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想愣住了，盯著剛才切開的那隻不成熟的西瓜。

「怎麼了？」

時清歡拿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霍想回過神來，苦澀的一笑，「可是，這個西瓜，還是廢了，雖然他成長的很努力。」

時清歡明白了，霍想說的，是霍湛北。

霍想是霍湛北的分裂人格，也是霍湛北的一部分，說霍湛北最卑微的一部分。

這種卑微，被放大，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有了霍想。

霍想是想說，霍湛北就像這個不成熟的西瓜，雖然他很努力，但是不被人看中，最後，也只能被放棄。

片刻的靜默。

霍想將那隻瓜給抱了起來，「我拿去丟掉。」

「哎。」

時清歡拉住他，阻止了他。

「別啊，都沒有吃，怎麼知道不好吃呢？」時清歡笑笑，微微歪著腦袋。

「嗯？」

霍想詫異，「這還沒紅透……」要怎麼吃？

「你等著。」

時清歡轉身，去拿了勺子過來，同時手裡還抱著一罐砂糖。

兩個切成半圓的西瓜，她和霍想一個人一半。時清歡拿勺子，將裡面的瓜瓤給搗碎了。

時清歡先往嘴裡送了一勺。

「嗯……」她努力的嚼著。

霍想喉結滾了滾，「好吃嗎？」

「別說……」時清歡瞪大了眼睛，「所以說，沒嘗過別輕易下結論，它不是沒熟，它就是顏色淡呀。」

她把另一把勺子遞給霍想，「不信你嘗嘗。」

霍想將信將疑，接過勺子嘗了一口。

「怎麼樣？」

霍想皺眉，「還行，只是不是太甜。」

「是嗎？」時清歡努嘴，「我不喜歡太甜的呢，不過沒事……我有準備。」

她把剛才拿來的砂糖罐子打開，舀了兩勺砂糖，放進霍想那半個西瓜里。

「吃吧。」

霍想頓了下，又嘗了一口。

「怎麼樣？好吃了嗎？」時清歡期待的看著他。

「嗯。」霍想點點頭，「是甜了。」

「哈哈，是吧？」時清歡大笑起來。「那快吃吧。」

她一邊說，一邊往嘴裡塞著西瓜瓤。

霍想沉默了片刻，依舊情緒不高。

「怎麼了？」時清歡覺得，自己都要成心理醫生了。只可惜，她完全沒有把握。

畢竟，霍湛北的心結由來已久。

自己的事情，對他來說，只是個導火索而已。

霍想說到：「雖然是足夠甜了，可是並不是他自己的緣故。別的西瓜，就不用這樣。」

「誰說的？」

時清歡問他。

「嗯？」霍想怔愣。什麼誰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你啊。」時清歡無奈的搖頭，「往西瓜里加砂糖，純屬給人喜好，就算是再甜的西瓜，也還是有有人會這麼做。」

「是嗎？」霍想將信將疑。

「當然是了。」

時清歡失笑，「霍公子還真是出身的好啊，也是，你這樣的貴公子，自然不會知道這種生活小事。」

她輕輕揚著勺子，「我從小跟著爺爺奶奶在寧城，就是這樣吃西瓜的。」

「吶……」

時清歡抓起他的勺子，往他嘴裡餵了一口西瓜。

「你別看不起它，我這樣一直吃到長大成人呢。」

霍想微怔，咬著嘴裡的西瓜，看著她的眉眼彎彎，突然就是釋然了。

時清歡仰頭看著棚頂。

「我的師父，霍湛北，很了不起——他是天才神童，最年輕的『普利茲克獎』獲得者，全世界都認可了他，他啊，就像這個看起來不紅，卻很好吃的西瓜。」

霍想嘴角輕揚。對，他早被全世界認可了。但他需要身邊最親近的人，對他的鼓勵和祝福。

時清歡之餘他，就像這西瓜里的砂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