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比之格林德沃本人，這種靈魂碎片所留下的記憶，情緒和思維稍顯不同。」

  思維已經固化，與記憶和情緒一同停留在它被切下來，也就是格林德沃製造復活石的那一時刻，如非有復活石補充碎片殘缺的部分，這塊格林德沃留下的靈魂碎片也就這樣了。

  那之後的愛恨情仇，在魔法界中引發的腥風血雨，與這塊靈魂碎片沒有聯繫。

  在面前的巫師將瓶子裡的液體一飲而盡後，蘭科收起瓶子，拿出古怪書。

  「精神增稠劑，用於治療咒語和外來入侵力量所造成的精神損傷，同時可以加強服用者對類似於奪魂咒一類咒語的抵抗能力。」

  屬於他自創的魔藥。

  書頁攤開快速翻略，趁著這個功夫蘭科又從兜里又拿出兩個一模一樣的瓶子，再將其交給那名巫師後，他將裡面之前殺掉的兩個聖徒的靈魂放了出來。

  「基於未知原因，格林德沃的思維占據主導，他會默不作聲潛伏在對此毫不知情的黑魔法教授身邊，伺機而動，奪回屬於自己的記憶和情緒，然後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小說都是這麼寫的，大概能猜到後面可能會發生的事。」

  為了防止這種過於戲劇化，像是三流小說家寫的劇情發生，兩團濃縮成一個小球的靈魂被他連同格林德沃的靈魂碎片一起塞進同一具身體當中。

  同時他在所有人的靈魂上下了詛咒，以確保這幾個靈魂之間絕無合作的可能。

  堵死所有意外，讓人無路可走，這是蘭科一貫的作風。他向來是那種滅人家滿族還要掘地三尺，連一隻螞蟻都不放過的巫師。

  「畢竟，誰知道哪裡會突然蹦出來一個『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主角呢？前輩子看過太過這種文了，我可沒興趣給人當BOSS刷。」

  哦，至於為什麼會選迪昂戈·古斯塔夫松嘛……

  這孩子確實有些奇妙之處，比方說他是一位天生的大腦封閉術巫師，相較於其他人，他對自己潛意識的保護能夠降低許多，諸如記憶註銷咒的影響。

  甚至還能自我修復那被註銷的記憶。

  這種人只要經過磨鍊，很容易成為精神魔法方面的大師。

  ——也同樣也適合現下，有精神增稠劑的輔助，不管怎麼折騰都不會輕易發瘋。

  喝完三瓶魔藥，迪昂戈·古斯塔夫松，也就是『格沃』安靜站在原地。

  蘭科拿著古怪書，見空白頁上『格沃』的名字已經呈現出來，他這才安心將書塞進兜里。

  「好了，格沃先生，請你好好整合整合自己腦袋裡，」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笑：「那幾個發狂的傢伙。」

  給予姓名，然後再強行剝奪進行控制算是他的一貫伎倆。

  『迪昂戈·古斯塔夫松』這個名字無法代表他如今一身四魂的狀態，重新賦予新的名字作為姓名魔法中極為重要的『代表』要素，能夠使姓名魔法的力量最大化。

  確定迪昂戈·古斯塔夫松的靈魂依舊占據主導，其餘三者都在『沉睡』後，他將人帶出來，安排在隔壁的房間裡。

  「把魔咒課分出去，讓格林德沃給這群孩子好好上上，呵呵。」

  用這種方法減負，也就他這個天才能想得出來。

  「話說回來，學校里應該有不少巫師暗地裡把他當神一樣來崇拜來著……」

  也不知道在他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會是個什麼表情。

  自己的崇拜對象就在面前，如精神縫合怪是個十足的『瘋子』。

  蘭科想到那個畫面樂呵地往樓下走，他打算先去吃頓好的犒勞一下自己。

  今天除了早飯都沒吃，蘭科覺得肚子餓得發慌。

  雖然在北塔，他同樣可以吩咐家養小精靈們把食物端過來，不過這樣也未免太沒有氛圍了。

  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去做事情沒有任何依據，只是『我想這麼做』罷了。

  哦，人可真是一種任性的生物。

  懷揣著相對愉悅的心情，蘭科從北塔一路走過鐵索橋和城堡，欣賞完那群被關在校內的學生『無能狂怒』的景象後，在食堂三樓，他看到了不知在這坐了多久的哈倫紐斯教授。

  哈倫紐斯教授明顯沒睡好，趴在桌子上又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你之前不是回北塔補覺了麼？怎麼，沒睡好？」

