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進入正軌。

  趙濤開始配合。

  朱越繼續詢問：「你真名叫什麼？」

  「富久健吾。」

  「代號？」

  「『綠葉』。」

  「辛志業是紅花？」

  「他是紅花我配合他的工作，但他代號並非紅花，而是『遊子』。」

  辛志業代號『遊子』。

  可見這個代號是他主動要求。

  「你們潛伏山城的具體工作是什麼？」

  「辛志業在金陵時就潛伏在公使館內，負責收集情報、傳遞情報，以及利用公使館的特殊性，進行一些情報的轉移。我加入公使館不久就遷移來山城，到了山城我們的工作大體不變，依然是收集情報轉移情報，但具體都是由辛志業負責，我只是負責望風。」

  這和情報科此前的推斷相差無幾。

  宋書堂開口詢問：「情報內容你知曉嗎？」

  「我並不知曉。」

  「只有辛志業知道？」

  「對。」

  「你們不負責其他日諜小組，潛伏山城的提前準備工作嗎？」

  「有時會負責。」

  「能提供他們的信息嗎？」

  「辛志業安排我負責過一些工作掩護，以及住處隱匿租賃等一些事情，所以我現在可以提供這方面的情報，但不能保證有用，因為已經過去很久。」

  富久健吾和潛入山城的日諜小組同樣是不會見面。

  畢竟雙方都需要保證安全。

  因此準備工作多是方才富久健吾所說的那種情況。

  「將你知道的說出來。」朱越覺得這些都很有必要調查。

  富久健吾當即提供了一些情報。

  全都記錄在桉，打算之後展開調查。

  可他提供的情報都是很久之前的。

  宋書堂問道：「近期沒有嗎？」

  「沒有。」

  「御木孝太日諜小組的信息你知道嗎？」

  「御木孝太？」富久健吾對這個名字很陌生。

  見其如此表現。

  朱越立馬問道：「接替六足小組潛伏山城展開工作的新日諜小組，前期的準備工作，不是你們負責的嗎？」

  聽到六足小組。

  富久健吾這才反應過來說道：「之前有段時間辛志業通過公使館內的電台，確實收到過兩次信息，只是內容我不知道，但在那之後他離開過公使館一次，你們也知道他其實很少離開，所以我認為應該是去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

