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到底不是在想卡卡洛夫是個什麼腦迴路，才能讓他干出這麼缺心眼的事的時候。

  有不少學生義憤填膺，憤恨離開，也有不少人此刻面上帶著深深地迷茫。

  蘭科和哈倫紐斯教授走下來的時候有不少學生盯著他們，蘭科面上不顯分毫，哈倫紐斯教授也憋著一股氣。

  「教授，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哈倫紐斯教授，什麼叫做被舉報的巫師需要接受學校的檢查，必要情況下可以使用吐真劑和攝神取念？」

  「馬爾福教授，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艹，聖徒混進來關我們什麼事？！」

  到底還是兩位教授，這些圍在食堂門口告示欄前的學生還不敢攔兩個心情明顯不太愉悅的教授，讓開條路，等待他們的解釋。

  蘭科沒說話，抿著嘴唇去看告示欄上新帖出來的校規。

  印有德姆斯特朗魔法學校印章的微黃紙張上潦草的寫著幾段話，他一目十行看下來，心底多少覺得晦氣。

  原以為卡卡洛夫只是有點神經兮兮的，該明白的至少還是拎得清的。

  可現在，他認為這位前食死徒的腦袋，白送給他他都嫌著那腦花子散發著一股子惡臭。

  「溫妮估計是得氣瘋。」哈倫紐斯教授喃喃道。

  之前和丹琳教授討論這件事的時候他們也沒刻意避著卡卡洛夫，卡卡洛夫這人雖然有些神經兮兮的，但到底還不至於在丹琳教授在的情況下主動干涉學校運轉。

  這人之前因為太過火的舉動，被丹琳教授帶著前幾任校長的畫像一起罵了個狗血淋頭，也讓他安分了許久。

  更何況這次牽扯到混進學校的聖徒，卡卡洛夫更應該跟他們沆瀣一氣才是。

  誰都沒想到，丹琳教授和蘭科明明已經商討出了處理辦法，但對聖徒和食死徒有嚴重應激障礙的卡卡洛夫根本沒根他們討論，直接選擇了正面開火的方式硬剛。

  「愚蠢的傢伙！」

  蘭科能聽到身旁哈倫紐斯教授咬牙切齒的聲音。

  這下好了，原本暗地裡進行的事情直愣愣的擺在了明面上，化暗為明不說，這更是進一步激發學生和學生之間的矛盾。

  蘭科想都不用想，不少學生心裡肯定在想：

  『既然用魔法傷人會被教授制止，那我們乾脆舉報別人說他是聖徒，學校要檢查起來，不管是灌吐真劑還是攝神取念這傢伙都要倒霉！』

  「還真是高明。」

  蘭科動了動嘴唇，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只要不想在學校混不下去，學生們自然不敢公然反抗學校，在一開始質疑完學校的用意後別有用心之人就會利用這條校規更加肆無忌憚的去傷害別人。

  『我懷疑你是聖徒，如果你要反抗，我攻擊你我更沒錯吧？』

  不僅能將惡意傷人加以解釋，還能將學校與學生之間的矛盾全面轉移到學生之間的矛盾上。

  大多數人一開始都會觀望，可一旦有先例出現，那麼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刻意想要去傷害別人他們就會紛紛行動。

  不出三個月，德姆斯特朗將會被搞得烏煙瘴氣，徹底變成一團散沙。

  而後，吐真劑和攝神取念會讓所有人的秘密毫無隱藏地展露出來，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平心去接受這樣的處理方式，屆時德姆斯特朗將再次稱為眾失之的。

  國際巫師聯合會必然不可能息事寧人。

  挪威魔法部更不可能進行幫助。

  卡卡洛夫完全沒有將自己的地位擺正，他只關心自己的安全，而沒有一絲一毫去考慮學校。

  真是……太有意思了。

  周圍的學生沉沉望著兩位教授，哈倫紐斯教授有些彆扭的擰過腦袋，蘭科則完全不在意，雙手抱臂，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自己的手臂，沒有說話。

  「教授。」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這條校規到底是什麼意思？學校是打算讓我們自己找出來那個混進來的聖徒？用攝神取念和使用吐真劑的方式？」

