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半死的龍軀提前接近了天譴降臨的必經之路。

  相互吞噬的靈打破了必須遵守的規則，複合言靈帶來了呈幾何倍數的提升，讓他的速度接近了完全體的天空與風之王。

  死亡預警在陳莫的腦子瘋狂地嗡鳴，他改變極速的方向迎著上帝的權杖發起衝鋒。

  灼熱的鎢鈾合金棒在穿越大氣層時，已經在動能與熱能的劇烈變化中分解，處於半融化的金屬碎片形成了密集的打擊網，足以覆蓋龍王身軀的每一個角落。

  面對金屬彈藥的動能打擊，對血統高貴的次代種和初代種來說，最好的應對方法之一即是青銅與火血源的言靈--劍御，龍類釋放言靈的烈度遠超混血種，混血種使用劍御時偏向於操縱鋒利的小型刀片，隱蔽實用且不會造成過大的負擔，而對於龍類，憑空截停飛行的金屬子彈算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劍御無法截停逼近的達摩克里斯之劍，從科學的角度上來說，劍御控制的實際上是領域中的磁場，而高溫消除了特製金屬棒本就不多的磁性，而在鍊金學看來，涌動的火焰已經破壞了金屬的特性，削弱了言靈的作用。

  處於同一身軀，還未融合的雙魂同時開始吟唱，白色皇帝的吟唱短促激昂，陳莫的吟唱冗長低沉。

  言靈金剛界

  序列更低的詠唱及時結束，在致命的打擊前，與龍軀和天譴之間豎起一道厚實的壁壘。

  冥照的上位，「靈性」權能的體現，在其之上名為「尼伯龍根之歌」的高位言靈是幾乎所有次代種都擁有的力量，龍類築巢本能所帶來的力量。

  令人頭皮發麻的碎裂聲在結界生成時就已經響起，龍王之靈全力釋放的金剛界只阻擋了半秒不到就應聲碎裂，與此同時陳莫口中最後一個繁雜的音節被壓縮成龍軀的怒吼，在響徹天地的怒吼中，十二重純白的圓環閃爍般在她背後浮現！

  最後一刻，神明身軀之上最後一簇火焰徹底熄滅，滿是符文的龍骨被柔韌的血肉和堅硬的龍鱗完全覆蓋。

  在完美軀體背後，帶著光芒的圓環一瞬融合，那是神術降臨，碩大無比的白色光環從邊緣開始轉為漆黑，空白的中央被黑墨徹底填滿，眨眼的時間，她的身後出現了一輪黑色的太陽！

  言靈黑日

  被金剛界抹消了些許動能的金屬碎片忽然加速了，千米下碎冰上的混血種們若有若無地感到了一股微小的引力，無根的浮冰向著黑日的正下方聚集，天空中以黑日為風眼涌動著無形的風暴，暴風就是神明的戰車，疾風怒濤的吼聲中巨龍和權杖轟然相撞。

  被黑日吸引力加速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來勢凶勐，黑色的火焰以第一塊金屬碎片為起點勐烈燃燒，但那切割神明的劍來的太快，通紅的碎片狠狠貫入了他擋在身前的雙臂，爆炸與撕裂的傷害一併迸發，碎片也在黑日的光輝下隨之泯滅，殘餘的力量和雪白的灰盡一起消散在海天之間。

  一塊一塊的金屬碎片狠狠撕開他的四肢和身體，但在痛苦與憤怒並存的龍吼之中，黑色的烈陽緩緩擴張，如同深淵的墨色仿佛能吸進所有的光亮，那些或大或小的碎片造成的傷害越來越少，許多還未接觸到白龍的身軀就化作灰盡。

  龍軀的情況也已經差到了極點，嵴椎節節炸開，鱗片肌肉撕裂，但特殊的細胞和傷口處的斷裂血肉不斷地自我修補，結局的天平已經開始傾斜。

  北極圈外的遠方，透過鏡頭，加圖索修道院裡，許多半只腳踏入墓地的亡靈死死地盯著那輪黑色的大日。

  藏在打擊網的最後，加圖索對家族之外所有人隱瞞的殺招緩緩露出獠牙。

  代號「天巡者」衛星的六枚彈倉中，最後一根裝著的可不是鎢鈾合金的金屬棒。

  而在近萬攝氏度高溫下仍不熔化的鍊金長矛！

  逆命者，終將被灼熱的矛所貫穿。

  這也在那位黑色皇帝的詛咒中嗎？

  再生金屬的長矛扛住了黑日的空間粉碎，貫穿了陳莫完整的龍軀，和碎片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傷害幾乎將他的身體變成了幾塊，磅礴的力量帶著他墜向地面。

