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時清歡窩在楮墨懷裡，低低的嗚咽。

楮墨低頭看她，感覺到她在輕微的發抖，看來是疼的很厲害。時清歡咬著下唇，極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牙齒咬住的那一圈，嘴巴都蒼白了，眼看著要咬破的趨勢。

「清歡。」

楮墨心疼，拿手拍拍她的臉，「不要咬著，把牙齒鬆開……嗯？不需要忍，想哭就哭，疼就喊出來。」

「喊……出來？」

時清歡的聲音透著疑惑，還有幾分譏誚。

「小時候，我記不清多少次了……我生病了，或是被繼母打了，那麼疼，我想要爸爸、媽媽，可是爸爸不理我，媽媽，她，無論我怎麼喊，她也都不會聽到。」

時清歡哂笑，「呵呵……我喊出來，有用嗎？沒有用的，只有我自己，從來，都只有我自己……」

「不會！」

楮墨輕輕抱著她，胸膛微微起伏。

「現在，有我在……」

「你？」

時清歡抬起頭，盯著楮墨。

此刻，她有些晃神。抬起手來，輕撫著他的臉頰，這眼神……就好似不認識他。

「你是……楚楚？」

「嗯。」楮墨哽咽著答應，「是，清歡，我是楚楚。」

「……呵呵。」

時清歡笑了，笑的悲涼。

她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不……你不在了，你，早就不在了。」

她的視線移開了，幽幽的不知道看著什麼地方，「說好的一輩子，都守在我身邊……可是，你不要我了！你說的一輩子，好短啊，沒有楚楚，只有我自己了……」

這些話，瞬間刺痛了楮墨！

他沒有聽過這些話，從他們分開以來，清歡從來沒有對他這樣說過！

「嗚嗚……」

時清歡無意識的嗚咽著，疼痛和難過，正在折磨著她。冷汗，不停往下流淌。

她死死揪住楮墨的衣襟，帶著像是質問的口吻。

「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是哪裡做錯了？我不能選擇我的父母，難道是我願意到她的肚子里的嗎？不愛我，為什麼要生下我？還有你，不是我要招惹你的……是你，是你強迫我的！我活該嗎？你的妻子可憐，我就幸運嗎？我就不要緊嗎？」

「……」

楮墨胸口猛的一痛，這些話，他當真是第一次聽！

聽清歡親口說出來！原來，清歡心裡……是這麼想的？

楮墨既心疼，又自責，捧著時清歡的臉頰。

嗓子眼梗的難受，「清歡，對不起……對不起，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說……你想要我留下來？」

「說？」

時清歡失笑，搖搖頭。

「我能說嗎？我能說什麼？當初，遇見你，你就以為我是你的妻子！你喜歡的是唐綿綿……從來都不是時清歡！既然，真正的唐綿綿回來了，我又算的了什麼？」

「啊——」

時清歡吃痛，捂住肚子。

淚水，吧嗒吧嗒，掉在地上。

「你沒有愛過我，你愛的是唐綿綿……我不要，不要別人的愛情！」

「不是！」

楮墨眼眶酸澀的厲害，抱起時清歡，深邃的眼眸望進她濕漉漉的眼底。「清歡，你看著我……我喜歡你，喜歡的是你！你就是你！縱然是一樣的皮囊，可是，你就是你！」

「不，我是個替代品！替代品！」時清歡失控的搖著頭。

「你不是！」

楮墨擰眉，問她，「如果你是個替代品，那麼……我現在這麼執著於你，又是為了什麼？你和綿綿一模一樣，為什麼我現在，還非你不可？」

時清歡怔忪：「……」

這個，也是她不明白的。

楮墨放緩的語調，沉聲說道，「人，不是外表一樣……就叫做一模一樣！」

「……」

時清歡靜默，這麼說，她不是替代品？

「楚楚，楚楚……」

「嗯，我在。」楮墨輕輕抱著她，「對不起，我才知道……只要你說，我就絕不讓你委屈！清歡，你放心……我會處理好，都會處理好。」

「嗚嗚。」

時清歡趴在他懷裡，此時此刻，她脆弱而敏感，他的臂彎，是那樣的安全可靠。

「嗯——」

時清歡悶哼一聲，肚子里疼的越發厲害了。

「清歡？」楮墨驚愕，「疼的更厲害了嗎？」

「……」

時清歡臉色蒼白，已經沒有力氣說話，只虛弱的點點頭。

「該死！」

楮墨抬起手，『嘭』的一下，狠狠砸在纜車壁上！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停電？到底什麼時候來電？清歡疼的，要堅持不住了！

因為他這一下，纜車晃動起來。

「……楚楚。」

時清歡害怕，抬起手抓住他的衣襟。

「清歡，別怕！」

楮墨抱著她，低頭在她冰涼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沒事，我在，我以後都不會走了……對不起，把你拋下。」

他焦躁的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我——」

「是，墨少。」

楮墨擰眉，「我現在把定位發給你，馬上派直升機過來！另外，讓醫院做好準備！」

「是，墨少！」

掛了電話，懷裡的人，依然是虛弱的癱成一團。

「清歡，清歡……」楮墨輕拍著他的臉頰，「別睡……直升機馬上來了啊，我們去醫院。」

「嗯……」

時清歡閉著眼，哼著，「我睜不開眼，好疼、好疼啊……楮墨，我好累，實在是太累了。我想，如果就這麼死了……也是好事，至少，我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她的聲音很輕，如果不是楮墨靠的這麼近，他壓根都聽不見。

聽見了，心上更是酸澀的要命。

楮墨睫毛輕顫，喉結滾動，「別這麼說，清歡……求你，不要這麼悲觀！」

時清歡漸漸無力，像是失去意識般，靠在楮墨懷裡。

「清歡？」

楮墨擔心不已，「清歡，清歡？」

他一遍一遍的叫著她，可是，她的意識……還是在漸漸抽離。這是情況加重的表現啊！

「清歡？」

楮墨的吻，溫柔的、細密的，帶著不安落在她額上、臉頰上，「沒事、沒事，你媽媽不要你……你還有我！求求你，不要有事。」

他的吻，覆在時清歡眼瞼上。

口中喃喃，「清歡，我愛你……楚楚，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