  哈倫紐斯教授看過去，那是一名長得有些文弱，戴著眼鏡不算高的男巫。

  「史蒂文斯先生。」哈倫紐斯教授正欲開口，蘭科先行一步扭過了腦袋，準確的叫出了那名男巫的名字。

  見識馬爾福教授叫他，史蒂文斯下意識吞咽了一口氣，但他沒有退縮，而是倔強的看著公告欄前的兩位教授。

  「我們需要一個解釋。」

  「是啊，我只要一個解釋，為什麼要發這種校規？」

  有第一個開口的就有第二個，可惜很快他們就在蘭科掃視過來，陰森氣息不言而喻的時候安靜閉嘴了。

  天知道說什麼會讓他們親愛的黑魔法教授，當眾賞一道咒語給他們。

  哦，想想好像攝神取念也沒那麼難接受？

  不知為何，有些學生心中慘兮兮的想到。

  蘭·風評受損·科見學生都安靜下來，不少人都跑到食堂二樓窗戶前觀望公示欄前的景象，這才道：

  「說實話，我也很好奇。」

  他敲了敲公示欄上的那張紙，「這個『巫師』是什麼意思？」

  『巫師』？

  馬爾福教授特別指出的東西讓看過公示的眾人皆是一愣，而學生中不乏聰明人，很快反應過來了馬爾福教授說的意思。

  「就連教授在受到質疑的時候也必須接受審查？！」

  很顯然，受眾對象是『巫師』而非『學生』，也就是說這次校規針對的不僅僅是學生，連教授都牽扯進去了。

  不是教授，至少不是丹琳教授他們想出來的法子，而是卡卡洛夫校長？

  蘭科轉移話題的方法不算太高明，但至少能讓他們空出時間來好好盤點盤點這件事。

  起碼先和丹琳教授碰個頭，想想法子把校規的事利益最大化把。

  既然已經發生，那就只能查缺補漏了。

  總歸是能解決的。

  「好了，與其在這裡想這條新校規是什麼意思，不如想想下個星期的課程了……你們的功課都學好了？那我們下個星期的黑魔法課程我可就好好……」

  蘭科話還沒說完，圍了他們一圈的學生就如鳥獸般倉皇而逃。

  就連二樓冒出腦袋的學生都把頭縮了回去。

  哈倫紐斯教授：……

  馬爾福教授：……

  「你這殺傷力……」哈倫紐斯教授嘴角一抽，也不知道馬爾福給他們到底有多大的心理陰影才會變成這個鬼樣子。

  滿打滿算才不到一周吧？

  稍後哈倫紐斯教授準備去東塔，和那位卡卡洛夫校長好好說道說道。

  這都什麼事兒啊！

  「你先去吧，我稍後就來。」

  「那我等等你。」哈倫紐斯教授也不走了，站旁邊看著蘭科，生怕他做出什麼事來。

  蘭科：……

  「行吧。」

  隨後蘭科轉過腦袋，專心看向那張貼在告示欄上的紙。

  學校的公示會在圖書館，食堂，東塔西塔北塔和城堡的告示欄上同步，注意到告示欄的人基本都知道了，不僅限於食堂這邊的學生。

  此時，除了新校規的告示之外，告示欄上還有幾份是關於選修課，魁地奇，以及一些國際賽事的公告，無一例外，都加印了學校的印章。

  「能黑掉嗎？」

  『規則。』

  學校意志不見其人反聞其聲。

  校規受到學校意志的保護，卡卡洛夫作為學校的校長，在學校意志那裡的優先級無疑是最高的。只要不是直接傷害巫師的校規，學校意志都會將其公示出來並用魔法加以保護。

  但也僅限於此。

  她是活的魔法生命，不是冰冷機械，只會依照指令行事的差分機。

  對於看不上的人，不正確的指令，學校意志不能不做，但她完全可以消極怠工。

  『保護度不高。』

  蘭科瞭然。

  「總之，先等我們商討出具體的情況再說吧。」

  想了想，蘭科從兜里拿出一盒墨水，眼睛微眯，見到了校規公示上的魔法保護。

  那是散發著冰冷色調，森白的魔法顏色。

  但這份該是校規組成部分，也就是該受極強魔法保護和遵守的校規，其上面的魔法力量波動很弱。

  如學校意志所說，卡卡洛夫簽署的校規，其上的保護魔法並不強大，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學校意志畢竟是學校的整體意志，經過無數人的精神影響，她的存在，她的判斷從來不是哪一任校長能夠輕易動搖的。

