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那個誰？」

  「芳姐，我來了我來了。」群演們蜂擁過來。

  「不是你們，是你！對，對，是你。」

  「我？」

  「對對，就是你，過來一下。」

  秦凡顛顛的跑向劇務芳姐：「芳姐，找我什麼事？」

  「你叫……」

  「我叫秦凡。」

  「秦凡，你昨天中暑了，現在感覺怎麼樣？」芳姐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大姐。

  「我沒事了芳姐。」

  秦凡討好的笑著。

  劇務那可是決定今天給不給龍套角色的重要人物。

  秦凡跟其他群眾演員一樣，對劇務是極盡討好的笑容。

  「嗯，你是個敬業的小伙子。」芳姐點頭稱讚。

  「哪裡、哪裡……」

  秦凡應和著，不過芳姐到底是內心並沒有真正的認可讚賞秦凡，還是她的身份不夠，總之秦凡不曾從她身上獲得過系統的認可度。

  「走，給你安排個角色。」芳姐大聲說道：「就算只是演屍體，但是你讓我看到了與眾不同。」

  芳姐這話是說給其他群眾演員聽的，有的群演會偷奸耍滑，所以秦凡被拎出來做了個表率。

  還別說——

  效果還真的挺明顯的：

  芳姐夸完秦凡之後，立刻就把其他人對秦凡的仇視度給拉起來了。

  「神氣什麼？」

  「一個大男人，曬會太陽就中暑了，身體虛成這樣很了不起嗎？！」

  大夥看向秦凡的眼神露出不喜。

  「芳姐，這是我兄弟，他一直很崇敬芳姐您，您看能不能再加一個角色。」秦凡一把拉過吶吶的楊雨。

  「行！」

  芳姐大手一揮，接著又欽點了幾個看著順眼的人：「你，你，還有你，對對，跟我走。」

  「到了片場，先安靜換裝，今天是殺青戲，一會有知名的娛樂媒體到現場採訪，你們眼睛機靈點、別給我惹禍知道嗎？」芳姐回頭掃了一圈幾個群演。

  「知道、芳姐您放心。」

  眾人諂笑。

  「阿芳，忙完過來一下。」劇務主任在遠處招手。

  「好咧。」

  芳姐回應一聲，回頭道：「去準備吧，你們四個去換屍體的服裝，那個你，呃……」

  「秦凡。」秦凡微聲提示。

  「對對，秦凡，你演一個看到殺人被嚇跑了的路人甲。」芳姐指了指服裝：「那身服裝是你的。」

  「被嚇跑的路人甲。」秦凡一怔，演了半年的屍體，這是他第一次接到活人的戲。

  「今天重頭戲聽說是在反派的身上，對你一個群演要求不高，只要嚇得調頭跑就行，張大嘴演個害怕我看看。」芳姐以為秦凡緊張。

  「啊？」

  「對！就這個表情，然後再誇張一點的跑……鏡頭的焦點不在你身上，你按照我說的發揮就行。」

  芳姐說完，匆忙跑向劇務主任。

  「秦凡，好好加油。」

  楊雨拍了拍秦凡的肩膀。

  另外幾個群演一臉羨慕，路人甲的角色雖然是個小透明，但是好歹能在導演面前露個臉。

  「主任，你找我什麼事？」芳姐在群演面前是大佬，到了主任面前，就是妹妹。

  「王導那邊今天事情多，需要人手，你過去幫幫忙。」

  「好的。」

  芳姐又急忙往王導那邊去。

  在片場，雜事都是她們這些劇務的，通常哪邊忙不過來，劇務需要及時過去幫忙。

  「不行！根本不行！」

  芳姐離得老遠就聽到王導發火的聲音。

  「我昨天離開之前已經強調很多遍了，我需要這部電影在結尾出現一個立意的升華，你們給我的結果就是這個嗎？」

  昨天晚上，滬海有一場電影頒獎盛會，王導因上一部作品入圍而受邀出席。

  只是他沒能獲獎。

  獲獎的那部作品是大師的作品，獲獎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電影的立意在末尾有極度的升華。

  「既然決定採用無台詞的演繹方式，那麼就應當找出能夠完美展現角色的演員。」

  「這個演員的表演根本行不通。」

  王導憤憤不已，直接當面痛批演員，身為現場的一號人物，他發起火來，沒有人敢反駁。

  「王導，經費不足了。」副導在王導耳邊低語。

  「我知道！」

  王導憤憤的回答。

  經費的情況他能不知道嗎？

  現在投資方已經在催促儘快出成品，經費的使用超出了預期。

  要想找出一個擁有無台詞功底、僅僅能夠憑藉眼神表達濃烈情感的演員，小數目的資金根本就不夠。

  而且這部戲說白了，是為了幾個流量小生打造的，實力派演員絕不願意來當綠葉。

  「可惡！」

  王導心底暗罵一聲。

  所以有得必有失，這幾個流量小生的存在，可以迅速拉到投資。

  但同時也限制了戲路的發展。

  要說資金問題，全特麼的耗在這幾個流量演員身上了。

  「你再表演一次。」王導冷靜下來之後，看向面前的演員。

  「好、好……」

  演員深吸一口氣。

  但是畢竟被導演當著眾人面否定，情緒始終無法做到良好的平復。

  王導更是看的暗暗搖頭：這根本不是一個好的演員該有的修養，好的演員，在入戲的時候，會摒棄外界的干擾，投入到角色當中。

  「不要把我剛才的話放在心上，是我太苛刻了。」王導安慰著，幫助對方儘快調節情緒。

  果然，他的安慰起了一些效果。

  這個演員很快神情進入狀態。

  他手中拿著槍，掀開自己暗殺目標臉上的遮擋，看到了對方不是自己真正要殺掉的人，感覺懊惱、自責、以及對任務失敗的痛苦……

  種種情緒交織。

  「不夠！」

  「還是不夠！」

  王導握拳。

  無論怎麼看，對方的表演都無法完成立意的升華。

  他內心甚至比這個演員所表現的還要痛苦。

  掙扎、王導的內心在劇烈的掙扎。

  那個演員很快表演結束。

  現場一片靜默，全部看著王導。

  烈日當頭，眾人頭頂的遮陽傘，也擋不住濃烈的熱量。

  「就這樣吧……」

  王導無力的揮了揮手。

  如今每天劇組都是上萬的開銷，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

  今天這場戲，必須要完成。

  隨著王導的令下，整個劇組立刻活動起來。

  「所有演員準備！」製片高喊一聲。

  劇務芳姐匆忙跑向秦凡他們——

  「喂喂，你們幾個，準備上場，演屍體的去對應位置躺下。」

  「還有你、你，那個……」

  「秦凡。」秦凡小聲提醒。

  「秦凡，你做好準備，鏡頭的焦點不會聚焦到你的身上，你主要負責好跑位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