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出來了！看到頭了！」為首的老婦人激動地喊了起來。

  「好！再繼續用力！就快好了！」輕水為產婦鼓勁。

  婦人咬緊牙關，拽著床單的手指節發白、青筋暴起。輕水看到婦人因為用力過度身體在微微顫抖。

  婦人生產可真難啊！要是難產，那真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輕水作為一個女人，能夠感同身受。

  「哇！」一聲清脆的啼哭聲打破了緊張焦急的氣氛，屋裡屋外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出來了出來了！是個男孩！」

  接生的老婦人將嬰兒抱到了婦人臉旁，讓她瞧一瞧自己的兒子。

  婦人吃力地抬起手，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孩子柔嫩的臉蛋，便昏了過去。

  她堅持了這麼久，終於在這一刻可以安心鬆懈下來了。

  老婦人們把生產現場收拾完畢，便退了出來。沈大夫和輕水也收好藥箱退了出來。

  只留下老母親在裡屋照看嬰兒喝媳婦。

  「沈大夫，我嫂嫂和侄兒沒有大礙吧？」門外等候的昆海問到。

  「孩子很健康。你嫂嫂太累了，需要安靜休息。等她醒來後，吃的東西營養要跟上。」

  「是！沈大夫。」昆海終於能給哥哥交差了。

  「那我嫂嫂的腳有沒有問題？」昆海突然想起，嫂嫂就是因為腳摔倒。

  「噢……剛才生產的事情太緊急，竟然忘了這茬。」沈大夫尷尬地摸摸鬍子。

  「沒事，您現在進去也來得及的。剛才是得以命為先。」昆海善解人意地說到。

  「我先去瞧一瞧吧。」沈大夫對著徒兒們一招手，大家都圍過來了。

  「等下都隨我進去，一定要保持安靜。雨霖，你用我講的方法來查看一下，看完我們再出來討論。沈大夫在門外交代妥當，希望大家不要打擾了產婦休息。」

  「是！」眾人輕聲應著。

  走進裡屋，一陣血腥之氣迎面撲鼻而來。雨霖掀開腳部的被子，褪下婦人的襪，露至了腳踝部分。

  只見腳踝部分微微發紅，有一點點腫脹。他輕輕按壓了一下腳部一圈，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婦人，便蓋上了被子。

  沈大夫見狀，明白了，示意大家出去。

  「怎麼樣？沈大夫？」

  「昆海，借一步說話。」沈大夫說罷便掩好了身後的門。

  眾人隨著沈大夫來到了大門外，沈大夫把雨霖叫到跟前。

  「雨霖，你來說一下。」沈大夫這才用正常的音量說話。

  「是，沈大夫。」

  「通過剛才對婦人腳部的觀察和按壓，我發現婦人腳部是輕微的軟組織挫傷，但是否有骨折的現象，我現在還不能判定。」

  「為什麼不能判定呢？」昆海問到。

  「我需要在婦人清醒的狀態下按壓加上詢問，才能判定。」雨霖回答。

  「嗯。雨霖說的有道理。」沈大夫表示認同。

  「那咱們先回去吧，你嫂嫂腳部的問題待她休養足精神了，我們再過來看。」沈大夫說完，準備帶領大家返程。

  此時已經三更天，忙碌了大半宿的眾人也顯得筋疲力盡。

  「沈大夫，今日幸虧有您，不然咱家可就完了！等空閒了我親自去您家裡拜謝。」昆海的老母親高興中透露著些許疲憊，把沈大夫一行人送到馬車邊。

  「昆海，把沈大夫他們送回去，路上別打瞌睡。」

  「好的，母親。我知道了。您進去照看著吧，可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

  馬車嘚嘚嘚地上路了，沈大夫竟然眯著眼睛睡著了，看來他疲憊至極。沒有人說話，剩下幾人都歪著頭斜靠著。

  真是充實的一天一夜啊！雨霖心裡想著。

  這些日子，一幕幕回憶浮上眼前，以前在亞瑪一年能接觸到的零零散散的學術，在達納沈大夫這裡，一個月就被塞進腦里。

  得師如此，徒復何求？

  雨霖覺得這達納之行沒有白來，還想多找機會練練手。

  而來之前在會上問酋長的生命安全的擔心也完全多餘。

  因為，在這一個月的日子裡，除了沈大夫對他們非常好以外，其他的達納牧民對他們也非常客氣，完全沒有任何人為難他們。善良的牧民們還時不時從牙縫裡擠出點新鮮的奶和肉過來，給幾個年輕人嘗一嘗。

  年輕人們也非常不好意思，牧民們本來就缺衣少食。於是，便把從亞瑪帶的作為日常生活的粟米糧食和風乾肉分一些給牧民。牧民們也十分高興地收下。

  氣氛非常和諧。

  這一幕被可汗安排在附近的小弟看在眼裡。小弟的任務就是關注沈大夫家這亞瑪醫師的一舉一動。然後匯報給可汗。

  可汗微微有些詫異。

  這亞瑪五個小年輕何德何能能這麼受本牧民的歡迎？

  不知自己派去的昆布、崑山等五人，待遇如何？進展如何？

  昆布、崑山五人被安排在了李二娃之家。李二娃的老母親住一間小房間。而還余兩個大房間，分別是李二娃和五人平均每房三人一起住。

  部落給了李二娃一些銅幣和糧食，把達納五人的吃飯和住宿問題全權委託給了他。

  「酋長，沒問題，我保證完成任務！」這是李二娃當時在酋長面前作的保證。

  「昆布，這亞瑪的生活真是如度假一般的神仙日子啊！」崑山拍拍越發圓滾的肚皮說到。

  「崑山大哥，你想多了。這只是剛開始。後面辛苦的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是嗎？你們瞧瞧這房子，多麼寬敞多麼堅固啊！咱可汗都沒住過這樣的房子！」崑山一步步摸著房屋的內壁，抬頭看看屋頂，發出連連感概。

  這磚砌房子，除了崑山之前來亞瑪見過，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見，充滿了好奇和驚嘆。

  「不知咱達納什麼時候每家都建造這樣的房子呢？」

  確實，這房子對於達納的帳篷房子來說，空間、外觀和抵抗風雪的能力都強大了不少。

  「崑山大哥，你就別想了！咱是遊牧民族，帳篷才是對咱來說最合適的房子，可以隨時搬移。」

  「呵呵呵，昆布，咱們學會了粟米的種植技術，把產量搞上來，衣食無憂，定居在達納草原也是未嘗不可呀！」崑山的話語說進了其他三人的心裡。確實有一絲道理。

  遊牧太辛苦，居無定所。如果有條件，誰也不願東奔西走。

  沒人說話了。大家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