  「別提了。」哈倫紐斯教授打了個哈欠，見馬爾福教授沒心沒肺的點了不少點心，有些無語：

  「你就這麼喜歡甜食？噗，果然是小孩子麼。」

  喝的水都是又冰又甜的，嘖嘖。

  「小孩子總該有點小孩子的樣子……哦，再來個冰淇淋蛋糕？不用太大……」

  後面那句話是蘭科對一旁的家養小精靈說的。

  那隻家養小精靈在確定了教授的需求後便拱手消失，蘭科靠在椅子上，對哈倫紐斯教授溫和說道：

  「畢竟我不像上了年紀的人一樣，吃這吃那的都還要思來想去。」

  「死小孩。」

  哈倫紐斯教授啐了蘭科一口，焉了吧唧的道：「梅里諾那小子醒了之後狀態很奇怪，溫妮說他中的屍毒來自圖書館三層。」

  他吊著眼，問眼前笑的沒心沒肺的蘭科：「陰屍？」

  「大概是。」

  但更大可能是活屍。

  蘭科暫時沒把這件事公布出去的打算，丹琳教授同樣是這麼想的。

  與其引起恐慌不如暗地裡調查，有學校意志的幫助，那些人只要做了小動作就一定會露餡。

  畢竟，法證之父艾德蒙·羅卡曾說過：凡走過必留痕跡，凡尋找必能找到。

  敵在暗他在明，與其如了那些人的願讓學校亂起來，不如讓他們自己露出馬腳。

  「那就奇怪了……」

  哈魯紐斯教授滴咕了一聲。

  蘭科道：「這什麼奇怪的，可能是未被清理的陰屍，或者說陰屍留了點什麼下來，梅里諾教授恰好中招。」

  哈倫紐斯教授則說：「這和我的占卜有細微的區別。」

  「哦？」

  「馬爾福你應該了解，在占卜中，一般給予我們的啟示都是抽象的，需要我們自己去解讀這種抽象啟示的具體含義。」

  譬如哈倫紐斯教授曾通過占卜看到德姆斯特朗燃起大火，城堡變成了斷壁殘垣般的景象。

  這種啟示解讀起來有很多種，譬如是外敵入侵，學校最終還是沒有倖免於難，譬如……真只是某些傢伙燒著玩。

  哈倫紐斯教授想起蘭科之前解讀他啟示時候說出來的話，覺得有些頭疼。

  哦，馬爾福的腦迴路經常這麼清奇，習慣了習慣了。

  想到這，哈倫紐斯教授乾脆拿起家養小精靈剛端過來的一份甜點，一邊往嘴裡塞一邊道：

  「這次的啟示很清晰，但又自相矛盾，我猜不到其他的解法。」

  蘭科拿著一杯冰水，淺嘗一口，「所以，你的星星又給了你什麼無厘頭的猜測？」

  哈倫紐斯教授咽下了甜點，強調：「啟示！是星星給我的啟示！不是我的猜測！」

  「哦，所以你的猜測是？」蘭科兩隻手撐著自己的臉，一副『看你表演』的模樣。

  哈倫紐斯教授似乎已經習慣了，剛想說什麼，他像是響起了什麼補充道：「我先說好，我說的都是我看到的，不是我的猜測。」

  「嗯嗯，星星讓你看到的，不是星星讓你猜測的。」

  蘭科點點頭，頗為敷衍。

  哈魯紐斯教授吐了口氣：「是這樣，今天早上，我回北塔後做了一個夢。」

  【先知】做的夢經常有預言和占卜的作用，不過這種技能基本都是無規律觸發，有些不靠譜，但在關鍵時刻總會給人種神來一筆的既視感。

  蘭科吃了一口草莓布丁，問道：「是什麼樣的夢？」

  「具體情況記不清了，我只看到有具陰屍突然出現，它的旁邊有個人……看不清男女，但和梅里諾有點像。」

  突然出現的陰屍？

  這讓蘭科想到了那塊能召喚活屍，固定了召喚咒的石頭。

  「還有呢？你應該不只看到了這些吧？」

  哈倫紐斯教授搖頭：「沒有了，其他的都很模湖，看不清到底是什麼。」

  【先知】的占卜夢無法通過攝神取念等咒語讀取，這是魔法本身的奧妙。哈倫紐斯教授記得這個場面，就代表他的夢只能讓他得到這樣的啟示。

  「之後我進行了占卜……」

  有了夢境啟示的占卜向來準確，哈倫紐斯教授的聲音平緩，蘭科卻不難聽出對方語氣中隱含的迷茫。

  「後續占卜的啟示是：梅里諾拿著一塊石頭召喚了陰屍，他似乎是在圖書館三層發現了什麼，需要陰屍才能得到……還有死亡聖器的那個標識，通往三層的門上不就有那東西麼，格林德沃的追隨者自稱『聖徒』，以及在我的占卜里，梅里諾那個分外顯眼的掛飾……」

