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的濃煙將整座山頭包圍,像是有一個巨物要橫空出世一樣。濃煙里幾支銀鉤忽閃忽現,竄來竄去,將黑空劃成了破碎的幾瓣。隨後,一聲沉悶的雷聲咚地在山頭炸響,山邊的土坡開始鬆動,山頭上空豆粒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打下來。打到黑黃的土上,形成一股股暗溝,爭先恐後地朝低處奔泄。
完了完了,飛鷹長老心徹底涼了。此時的他雖然沒有見過凌晨四點鐘的洛杉磯,卻變成了下午四點鐘的落湯雞。
「你們快看!」一聲驚雷劈下來,將部落里遠遠看著熱鬧的人們嚇得魂飛魄散,只留下幾個膽大的還在外面觀望。
奇怪的是,這同一片天,只有被燒的那片山像另一個世界一樣,經歷著雷電和暴雨。
「快看!那邊的山開始移動了!」
隨著手指方向望去,那根本不是山在移動,而是山在變化。靠近河流這邊的山坡經不住暴雨的沖刷,開始剝離大山,慢慢垮塌,直到被帶入水裡,隨水流奔騰而下。
這山腳下的河,是部落里唯一的水源。歷經幾十上百年,一直都是緩緩流淌,從來沒有如此洶湧過。
慢慢地,塌入河裡的土方越來越多,河的流徑開始變細。
「去把各位長老請來祠堂,有要事,速去。」李浩然看著這不尋常的一幕,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瓦達瓦路分頭行動,眾長老除了飛鷹長老外,其他都到位了。
此時的飛鷹長老被困在山中,已經被暴雨沖刷地毫無反抗之力,幸運的是,這一支小隊伍終於找到了一些穩固的木樁,死死盤住,不敢鬆手。
「報告酋長,飛鷹長老我們沒有找到。」瓦達瓦路如實匯報,他們將飛鷹長老平時初入的地方找了一圈,愣是沒有看到他的人影。
「還有,今天他手下輪值的護衛隊也沒有見到。」
「蘆笛長老,他是不是去哪裡執行任務去了?」李浩然看了看蘆笛長老,他一臉毫不知情的樣子。
「沒有。我沒有安排他去執行什麼別的任務。但是,這幾天,他一直在觀察對面那座失火的山,不知是不是今日行動了。」蘆笛長老回想了一下,「飛鷹長老昨日還與我探討過,這座山煙霧日日不滅。」
「那估計今日上山去了。」鐵甲長老是飛鷹長老的好友,以他的猜測,飛鷹定是觀察了幾日不對勁,便開始親自去一探究竟了。「壞了!你們瞧那山,現在情況這麼糟糕,飛鷹會不會出事了?!」
山上依舊是狂風驟雨,一刻也不停歇。
「這山,太危險了。」李浩然自言自語,不希望大家貿然上去送死。
「蘆笛長老,你去挑選幾個強兵,帶上雨具和繩索,跟我走一趟。」
「是,酋長。」
「對了,鐵甲長老去協助蘆笛長老挑選人,然後將人帶到我這裡集合,鐵甲長老帶隊伍隨我一起進山,蘆笛長老就別去了,在祠堂等消息。」
李浩然心裡也怕,但是他不得不上,蘆笛長老年老,肯定是不能安排,鐵甲長老雖說年輕,但缺乏經驗。自己都是在詭異的「龍捲風」中死過一次的人了,也不必大驚小怪了。
山坡往下跨的速度已經下降了,但是坍塌下來的土將河攔腰截斷,堵住了河水的流向,上游的河水泄不下去,下游開始的水流動變緩,而上游開始慢慢上漲。
「咱們得馬上出發。河水上漲太厲害,那山坡會繼續垮塌,飛鷹如果在上面,安全下山的機率就更小了。」
「是!」
一小隊精幹之士做好了充分的準備,開始冒雨向山上前進。一路濕滑無比,剛好上山的方向迎著暴雨的扑打,稍不注意便會滾進因坍塌形成的深崖中,這比飛鷹長老來時的境況更危險了。
所有人握著一個結實的粗繩,杵著鐵棍,艱難上行。為首的一人將繩索套在樹樁上,以借力給後面的人。就這樣一段一段接力震盪上行,一伙人走走停停到了半山腰,找到了一個背風之處,稍作休息。
「啾嗚!啾嗚!」這特殊哨聲是護衛隊裡心照不宣的接頭暗號。看不見摸不著,靠辨聲識人是最合適不過的方法了。兩個小伙深吸一口氣,開始隔空呼喚。
如果飛鷹長老的人在附近,能聽到這個暗號,那就完美了。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願。這啾嗚了半天,也沒有任何回應。
鐵甲長老看了李浩然一眼,欲言又止。
「酋長,該不會?」他擔心飛鷹長老一夥已遭不測,所以才無法回應。
李浩然探頭看了看天空的雨,好像小了一些。「咱繼續往上走走,這才半山腰,沒有回應也許是他們離這裡遠,沒有聽到而已。來都來了,就算是把這座山翻遍,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是,酋長。」
眾人扶著繩子繼續前行。有酋長這個決心,他們也不害怕了。
「啾嗚!啾嗚!」一路上,這個呼聲沒有停歇,只想儘快得到回應。
雨勢漸小,飛鷹長老一伙人緊緊抱著樹樁,還是絲毫不敢鬆懈。怕一不留神,被吹入懸崖之下。
「好像有人上來了,你們聽見沒有?」飛鷹長老聽見若隱若現的啾嗚聲,已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出現幻覺。
「是的,我剛剛也聽到了。」
幾人立馬像被打了雞血,精神起來。「快,我們一起喊,讓他們能早點發現咱們。」
「喂!喂!」
「啾嗚!啾嗚!」幾人七嘴八舌喊出了兩種聲音。
雖然有些雜,但也不妨礙李浩然一夥聽入了耳中。
「酋長,有人的聲音,在那邊!」
李浩然一行人循著對方的聲音過去,果然看到了風雨中堅持的飛鷹長老一小隊。
「救命啊!救命啊!」飛鷹長老這一小隊人馬看到來了救兵,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扯著嗓子大喊。
「我們來了!」繩子被丟到了飛鷹長老這幾人身邊,將這幾人的雙臂從樹樁上解救下來。
「謝天謝地,你們終於來了。」飛鷹長老慶幸萬分,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混成一片。
「好了,大家抓好繩索,跟我們一步步下山。」這時的下山,雖然到處是崩塌之處,但他們來時已標記好了路線。
「快!跟上!只要雨不變大,我們還是很快能到達安全地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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