  「任務內容沒有告知你？」

  「你們也知道我代號『綠葉』，主導權在辛志業手中。」

  「你就沒有詢問過嗎？」

  「我和辛志業聊天的時候有問過，只是他沒有告訴我，畢竟情報工作多是保密的，不過我猜測應該是和接替六足小組工作的諜報小組有關。」

  「猜測？」

  「辛志業提過一嘴，說六足小組很可惜。」

  「所以你並不知曉接替六足小組工作的，是不是御木孝太帶隊？」

  「這個我不清楚。」

  現在看來。

  富久健吾的價值遠遠低於辛志業。

  但宋書堂、朱越都沒有表現急切。

  畢竟你說辛志業都已經開口，現在急什麼。

  富久健吾所提供的信息，有價值。

  但價值有限。

  起碼御木孝太的信息他是一概不知。

  詢問完日諜的事情之後，朱越問道：「你發報給誰？」

  富久健吾說道：「這個你們心中有數，我不方便透露。」

  「我們需要你親口說出來，不然沒辦法確認你的真實身份。」

  「今日與我見面的人，住在兩路口，你們可以找他。」富久健吾說道。

  由此可見今日與富久健吾見面的人。

  是國際情報組織的人。

  而非日諜。

  也幸好他們沒有選擇跟蹤調查。

  可今日與富久健吾接頭人員，並非西方人面孔。

  可見這個國際情報組織，在山城也發展了不少人員。

  但讓情報科找上門去，那肯定不行。

  不過卻可以通過這個人，調查一下他背後是何許人也，富久健吾不願意開口，宋書堂他們不必強求。

  「你現在如何和日諜機構建立新的聯繫？」朱越問道。

  「我沒有權利建立新的聯繫，辛志業被抓我只能等待上面聯繫我。」

  按照一般情況。

  這個時候應該讓富久健吾配合。

  放他回去公使館。

  然後嚴密監視。

  等待日諜和他的聯繫，從而抓獲日諜。

  但富久健吾背後還牽扯到了國際情報組織，情報科現在不願意讓國際情報組織知曉，富久健吾被軍統局給抓了。

  所以顯然是不能放富久健吾離開。

  日諜組織見其多日不出現，就會明白他出事，畢竟辛志業被抓，富久健吾是危險的。

  雖然都認為辛志業不會開口。

  但也會有所顧慮。

  離開審訊室，朱越、宋書堂急忙和沉淥水匯報現在掌握到的情報。

  沉淥水聽完匯報之後說道：「先安排人，調查富久健吾提供的資料，看能否抓到日諜。

  你們二人親自去盯今日和富久健吾接頭的人，確定他為什麼人效力，但不要打草驚蛇。」

  「但主要情報還是掌握在辛志業口中，富久健吾提供的信息有限，對我們目前調查御木孝太幫助不大。」朱越說道。

  「先查眼前的事情，後續問題再說。」

  「是。」

  很快情報科就行動起來。

  龍昊帶人調查富久健吾提供的信息，宋書堂和朱越前去兩路口。

  盯上今日接頭人。

  只用了兩天時間，他們就鎖定了其背後國家。

  美國！

  大使館也在兩路口一代。

  和富久健吾接頭人員與大使館內的工作人員見面。

  顯而易見這個國際情報組織幕後主使是誰。

  將情報匯報上去，沉淥水就讓他們停止調查，畢竟和美國的關係現在不能受到影響。

  沉淥水也第一時間將消息上報。

  層層傳遞到了戴老闆耳中。

  戴老闆對此沒有什麼看法，因為他早就知道山城的諜報活動，頻繁活躍。

  只是自家門口烏煙瘴氣。

  戴老闆心中難免有所不悅。

  找機會前去找校長商議。

  對此校長也為難，不宜開罪。

  戴老闆此前就提議和美國一同聯和建立一個情報機構，看樣子現在可以趁機提上日程，校長對此表示支持。

  至於龍昊這裡的調查。

  同樣有所收穫。

  日軍的空襲轟炸太過頻繁。

  導致很多房屋被毀，以及很多人員搬遷。

  富久健吾所提供的地址，基本上都被摧毀，有些已經重建修復，有些還是一片廢墟。

  此前住在這裡的人員。

  要麼死於轟炸。

  要麼音信全無。

  導致調查線索較少，不過還是順藤摸瓜找到了其中一名日諜。

  這個發現已經算是收穫不小。

  對日諜展開調查，情報科打算放長線釣大魚。

  不急於抓捕。

  想探查更多秘密。

  可在監視三日之後，此日諜就行蹤詭異起來。

  朱越立馬下令收網。

  懷疑是日諜機構察覺到富久健吾被抓，可能提供信息暴露此日諜，所以暗中提醒。

  但收網過程中，日諜服毒自盡。

  沒抓到活口。

  今夜回到情報科中，沉淥水召開緊急會議。

  坐在會議室內。

  氣氛很壓抑。

  原因不在於日諜服毒自盡未抓到活口。

  而是軍統局內極有可能發生了情報泄露。

  日諜機構通過富久健吾被抓，提醒與他相關的潛伏人員撤離，這個邏輯沒有問題。

  可問題在於。

  為何在辛志業被抓的時候，日諜機構不做出提醒呢？

  相信辛志業不會叛變！

  辛志業不會叛變，情報科如何抓到富久健吾？

  起碼在富久健吾自己看來，都是辛志業叛變導致自己被抓。

  日諜機構在辛志業被抓之後，判斷他是否叛變的唯一標準，就應該是盯著富久健吾。

  只要富久健吾被抓。

  就可以斷定辛志業叛變。

  但在富久健吾被抓的時候，日諜機構並沒有提醒其他人員撤離，反而是在情報科都已經盯上此人幾日之後，才暗中通知撤離。

  也就是說。

  日諜機構哪怕在富久健吾被抓之後，都沒有認為辛志業叛變。

  甚至於還在觀察富久健吾會不會叛變，畢竟他們並不知道富久健吾早就已經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後發現富久健吾叛變。