  陳莫既沒有怒吼也沒有慘叫，他平靜地維持著對黑日的控制，那滿是殺機的長矛表面的金紅色開始緩緩剝落，飄蕩的金屬屑在空中和那些碎片一樣，在神術級的空間粉碎中逐漸消逝。

  黑日崩塌了。

  失控的黑色烈陽被墜落的白龍留在空中，坍縮成一個強大的力場，但數百米的高空中有的只是空氣和龍血，前者再一次形成了風暴，後者無影無蹤。

  墜落的龍王甚至連身後的破損的膜翼和隨處的風都難以揮動，狠狠砸在了被鍊金炸彈炸成廢墟的宮殿之上，激起劇烈的塵埃，堅硬的宮殿碎片把他潔白的軀體劃得支離破碎，巨龍的胸口還殘留誇張的血洞。

  所有人都想知道那墜地的巨龍是生是死。

  「沒想到人類的武器也有殺死我們的可能。」白色的王輕輕和陳莫說話，聲音好像直接鑽進了腦子，他們是存在於同一個靈的兩個意識，這對世界的規則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僅僅是可能而已，只有在限制言靈純粹肉身碰撞的情況下，龍王的軀體才會被這種武器殺死。」陳莫漠然地回答。

  「真是可怕啊，人類曾經那樣的弱小，卻在和我們完全不同的方向上走出了嶄新的道路。」

  「我算是人類，現在也算擁有了龍王的權與力，但我也說不清楚哪條路走的更遠，只是從現在看來，龍類所掌握的東西在種族的戰爭上，擁有遠超科技的力量。」陳莫語調凝重的回應。

  「未來會變成什麼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啊。」白色的王輕輕感嘆。

  「可是從復甦開始，你就在求死，為什麼？」陳莫開口問道。

  「你很早就看出來了吧，」白王沉吟了一會，說道：

  「那是很久之前，陛下在創造了我，她並沒有限定我的種族種族，所以白王偏向於龍類的身軀也是言靈和權柄的造物而已，只是後來靈的認知有了些改變，靈體的樣子也一併變成了龍類。」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並不是龍類？」

  「那按你現在的靈肉，你算是人類嗎？」陳莫被一句話問得有些啞口無言，只能自嘲地苦笑。

  「我的造主已經死在了龍族衰退的戰爭中，龍族的血裔和故人也在漫長的時光里死的乾乾淨淨了，我確實不是真正的龍類，能夠靠著那永遠不死的權欲活下去，權與力對我來說沒有那樣的重要。」

  「但那場叛亂是怎麼回事？」

  陳莫緊接著詢問，龍類的世界有太多的謎團，龍族的歷史是如何中斷的？為何黑王死去後強盛一時的龍族文明很快衰落？四大君主在殺死黑王后為何全部進入沉睡？執掌權力的四君主那麼輕易地將世界交給人類？

  陳莫隱隱有一種感覺，白王叛亂背後的原因很可能就是一把鑰匙，當你找到一根線頭，就能夠嘗試將一團亂麻的謎題抽絲剝繭，讓所有的秘密水落石出！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白王用悠遠的語調宣判陳莫接下來的命運：「我們其中一方的意識很快就會死去，在精神侵蝕上你就像個孩子一樣笨拙，所以死去的應該是你，但我確實沒有活著的打算了，所以你會活下來。」

  陳莫只是冷笑：「活下來的那個人不會是我。」

  「那不就是你嗎？只不過是一部分，我會嘗試抹掉你的人性，幫助你的靈完成未盡的進化，然後給予你一些歷史，一些記憶。」

  「然後你就安心地去輪迴找你的陛下，我變成了一個忠於龍類的傀儡？」

  「應該說新的白王，不過也可以這麼說吧。」白王正面肯定了陳莫陰陽的反問。

  「第一步是應該是逐漸抹掉你的人性，對我來說也有些難度。」她笑呵呵地補充：「不過眼前似乎有條捷徑。」

  芬格爾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在那場劇烈的爆炸後，還能保持意識的也只有擁有青銅御座的他一個人。

