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

  「大家今天辛苦。」

  王導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

  一天的戲份拍攝完成。

  今天整體的拍攝非常順利。

  在秦凡跟賀子秋那個經典的長鏡頭過後，其他演員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尤其是戲份最多的林淼淼。

  她是直面秦凡眼神殺的人，那眼神的衝擊力，令林淼淼難以忘卻。

  後面她所有的戲份，全都在竭盡全力的表演。

  即便偶有失誤，林淼淼也立刻認真自我調整。

  王導因此也很滿意，演員演技不成熟另說，但是態度不能不端正。

  「今天吃什麼？」

  秦凡走過後勤笑著跟後勤人員打招呼。

  「青椒炒肉飯，來，拿著。」

  後勤人員笑著將盒飯遞給秦凡。

  秦凡接過，打開看了看，青椒炒肉鋪在米飯上，幾根綠色青菜蜷在邊上。

  本來炎熱的天氣食慾一般，但是盒飯香味撲鼻，秦凡倒是感覺肚子有些餓了。

  「你演的真好呀！」

  後勤人員誇讚道。

  「哪裡。」

  秦凡客套著。

  以前，後勤人員別說跟自己聊天了，就連盒飯都巴不得能省下一份不發給自己。

  現在這段時間，一是大家都知道王導比較在意秦凡。

  還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秦凡的演技確實很強，明眼人都看出比賀子秋要更強上一籌。

  現在劇組的所有人，對秦凡都很客氣、都很友好。

  「那明天見，今天辛苦了。」

  秦凡跟後勤人員道別。

  回到出租房，還沒進門，就聞到了一股菜香。

  「回來啦秦凡。」

  楊雨把手中的一盆香氣四溢的菜放在桌上。

  「毛血旺？！」

  秦凡走近一看，驚訝道：「今天怎麼這麼奢侈。」

  「前幾天跑外賣的時候，領了個券，截止今天過期，不買就浪費了。」楊雨笑道。

  「這……」

  秦凡苦笑：「羊毛不都出在羊身上嗎？」

  「哈哈，這個不一樣。」楊雨聞言輕笑一聲：「我這個毛血旺用的是我註冊平台新帳號領的券，買這一盆只花了6塊錢，下次給你也註冊一個。」

  「行。」

  秦凡笑道。

  「你還買了餃子。」秦凡見到一旁還有兩份放在打包盒裡的餃子。

  「對。」楊雨點頭。

  「可是今天劇組發了盒飯呀。」秦凡晃了晃手中拿著的盒飯。

  「我也領了一份。」楊雨指了指他自己的那份，接著說道：「這個餃子不是當主食吃的，用來下酒的。」

  楊雨說著，從桌子底下拿出一瓶白酒：「這個酒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慣，你可以嘗嘗，不好喝的話就喝啤的。」

  「……」秦凡發愣。

  「愣著幹嘛？」楊雨說道：「都準備好了，今晚喝一點吧。」

  秦凡點了點頭坐下，這瓶珍寶坊一百多塊，他看了看酒，又看了看楊雨。

  「秦凡，這是上次你借給我的一千塊錢。」楊雨拿出一疊錢放在秦凡手上。

  「我……」秦凡低頭看了看錢，又抬頭看了看楊雨：「你不用急著還的。」

  這幾天以來，楊雨起早貪黑，晚上從橫店回來之後，還會再去跑外賣，但是無論怎麼說，也沒這麼快掙到一千元，這才幾天？

  「你賣身去了？」秦凡問

  「呃。」楊雨一窒，然後難得回了個玩笑：「誰買？你給我介紹介紹。」

  二人相視一笑。

  楊雨沒有多說，秦凡也不在細問。

  二人各倒上酒。

  「秦凡，看到你今天的表現，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楊雨從不喝白酒，今天陪著秦凡，喝了一會顯然有些犯暈。

  犯暈之後的他，比平常多了很多話。

  「想什麼？」

  秦凡笑問。

  「你讓我內心原本枯竭的信念……」

  楊雨說著，垂下腦袋，用麻痹的大腦去思索形容詞：「又一次回來了。」

  「信念回來了？」

  「對！」

  秦凡聞言苦笑。

  一直以來，他都很好奇楊雨是怎麼堅持到現在的。

  楊雨做群演的時間更長，顯然群演這條路對他來說是此路不通。

  『原來他在這條路上的信念已經搖搖欲墜了。』

  秦凡心底暗嘆一聲。

  一直以來，楊雨都沒有表示出任何氣餒，今天是第一次。

  「我是怎麼讓你信念回來的？」

  秦凡好奇道。

  「人是可以突然開竅的。」楊雨醉眼朦朧。

  「什麼？」

  「我說人是可以突然開竅的。」

  「呃……」秦凡忽然理解楊雨潛台詞了。

  「這半年，我跟你相互扶持、一路走來，你以前……」

  楊雨停住話頭，頓了頓，即便他醉了，但是說出的話還是比較委婉：「你以前演技不太好，所以你一直只能演屍體。」

  秦凡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

  以前至少楊雨還獲得過店小二的角色。

  但是秦凡自己，只能演屍體，他嘗試過演活人，只是演技太差了，人家根本不要。

  「那一天，你飾演的那個殺手，就是開竅的時候。」

  楊雨仰頭說道：「太不可思議了，在此之前，你做不到。」

  他眼神沒有焦點的看著前方：「就像是一個始終徘徊在殿堂門外的人，受盡磨難，始終邁不進那個門檻。」

  「有時候看著好像終其一生也做不到的事情。」

  「就在日積月累的過程當中，某一天忽然隨性便達到了那個高度。」

  楊雨深吸一口氣：「我想，我也可以的。」

  「你當然可以，你的演技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秦凡違心道。

  說真的，如果有一天，楊雨要放棄演員這條道路，秦凡不會挽留他，雖然也會不舍這個朋友，但是，一個人總不能在錯誤的道路上不回頭吧……

  「演技？」楊雨笑了笑，說道：「我對演技的提升不在乎。」

  「啊？」

  「喏，秦凡，送給你的。」

  楊雨忽然從身後拿出一張裱在相框裡的畫。

  「這畫得是我……」

  秦凡接過話，迅速認出這幅畫畫得是自己飾演的那個殺手角色。

  「對。」

  「你什麼時候畫的？」

  「這幾天跑外賣，在沒接到訂單的時候，我就會慢慢畫一點。」

  「你怎麼想起畫我來了？」秦凡笑了。

  秦凡知道楊雨畫畫很好，因為偶爾他會看到楊雨空閒時候在紙上寫寫畫畫，畫出的那些西遊人物以及日漫人物都栩栩如生。

  楊雨道：「這是你演員生涯的真正開始，是值得紀念的一個瞬間，我把它作為離別的禮物。」

  「……」

  秦凡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