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壓了一根柱子,雲傾夏動彈不得。
所幸柴房年久失修,柱子蟲蛀嚴重。
雲傾夏深吸一口氣,使出吃奶的勁把柱子挪開。
隨後,雲傾夏單手撐著地,跌跌撞撞的起身。
身上的衣袍早已破舊不堪,睡著時還好好的長袍,不知為何被人卷至膝蓋。
不等雲傾夏困惑,耳邊傳來細微的響動。
雲傾夏動作一僵。
這柴房裡除了她以外不是就沒人了嗎?
到底是什麼發出的聲音?
難不成是老鼠?
就在這時,耳邊細微的響動聲逐漸變得明顯。
緊跟著,一個人影破土而出。
雲傾夏被嚇了一跳,一邊後退一邊閉著眼道:「你、你不要過來啊!」
話音剛落,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是我。」
雲傾夏動作一頓,緩緩睜開眼,卻見對面站著君無夕。
君無夕墨發凌亂,渾身塵土,模樣看起來有些狼狽。
雲傾夏下意識的關心道:「君姑娘你沒事吧?君姑娘你有沒有受傷?」
停頓了一下,雲傾夏又問:「君姑娘你怎麼會出現在我房間?」
君無夕唇瓣微張,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忽地,胸口一痛。
體內的妖氣再度暴動,喉間湧上一股腥甜。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將暴動的妖氣鎮壓下去。
墨發順著肩頭滑落,君無夕抿著唇,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
他活這麼大,還從未如此狼狽過。
良久,君無夕收回思緒,垂下眸輕聲細語道:「夜裡寒,我自幼體弱,不能著涼,便想著來柴房拿些柴火取暖。
只是我運氣不太好,還沒來得及出去,屋子就突然塌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君無夕的回答合情合理,雲傾夏並未多想。
「這柴房本就年久失修,大概是房梁被蟲蛀後無力支撐自然倒塌的。」
言畢,雲傾夏又將視線落在君無夕身上,關切緊張的問:「君姑娘你身體有無不適?有沒有傷到哪裡?需不需要看醫生?要不要來顆丹藥?」
雲傾夏一連串的說了一大堆,生怕君無夕出事。
畢竟君無夕是女主,若是君無夕出了事,故事線發生變動,要受苦受累維修的還是她。
只是不想加班的雲傾夏並不知道她的所作所為有多容易讓人誤會。
君無夕眼神動容,神色有些複雜。
少年緊張不已的看著他,嚴重的關切並非弄虛作假。
他們兩人是同時被倒塌的房梁砸中的。
他有內力護體,只是看著狼狽,實則並無大礙。
但云傾夏只是一介凡人,不可避免的被倒塌的木頭砸中,額頭都蹭破了一點。
那一點殷紅在少年瓷白如玉的肌膚上格外顯眼,觸目驚心。
可雲傾夏卻並未顧及自己身上的傷口,而是第一時間關心他。
這讓君無夕想起了那日在魔窟的經歷。
那一日,雲傾夏護在他身前,寧死也要護他周全。
這少年當真對他情深至此?
君無夕自幼被人追殺,日子過得顛沛流離。
他見多了世人的惡意,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性情至純之人。
莫名的,君無夕覺得雲傾夏去南風館這件事有隱情。
他對他情深至此,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不顧,又怎麼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
雲傾夏不知道君無夕想了那麼多。
見君無夕低著頭不說話,雲傾夏以為君無夕是傷著哪了,頓時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立刻把君無夕綁去做個全身檢查。
偏偏就在這時,耳邊再次傳來細微的響動。
緊跟著,兩個人從廢墟里爬了出來。
雲傾夏被嚇了一跳,卻還是為了積分,本能的用身體護住君無夕。
君無夕眸光一閃,藏在衣袖下的手收緊,心跳聲不自控的快了幾分。
雲傾夏看似淡定,實則大腦一片空白,腦海里彈幕瘋狂刷屏。
從廢墟鑽出來的兩個人灰撲撲,看不清真容。
該不會是魔修吧?
雲傾夏拿出劍,一邊手抖一邊故作鎮定的質問道:「你們是何人?」
對面的人明顯頓了一下。
良久,耳邊傳來熟悉的清冷低越的嗓音。
「你連我是誰都認不出來了是嗎?」
雲傾夏一怔,她眯著眸仔細辨認了片刻,將信將疑的問:「司師兄?」
對面的人沒有吱聲,算是默認。
雲傾夏又將視線轉到另一個人身上。
那人同樣灰撲撲的,看不清本來面貌。
不過一身月白長袍邊緣繡著奢靡艷麗的金絲海棠。
這騷包的風格,一看就是季如玉。
於是雲傾夏又試探性的問:「季師兄?」
季如玉身子一僵,默默側過身沒說話。
空氣寂靜無比。
短暫的尷尬過後,雲傾夏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司師兄季師兄,你們兩個怎麼會出現在這?」
這柴房偏僻無比,平日裡壓根沒什麼人來。
怎麼她一來,這鬼地方就突然變得這麼熱鬧?
這一次,季如玉和司卿客都十分默契的沒有開口說話。
良久,司卿客出聲道:「我與季如玉……方才在一起切磋,劍氣無意間波及了柴房。
我想用法術阻止,卻沒來得及,反被壓在廢墟下。」
季如玉也跟著道:「對,就是這樣!」
末了,季如玉看了眼滿地的廢墟,蹙著眉吐槽道:「這屋子質量怎麼能差成這樣?」
一旁的雲傾夏無語扶額。
她覺得司卿客和季如玉應該改名叫司二哈和季二哈。
拆家能力一流,幾乎走哪拆哪。
下山的這一路以來,就沒哪家客棧能倖免於難。
嘆了口氣後,雲傾夏拿出錢袋看了一眼,想著等會兒該給老伯多少比較合適。
但緊跟著,雲傾夏又想到一個極其嚴肅的問題。
現在柴房也沒了,那她今晚住哪?
總不能真露宿荒野,天為被地為席吧?
雲傾夏小臉皺成一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看出雲傾夏的困擾,一旁的君無夕出聲道:「若你沒地方住的話,可以來我……」
話音未落,一道粗獷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困惑。
「你們趁我不在做了什麼?怎麼全都成這副模樣了?」
兩日不見的五長老重新出現,匪夷所思的看著站在廢墟中的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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