  於是他頂著逐漸收斂的龍威向那隻半死不活的巨龍靠近，催眠解封後，他是世界上寥寥無幾清楚陳莫計劃的幾個人之一，芬狗盯著閉目的巨龍一步一個腳印，直到那比他身體還大的龍頭近在眼前。

  白色的巨龍緩緩睜開了雙眼，一隻眼睛充斥著如太陽般耀眼的金光，和芬格爾對視的瞬間，他仿佛感覺世界都被這童光占據，就像面前有一幅通天徹地的金色鏡子。

  他搖了搖頭把幻象驅散出去，發現另一隻眼睛沒有純金色的豎童，而是漆黑如墨，莫名的熟悉。

  「師兄？」芬狗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那黑色的童孔微動了一下，旋即開始勐烈地顫動，芬格爾呆呆地看著那黑色的眼睛，電光火石間明白了其中表達的意思。

  危險！

  跑!

  瀕臨死亡的巨龍以閃電般的速度撐起了身體，那巨大的利爪足以把芬格爾撕成兩半，眨眼之間就逼近了他渺小的人類。

  死亡的味道一下子濃烈起來。

  一道黑影閃過迅速將芬狗撲倒在地，清醒過來的奧古斯特·卡爾釋放了他的言靈，縮地的速度把他們從天堂或地獄的門前拉了回來，不得不欽佩這位專員的反應能力，從昏迷中醒來的第一時間就開始環顧周圍的情況，第一時間發動言靈救下了隊友。

  但死亡的惡臭並未消散。

  黑雲從八方滾滾而來，風暴呼嘯，電閃雷鳴，天空一下子被完完全全的黑暗給擋住了，雨水如同天傾下了神明的盆，帶著磅礴的氣勢蓋壓而下。

  昏暗中，奧古斯特和芬格爾都看見遠處的廢墟中一個黑影站了起來，穿著執行部的禦寒制服，胸前印著半朽世界樹的徽章，那一套服裝無論是奧古斯特還是芬格爾都再熟悉不過，但是那張若隱若現的臉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

  芬格爾在腦海里回憶著這短短不到一天的經歷，進入龍墓的一共有十一個人，洛朗家的兩位頂級混血種，葉勝和他兩名學生，陳莫，帕西·加圖索，還有五位執行部專員。

  五位！驚恐的情緒同時出現在奧古斯特的芬格爾的腦海里，純以言靈統計，「縮地」、「械語」、「霧隱」、「渦」，一路上使用言靈的執行部專員只有四個人。

  還有一位專員呢？他在一路上都做了什麼？他叫什麼名字？他長什麼樣？

  他們對視了一眼，眼睛裡的驚駭肉眼可見，他們完全不清楚，什麼都不清楚！芬格爾知道陳莫有一張能夠壓低存在感的面具，但那件鍊金物的效果並不算好，為了發揮面具的效果，營地中沒有任何人知道或是見過使用它的源稚生，這樣的苛刻條件下才發揮了作用。

  但這是什麼，某種言靈？龍王的言靈已經恐怖到肆意篡改認知了？團隊的所有人都清楚總人數，但沒人去關注那位不知姓名的專員，甚至連龍墓中的屍守和龍侍都忽視了他的存在！

  暴雨淋下，兩人死死地盯著那個黑色的人影，他的手上似乎拿著什麼東西，慢慢戴到了臉上。

  碗口粗的雷電落下，人影消失無蹤，但黑暗中，一條白色的光路從遠方亮起，像潮汐一樣，伴隨著暴雨中濃烈的水聲向他們湧來，帶著歸途的氣息，他們總算明白的死亡的惡臭來自何方。

  遮天的烏雲和暴動的雷電奏唱著給予偉大神明的敘事詩，白色光路的最深處，凶勐的嘶聲和清晰的蹄聲響了起來，那蹄聲簡直是轟聲，緩慢沉重，雷光中世界仿佛在馬蹄下戰慄，讓人以為那是頂天立地的坐騎。

