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邊，醫院。

時清歡送進急診室，上了高壓氧艙、腦保護。

「沈讓……」

蘇染臉色蒼白，眼睛紅彤彤，她擔心時清歡。

沈讓看了她一眼，「別怕，我不會讓她有事！」

「嗯！」蘇染點著頭，肖揚扶著她，「染染，過去坐下吧。」

「好。」

蘇染魂不守舍，和肖揚一起坐下。霍湛北靠牆站著，他坐不住……時清歡出來之前，他完全坐不住！

這樣為一個人擔心的心情，有多久了……沒有體會過？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阿嚏——」

安靜的長廊上，肖揚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

蘇染忙看向他，「肖揚？你受涼了？」

肖揚擰眉，搖搖頭，「沒事——」

「怎麼會沒事？」

蘇染蹙眉，想了想，「你的身體，一直就沒有養好。對了，你的胃……剛才在水裡泡那麼久，更不能受涼！你等著，剛才進來的時候，好像看到有小賣部的。」

她忙站了起來，匆匆跑去了。

「染染……」

肖揚想要阻攔，沒能攔住。

很快，蘇染回來了，手裡拎著只袋子。她從裡面取出兩條大毛巾，一條遞給了霍湛北，「霍總，擦擦吧。」

霍湛北接過，「謝謝。」

而後，蘇染蹲了下來，把另一條披在了肖揚身上，再從袋子里取出一隻熱水袋。

「肖揚，給——」

肖揚微怔，「這是？」

「熱水袋。」

蘇染解釋道，「放在胃上，暖一暖。」

肖揚怔了怔，點點頭，「謝謝。」

「不謝……」

蘇染看他弄不好，急了，伸手接過，「這樣放……貼在肚子上，不要直接貼著肚皮，會燙著的——」

正說著話，急診室的門開開了。

沈讓一出來，就看到蘇染掀著肖揚的衣服，在給他塞熱水袋。那畫面，狠狠的刺激了他的眼帘，沈讓蹙眉，別開了視線。

「沈讓！」

蘇染渾然未覺，立即站了起來，「清歡呢？」

沈讓看向霍湛北，「情況已經穩定了……待在水裡缺氧的時間太長，如果再晚來五分鐘，她可能會變白痴！」

說到這裡，惡狠狠的咬牙。

冒出一個髒字，「艹！」

這股怨恨，是給楮墨的！

唐綿綿和時清歡一起落水，唐綿綿卻很快被救了起來，清歡……卻成了這個樣子，沈讓不相信，這件事和唐綿綿無關！和唐綿綿有關，自然，歸根結底，都是因為楮墨！

蘇染心頭一沉，「那現在呢？」

「護士送她去病房了，人沒事……要養一陣子，這陣子，染染……你好好照顧她。」

沈讓看了眼蘇染，叮囑道。

蘇染連連點頭，「好，我知道。」

……

病房。

時清歡躺在床上，幽幽醒過來。

鼻子里還插著氧氣管，樣子還是很虛弱。

蘇染、沈讓，霍湛北、肖揚，一字排開，在她面前站著。

時清歡立時笑了，「哎喲，看到你們……看來，我是沒有上天堂。」

「清歡！」蘇染紅著眼，握住她的手，「你怎麼回事啊？好好的，怎麼會掉進泳池裡？還有啊，你不是水性很好的嗎？怎麼……會弄成這樣？」

是啊，怎麼會弄成這樣？

時清歡蹙眉，問到，「楮太太呢？」

「她？」

蘇染癟嘴，「她好得很，第一時間，楮墨就把她撈上來了。」

哦……這樣啊。

時清歡默默點頭，抬頭看看霍湛北和沈讓，「那，我呢？」

沈讓扯扯嘴角，「我希望是我……不過，是你們霍總。」

霍湛北抿唇，朝時清歡點點頭，「謝我就不用了，好好養身體吧，你啊……往醫院跑的，是不是有點勤？我看，LH要不要給你辦張醫院的年卡？」

「嘁。」

時清歡被他逗笑了，還是道謝，「謝謝你，霍總。」

臉上笑著，心裡，卻是冰涼的……

她想起了唐綿綿在泳池邊比劃的樣子……

那個時候，她不懂唐綿綿什麼意思。但現在，隱約可以猜到了。

唐綿綿是故意的，帶著她一起落水。為的，是告訴她……她們倆，在楮墨那裡，誰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唐綿綿拉住她，不讓她往上游。

現在，結果出來了。

楮墨第一時間救了唐綿綿，而她……則被遺忘在泳池底。

因為晚了一步，所以，她嚴重到要躺在醫院裡，進行氧療。

時清歡疲倦的閉上眼，彷彿看見……

在冰冷的水底，她不斷往下沉。楮墨來了，帶走了唐綿綿，卻將她留在了那裡，她呼吸困難、腦子缺氧，離死亡，就只有一步之遙。

蘇染以為她累了，小聲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留在這裡就行了，人多了，清歡不好休息。」

「好。」

三個男人答應著，都出去了。

病房裡，安靜下來。

蘇染替時清歡拉好被子，「睡吧，什麼都不要想。」

「嗯。」時清歡閉著眼，答應著。

咚咚……

門上響了兩下，蘇染疑惑，誰啊？他們不是回去休息了？難道又去而復返？

蘇染起身，去開門。

門口站著的，卻是楮墨。

「你？」蘇染擰眉，眼裡閃過一絲厭棄，「你來幹什麼？」

楮墨長身而立，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裡，「我……來看看清歡。」

「哼。」

蘇染勾唇，笑了笑，「剛才，你把她丟在水底的時候，想過她嗎？」

楮墨擰眉，反駁到，「我不知道她在下面！」

「知道又怎麼樣？」蘇染譏誚著，搖頭，「知道，你就放棄唐綿綿，先救清歡上來嗎？再說了，唐綿綿醒了，她放你下去了嗎？」

「……」楮墨語滯，臉色鐵青。

蘇染側著身子，並沒有阻攔他的意思，「行，你想要進去，我不攔，我也攔不住……我只告訴你一句，醫生說，如果再晚來五分鐘，清歡腦子缺氧、會變成白痴！」

？

楮墨脊背一挺，眼底裂開。

「呵。」

蘇染哂笑，「這樣，你還是要進去嗎？」

楮墨跨出去的步子，頓住了。

蘇染笑笑，「如果這樣，你還是有臉見清歡，那麼，我無話可說……請進，楮總，請！」

楮墨僵住了，踟躇不前。他不知道會這樣，當時的情況……他真的不知道清歡在下面！如果他知道，他救了唐綿綿之後，一定會再下去的！

當然，前提是，綿綿如果不拉著他……

可惜……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