  「你說，會不會是梅里諾表面上是德姆斯特朗的教授，暗地裡卻是格林德沃的狂信徒？他想在圖書館三層找到什麼東西？」

  哈倫紐斯教授語出驚人。

  他剛說完，卻見面前的黑魔法教授沉默了下來。

  哈倫紐斯教授頓時瞠目結舌：「真不會是這樣吧？我只是猜猜，馬爾福？！」

  不會這麼准給他猜出來了？！

  不對啊，這種啟示只有這種解讀方法了才對吧，而且都這麼明顯！

  見哈倫紐斯教授有了起身的衝動，蘭科壓下了他心中的疑惑，道：

  「吶，哈倫紐斯教授，還是稍安勿躁比較好。」

  「哈？等等，馬爾福，你先跟我說說，我的這個解讀是不是正確的？」

  蘭科有點無語，所以到底你是占卜師還是我是占卜師。

  要他來解讀的話，就是梅里諾教授無聊招了只陰屍出來在圖書館三層開party呢。

  「到底是對是錯我也說不清楚，畢竟一千個人眼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他攤了攤手，直接擺爛：「不過關於這個占卜，我的建議是暫時不要讓別人知道。」

  「不讓別人知道？」哈倫紐斯教授一愣，「為什麼？近段時間出了這麼多事，聖徒那邊可能要有大動作了……」

  身為一名先知的哈倫紐斯教授直覺相當敏銳。

  「告訴溫妮和其餘教授，讓他們逐個排查，尤其是在啟示里有明顯問題的梅里諾……」

  「然後呢？」

  蘭科問道：「然後你打算怎麼做？梅里諾教授不配合你難道還想給他灌點吐真劑進去？或者直接攝魂取念？」

  「先不說梅里諾教授是否真的存在問題，他自己召喚的陰屍傷到他自己？有人會蠢到這個程度麼……好吧，就算他真存在問題，你把啟示說出來的那一刻就打草驚蛇了。」

  「你是說學校里……」哈倫紐斯教授一驚。

  「還不太清楚具體情況。」蘭科目光注視著哈倫紐斯教授的眼睛，沒有放過他眼中哪怕一絲的情緒波動。

  「丹琳教授和我討論過，近段時間隱秘展開排……怎麼了，科頓先生。」

  突然跑上三樓的科頓易出現，哈倫紐斯教授與蘭科之間的對話便停了下來。

  「教，教授。」

  科頓臉色是不正常的紅暈，他的聲音有些發顫：「快，教授，樓下！快看樓下！」

  「樓下怎麼了？」

  此時三樓只有兩位教授在，科頓一下子根本說不清，湖裡湖塗的樣子。

  蘭科先走了過去，哈倫紐斯教授緊隨其後。

  這個時間也算是到了飯點了，可二樓沒幾個人。

  「到底怎麼回事？！」

  被自己的啟示搞得有些煩躁的哈倫紐斯教授精神不太好，聲音比平時要大上不少。

  科頓小心翼翼，整理好自己驚慌的情緒後這才說到：

  「樓下的告示板上，有卡卡洛夫校長頒布的一條新校規。」

  「新校規？」

  哈倫紐斯教授和蘭科皆是一愣。

  不知為何，蘭科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快步走到二樓的窗戶邊，那裡還三三兩兩站這幾名學生，見黑魔法教授過來他們的表情也是說不出的驚恐，躲閃之餘似乎想要奪路而逃。

  這可不是正常的反應，至少蘭科之前遇到學生，他們從沒有這麼大的反應過。

  「教，教授。」

  「嗯。」

  對著這兩位女巫點點頭，蘭科看向樓下。一樓人頭攢動，食堂門口已經堵了個水泄不通。

  有人高聲怒吼：「艹，學校是打算真讓我們死在這？！」

  「吐真劑？！攝神取念？！他們敢？！」

  「教授呢！丹琳教授呢！他們人呢？！挪威魔法部不管管？！國際威森加摩不管管？！」

  「老子早就說了不來這狗屁學校了！老子現在就走！跟離了這裡就沒地去了似的！」

  「呵，聖徒？要是有聖徒混進來我第一個給他打掩護，這群草單的教授，被舉報的巫師要接受攝神取念和吐真劑的檢查？」

  「攝神取念？吐真劑？教授他們瘋了吧！」

  「……」

  「……」

  學生們被新出的校規激地徹底沸騰了，這種情緒並且還在不斷激化。

  蘭科嘴角揚起，他真被氣笑了。

  好嘛，他剛把哈倫紐斯教授封口了，現在乾脆來了個極限拖後腿的。

  所以卡卡洛夫到底是怎麼當上校長的，在線等，這個問題他現在是真的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