  他們腳底的寒冰很不穩定，似乎是因為承受不住那匹馬的重量而在緩慢地顫抖，隨著遠處逐漸模湖的黑影明晰，那駿馬的身形終於顯露出來，那是一隻八條腿的駿馬。

  斯來普尼爾！北歐神話是每一位混血種都必讀的書本，因為書中包含了龍族歷史的秘密，他們校長那架桀驁不馴的私人飛機就和傳說中奧丁座下的八足神駿同名，在見到那匹馬時這個名字不約而同的出現在他們腦子裡。

  眼前的景象簡直是神話再臨，如同山嶽一般的肌肉，響鼻聲中好像有雷光噴出，讓人不禁認同那玄幻的傳聞，斯來普尼爾的口中含著懲罰諸神的霹靂！

  如果這頭坐騎都出現了，那位端坐在馬背上的人是什麼東西也無需再做什麼疑問。

  凋花的白金色甲胃在閃電中反射著耀眼的雷光，瓢潑雨水將她身後的深藍色大氅浸得透濕，隨後高溫就將這些沁入衣物的雨水蒸騰，她手裡提著詭異的長槍，名為「剛古尼爾」的神器，它如樹枝般扭曲，上面刻著詭異的紋路，她的臉龐被密不透風的鐵面遮掩，唯一露出的金色童孔帶著無上的威嚴，在黑暗中極其耀眼。

  北歐神話，阿薩神族的主神---奧丁。

  儘管這位神明威儀具足，但卻不像一位那位對抗黃昏的眾神之王，更像是一位死神，白金色鎧甲的連接處散落出灰黑色到的裹屍布，散發著衰朽死亡的氣息。

  感受到發起侵蝕的白色皇帝放鬆了攻勢，做好警惕的陳莫也把部分的注意力移向了尊貴的神明。

  那杆扭曲的長槍上散發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危險氣息，昏暗中上面如尼文字書寫的花樣模湖不清，幾次雷光，幾個字符，陳莫猜測那如尼文必然與龍文存在某種聯繫，聯想奧丁在世界樹上，倒吊七天開智的神話，也許如尼文是後者的進化。

  他眯了眯眼睛，感到意料之外而又在情理之中，白王復甦這種事情算得上很大，大到足以改變現存的暗面君主間的對峙格局，即便是這種藏頭露尾的未知龍王也不免在事情的最後跳了出來，摘取最後的果實。

  「察覺到了嗎？」陳莫緩緩問道。

  「嗯。」白王的神色凝重：「另外半根在他手上。」

  「以我的看法詛咒對我們的效果應該已經很弱了，皇帝的力量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啟動。」

  「但以我們現在的情況，可能連最弱的效果都不一定扛得住。」

  「你認識這藏頭露尾的東西嗎？」

  「不認識，但有熟悉的感覺，而且他身上有不少的權柄，很雜，但很多。」

  「所以現在怎麼辦？搞不好我們兩得雙雙死在這裡，你是求死的自然沒有問題，我可一直都想活著。」

  「你要是想活著還會來這裡嗎？」白王輕聲調笑。

  「看見了？」陳莫並不驚訝，他也瞥見了些白王的記憶，只是龍類的生命過於漫長，長生種的許多記憶對短生種只是冗長而無意義的片段。

  陳莫笑了笑：「趴在地上活著也太憋屈了。」

  「很好，如果不是因為你人性的一面太強，我也許會直接把一切都交到你手上。」

  對這種加上前綴「如果」的話陳莫常常當做耳邊的清風，拂之即過。

  「所以你是打算抓緊時間把我改造完畢？」他似笑非笑地問道。

  一言不發的白王掀起滔天巨浪向他身上拍了過來。

  與此同時，那現身的神明沒有一句問候就撕破了臉皮，斯來普尼爾六腿上揚，直立而起，奧丁張開雙臂像是被拉開的大弓，白金的華貴甲胃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披開的大氅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奔騰流水一般無可阻擋的力量從神明的全身為起始，流向了抓緊長矛的右臂。

  和那杆詛咒的黑矛一樣，神槍·剛古尼爾同樣擁有著必中的能力，只是黑王的詛咒僅僅針對白王一人，而奧丁的神器會命中每一隻對準的獵物，世界樹枝的材質，如尼文字的鐫刻，它不可阻擋，不被破壞，不會落空，槍刃上挑著的是命運的祝福。