  想到這，在哈倫紐斯教授的目光直視下，蘭科沉著的將手上的墨水瓶蓋打開，將裡面似乎哭喊著，夾帶著亡魂的黑色墨水潑到了那份公告上。

  黑色墨水輕易覆蓋了保護魔法，讓本來微微發光的公示瞬間暗澹了下去。

  不僅這份如此，同一時間其他地方的公示也一同暗澹，表面被潑了墨水，後來者已經看不清上面的字跡。

  「走吧。」

  見黑色油墨里的靈魂死死咬住公示上的魔法，蘭科抬腿，和家養小精靈說了一聲把他之前沒吃完的東西送北塔去，便隨著哈倫紐斯教授一起往北塔走。

  今天可真熱鬧。

  ——

  是啊，這兩天可真熱鬧。

  不管是梵森特教授還是維嘉教授，都對今天所發生之事一臉茫然。

  梵森特教授安靜呆在房間裡查有關死亡聖器和格林德沃的資料，圖書館三層除了被攆死的陰屍之外還有不少被凍成冰塊的陰屍留下來，再加上圖書館三層又有不少魔法痕跡殘留，無一不顯示著格林德沃當時必定做了什麼。

  他想從蛛絲馬跡中找出當年格林德沃所做之事，一夜沒睡，第二天灌了瓶魔藥保持清醒便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翻找校志和魔法史，想理清其中的思路。

  這不，早上梅里諾教授給人打昏過去了他也還是碰到丹琳教授的時候這才聽到的。

  東塔，副校長辦公室里。

  辦公室中的擺放著之前未曾有過的長桌，梵森特教授坐下後問：「梅里諾教授昏過去了？他沒事吧？」

  「除了記憶出現些許紊亂之外，並無大礙。」

  最致命的毒素都已經被馬爾福教授解掉了，剩下的衝擊咒所造成的損傷對丹琳教授而言自然不在話下。

  「可是卡卡洛夫校長為什麼會無緣無故頒布這樣一條校規？」

  維嘉教授緊蹙著眉，似乎想不明白其中的意義，「我不明白，聖徒進入校內，而我們卻要打草驚蛇，這樣不怕本就不安穩的局面再次亂起來？」

  丹琳教授和梵森特教授皆是沉默。

  這個問題他們也在想。

  前有國際威森加摩和國際上各個打壓德姆斯特朗的巫師，後有不不安分的聖徒和時刻不忘了秀一把的卡卡洛夫校長……

  是他們還在第一層，卡卡洛夫在大氣層，還是……單純只是卡卡洛夫沒救了？

  哦，當然，在幾位教授看來這是後者。

  「等馬爾福教授和哈倫紐斯教授到了之後我們在討論這件事。」

  丹琳教授摁著自己的太陽穴，心底有種說不清的鬱悶。

  她也沒想到卡卡洛夫校長竟會如此急躁。

  但作為副校長的她無法從身份上限制對方的舉措。正如以前卡卡洛夫頒布『黑魔法自由』校規的時候，她只能盡全力保護學生的安全一樣。

  「丹琳教授。」

  梵森特教授突然出聲。

  他指了指掛在牆上的公告欄，丹琳教授和維嘉教授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份屬於卡卡洛夫頒布的校規公示，竟然正在逐漸變黑。

  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墨，粘稠的，離得近了似乎能聽到一個個哀嚎著的亡魂正在哭喊的黑色墨汁濃稠不已，很快那份校規公示就失去了本來的面目，連最下角的學校公章都暗澹了許多。

  丹琳教授立刻明白過來，應該是馬爾福教授動的手。

  他和學校意志不知為何走得很近，在這方面如果得到學校意志的認同，馬爾福反倒是那個可以用非正常手段反對校規的那個人。

  丹琳教授嚴重的深沉微微隱藏些許，柔順的紅髮被她隨意撂到耳後。

  幾位教授都沒有說話，少許之後，副校長辦公室的大門這才緩緩打開。

  「哈倫紐斯教授，馬爾福教授。」丹琳教授望向兩位兩位教授：「我們開始吧。」

  這個點本該美美享用晚餐的幾位教授齊聚一桌，準備給他們的校長收拾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