  因而通知做出人員撤離。

  但從富久健吾提供的信息裡面，你可以很明顯的知道，辛志業掌握了很多重要消息。

  日諜機構就不擔心嗎？

  既然擔心按照一般情況分析，應該是提前撤離轉移。

  雖然損失大。

  但總好過被一網打盡。

  可根據今日發生的時候，沉淥水等人明顯的能感覺出來，日諜機構好像沒有急於讓與辛志業相關的人員撤離和轉移。

  不然此人根本就不用服毒自盡。

  早就可以逃之夭夭。

  日諜機構為什麼敢賭？

  這需要的勇氣太大了。

  辛志業只要開口，對他們的打擊是巨大的。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

  日諜機構很清楚的知道，辛志業沒有開口。

  且最重要的是，他們清楚辛志業也不會開口。

  你判斷辛志業沒有開口，這點其實不難。

  富久健吾是煙霧彈，但日諜機構想要看破這層煙霧彈，也不是不行。

  可你憑什麼就斷定，辛志業不會開口？

  只有清楚知道辛志業在軍統局內，是什麼情況的人，才能做出這樣的判斷。

  知道辛志業面對刑具審訊的態度。

  得知辛志業的狀態。

  才能準確無誤的做出判斷。

  可這些只有軍統局知道，所以一定是發生了情報泄露。

  日諜現在不會轉移和撤離任何與辛志業有關的存在。

  以為他們清清楚楚的知道，辛志業沒有開口，且也不會開口。

  「問題你們都清楚，軍統局的消息怎麼會泄露到日諜機構。」沉淥水臉色很難看。

  這樣的情報泄露事件。

  是不能容忍的。

  朱越說道：「參與審訊辛志業的人員，只有情報科和審訊科，如果真的發生情報泄露，就是這兩科的問題。」

  這兩科人員可能不是直接將情報泄露給日本人。

  也可能是泄露給軍統局內的其他人。

  再由其他人泄露給日本人。

  但起點一定在這兩科之內。

  「審訊科的事情我們現在不管，情報科有多少人知道辛志業的審訊情況？」

  「七人。」朱越說道。

  他此前就已經想過這個問題。

  朱越、宋書堂、龍昊等人都知曉。

  還有上口亜希子也知道。

  另外還有三個情報科的成員。

  至於沉淥水知曉，但顯然現在他不在懷疑名單之內。

  這七個人看起來，上口亜希子最先被懷疑。

  畢竟她之前是日諜。

  「叫畢勝、康浩進來。」沉淥水說道。

  畢勝、康浩進來之後，被詳細詢問了有關上口亜希子的事情。

  發現沒什麼問題。

  她不具備透露消息的機會。

  其實上口亜希子確實在宋書堂看來嫌疑不大。

  畢竟她是走投無路，將消息透露給日諜機構，對她來講沒有意義。

  那麼剩下的人。

  沉淥水也一一開始審訊。

  朱越、宋書堂、龍昊最先被詢問。

  但三人都沒有什麼問題。

  朱越不必說，沉淥水的心腹。

  龍昊家庭背景放在這裡，怎麼可能通敵。

  宋書堂自不必說，此前懷疑也是懷疑和紅黨有染，他抓捕的日諜不知幾何。

  辛志業、富久健吾都是他參與抓捕。

  甚至於抓捕辛志業還是宋書堂做出重啟調查的提議。

  那麼緊接著詢問情報科的其他成員。

  發現也沒有問題。

  甚至詢問他們有沒有和其他人，講過辛志業的審訊情況？

  大家都是情報科成員，明白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哪怕是面對軍統局的人，也不會多嘴。

  難道問題出在審訊科？

  沉淥水已經給曹硯寧說過這個問題。

  審訊科現在也在內查。

  看能不能有結果。

  但在情報科會議還沒有結束之際，審訊科就打來電話。

  曹硯寧表示他已經調查完了。

  審訊科不存在泄露情報的可能。

  情報科沒問題。

  審訊科也沒問題。

  難道日諜機構就是無條件的信任辛志業？

  不可能。

  作為情報工作者，他們都不相信這點。

  審訊科的刑具日本人也明白。

  你將希望都寄托在一個被抓的人員身上，將大量的日諜人員信息都賭在他身上，這不明智。

  除非掌握具體情報。

  不然日諜機構怎麼可能穩坐釣魚台。

  沉淥水審視坐在會議室內的人，他們都有可能泄露情報。

  宋書堂同樣也在觀察。

  可通過方才的詢問，確實沒有發現可疑之處。

  但沉淥水做出安排。

  知情人員全部不得離開情報科。

  對此眾人沒有意見。

  審訊科曹硯寧也做出了相同的安排。

  情報泄露一事，事關重大。

  軍事處、司法處都不能輕描澹寫的處理。

  軍事處處長鮑意偉。

  司法處處長萬春平。

  都要前去面見戴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