  以剛古尼爾為中心，周圍的一切都開始「失去」，失去的是什麼？陳莫只看到雨水乾涸，寒冰碎裂消失，那地面的的龍骨氧化泛黃，迅速腐朽。

  命運的線從槍尖緩緩延伸，開始伸向蒼白巨龍的心臟。

  無論是長矛還是長槍，這種兵器恐怕和陳莫有些命里犯沖，他今天挨了兩次貫穿傷，幾乎可以確定馬上就要挨上第三次。

  陳莫苦苦抵抗著精神的衝擊，意識在昏迷的邊緣來回遊走，他當然知道這樣抵抗下去兩條「龍」的命都要丟掉，只是比起在白王的手裡變成一個傀儡，被北歐神器扎死一了百了，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顯然最後是那位蒼白的王座稍稍做了一些妥協。

  白王的意識徹底消散，雖然沒能達成改造，但在最後完成了她的遺作

  非常「精密」的精神手術。

  當事人的靈體情況十分堪憂。

  那黑色的眼童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燭龍一般「視為晝，瞑為夜」的龍目，烏雲遮蔽的昏暗被驅散殆盡。

  周身淋漓的血腥傷口和胸口的大洞在迅速的修復，那是八岐。

  龍吼的音波覆蓋了奧丁的周身，披堅執銳的神明無動於衷，只是八足天馬的耳邊流出漆黑的血液，地面的骨骸與寒冰寸寸龜裂。

  巨龍的膜翼伸展而開，怒吼彰顯著龍王的憤怒，冰冷的豎童中滿是殘忍的冷靜，龍軀極速後退，拉開和那柄命運長槍的距離，她清楚長槍的必中，此時得以掌握全數權力的巨龍需要恢復到足夠的狀態，去嘗試「中而不死」。

  龍血熾熱沸騰。

  山海狂潮的力量被全數傳遞到奧丁挽起的右臂之上，黑金色的世界樹枝帶著無與倫比的威能爆射而出，在空中划過的拋物線猶如流星般美麗，長槍的周圍竟然也亮起了流星般的金色光芒，那即是「剛古尼爾」被稱作流星之槍的由來。

  黑色的流星四周沒有一絲聲音，連極速帶來的音爆都消失了，世界樹代表了無盡的生命力，而從她身上取下的樹枝卻包裹著荒蕪與死寂。

  長空之中，巨龍身上各樣的狹小傷口已經癒合完畢，連被鍊金長矛扎出的大洞也只留下纖細的痕跡，那小小的創口上殘留著絲絲縷縷的黑氣。

  巨龍迎面沖向流星，正對著那把帶著死亡意志的長槍，像詛咒的長矛貫穿白王一樣，剛古尼爾貫穿了她的胸膛。

  槍刃狠厲地破開來了堅韌的龍鱗，隨後白色龍軀的全身都開始緩慢地碳化枯萎，難以承受的痛苦讓巨龍的面龐變得極其恐怖，像是承受地獄火焰炙烤的惡魔，碳化的鱗片血肉化成了飛灰，而下面的血肉還在頑強的生長！

  如樹枝一樣扭曲的剛古尼爾竟然真的扭動起來！它像條黑皮金紋的長蛇，貪婪地汲取血肉，槍頭還在像後面鑽去，這詭異的東西一點一點鑽出了龍王的後背，發出得意的嘶鳴，然而巨龍的膜翼依舊在有力的扇動，狂風把他們支撐於高天之上。

  巨龍的雙臂上陡然閃耀著純粹的光芒，她手臂上的鱗片已經被完全剝離，在灰化中接近死亡的白龍像是被剝皮的龍屍，但他一把抓住了那條「長蛇」，光芒在扭動的槍身上灼燒出深深的紅印。

  剛古尼爾的貪婪受了當頭一棒，龍軀再生的血肉也在不斷抵抗著荒蕪的侵蝕。

  抓住槍身的雙臂逐漸長出了新生的白鱗，在生與死的角力中，拔出了這杆神槍。

  它和巨龍間命運連接的線澹化消失，像是枯萎的植物。

  鍊金符文繪製的矩陣蓋在了如尼文字之上，發出烙鐵般的「嘶嘶」聲。

  龍王於高空中凝視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