眼神殺，開啟。】

  李建設微微動容。

  明明上一秒，秦凡顯然還游離在戲外，但是卻能在開拍的剎那間陡然入戲。

  這種快速入戲的能力，就連李建設自己都不具備。

  鏡頭中。

  零零散散的蒙面人躺倒在地上。

  「淼淼姐，這是什麼劇情，他們怎麼都躺在地上。」林淼淼的助理小聲問。

  「這裡是秦凡的角色沒有執行自殺命令，遭到了其他地域影子們的圍殺，這些圍殺的影子們現在失敗了。」

  林淼淼小聲回答。

  「哦。」助理點了點頭：「怎麼沒看到他們跟秦凡打鬥的過程？」

  「不知道，可能後期會找武替補上打鬥的過程、也可能直接略過打鬥吧。」林淼淼低聲道。

  助理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絕密計劃的愛戀》這部劇，主打是愛情跟諜戰，武打動作方面是次要，就算直接略過也不影響主線。

  「淼淼姐……」

  「噓！」林淼淼示意助理安靜，此時秦凡已經開始表演，她想細細看一看。

  「你竟敢背叛組織。」圍殺的影子搖搖晃晃的站起，指向秦凡。

  秦凡：「我沒有背叛。」

  對方：「不執行命令，便是背叛。」

  「……」秦凡聞言沉默。

  鏡頭迅速推進到他的近景面部。

  秦凡用眼神走戲，那雙眼睛沉靜如水，細看則能察覺到痛苦。

  「不可思議……」

  林淼淼心底觸動。

  秦凡只是通過眼神，就讓她讀出了沒有聲音的台詞——我不怕死，但是我有我必須堅持的理由。

  「你以為你逃得掉？教官已決定親臨，不日就將親自製裁你。」

  秦凡聽到教官二字，原本始終沉靜如水的眼神，微微之間，有情緒在交疊。

  「好。」

  王導低聲喝彩。

  教官的角色是反派boss，秦凡之角色雖然生性冷漠平靜，但是終究不可能對教官這個角色的到來而漠然。

  但是這裡有一個難點。

  既要通過眼神的變化來凸顯出教官的強大以及與眾不同。

  同時秦凡也要保持住角色的人設，即便是教官親臨，他也勇於面對。

  「這種感覺他完全表現出來了。」

  王導極其滿意。

  賀子秋站在監視器前，站在李建設等人的後面。

  他看到秦凡情緒展現的如此精準。

  賀子秋覺得烈日仿佛要將自己烤化了一般。

  他咬牙，不願意再看下去，重重的轉身離開。

  鏡頭前。

  「你們走吧。」

  秦凡漠然的看向這群影子。

  這群前來圍殺的影子沒想到秦凡會放掉他們，很快，他們便攙扶著逃離。

  「為什麼要放他們回去？」

  有一個影子搖搖晃晃站起來，看向秦凡。

  「咦？」林淼淼助理小聲問林淼淼：「淼淼姐，秦凡的角色有同伴？」

  「沒錯。」林淼淼目不轉睛的看著處於戲中的秦凡，低聲回答：「劇本中，秦凡的角色沒有對自身管理轄區的影子們傳達自殺命令，而影子們的對上宗旨是只對直系上司負責，這些留下來的都是他的下屬，不然的話，秦凡的角色一個人怎麼可能戰勝這麼多圍殺的對手。」

  「回去？」秦凡看著圍殺者門離去的背影。

  「推進鏡頭，面部特寫，眼神特寫。」

  王導拿著對講機，急忙指示。

  此鏡頭有兩個需要給觀眾共鳴的情緒。

  一是剛剛秦凡聽到教官到來時候的反應，這裡的反應很考驗演員的功力，秦凡完美詮釋做到。

  二就是接下來，秦凡對於這群離去之人的悲憫眼神。

  「他們回不去了，從命令下達的那一刻起，所有影子，包括你我，再也沒有歸途。」

  秦凡低沉道。

  他沉寂如水的眸子，表達出此角色性格的漠然，以及這個角色那種始終壓抑個人內心情感的狀態。

  而但這一刻，那種悲憫、悲愴的情緒終究還是隱藏不住。

  「效果出來了。」

  王導興奮點頭。

  拍攝《絕密計劃的愛戀》這部劇。

  秦凡總是能夠時不時令他感到滿意。

  令他感到物有所值。

  令他感到自己電影中想要表達的那些東西都被秦凡給表達了出來。

  「繼續，左右兩個機器推進，中間機器拉遠景。」

  王導吩咐道。

  此時秦凡的完美表現，拉一個遠景出來，會有很好的蕭索感。

  「那、那我們怎麼辦？」同伴慌張的問道。

  「唉。」

  站在監視器前的林淼淼心底暗暗嘆氣。

  這個同伴的鏡頭，採用了遠距離的切換。

  除了需要導演所說的遠景蕭索感，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淡化這個弱實力演員對整體鏡頭的已經影響。

  林淼淼想到自己的表演也是這樣。

  雖然貴為女一號。

  但很多時候，一旦到了情緒展現的鏡頭，王導通常給她切換遠景。

  林淼淼對此也只能暗暗嘆息。

  沒辦法，實力確實不夠。

  「推近景。」

  到了秦凡鏡頭的時候，王導立刻切換近景鏡頭。

  秦凡看著同伴。

  一片平靜沉寂的眼神。

  他沉默著。

  這種沉默，持續了五秒鐘。

  「足足五秒，全靠眼神走戲。」

  「這種空空的眼神，看似沒有情緒，也似乎包含了所有情緒。」

  李建設目不轉睛的看著監視器上的秦凡。

  昨天看到秦凡的表演，是一種情緒的釋放，而今天，李建設看到秦凡更多是一種情緒的收縮。

  情緒收縮的方式，想要引起觀眾的共鳴，比釋放的方式去引起觀眾的共鳴，難度呈倍數增長。

  「這個年紀，可以做到收放自如……」

  李建設驚嘆。

  「我不知道……」

  秦凡面對同伴應該怎麼辦的問題，在沉默了五秒之後，緩緩道。

  「cut！」

  王導大喊一聲。

  「真棒啊。」

  副導在一旁稱讚道。

  「剛剛這句『我不知道』的台詞，秦凡的眼神出現了片刻的失焦。」王導大笑：「這個反應，把角色對教官的恐懼以及對後路的迷惘表現出來，但是這個迷惘一閃而收，所以這跟他冷漠而思想堅定的人設不衝突。」

  王導興奮看向李建設：「老李，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

  「哈哈，秦凡，你得到了『教官』的肯定。」王導心情大好。

  「原來是這樣，一個一閃而逝的眼神，他把層次盡顯。」林淼淼看向秦凡，她本來只是覺得秦凡演得很好，但是說不出好在哪裡，但是聽完導演這一番話，她有些醍醐灌頂。

  「謝謝導演誇獎，謝謝李老師誇獎。」

  秦凡謙虛的點了點頭。

  不過總覺得還不夠啊。

  最近這群人都已經認定自己是演技高超的演員，所以演得好，他們也不提供認可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