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奶奶看著時爺爺，想起那一段往事，背過身去，偷偷抹眼淚。

「我的清歡啊，真是可憐的孩子。」

「哎，事情是這樣。」

這件事，只有時爺爺來說。

「那一年，發現你精神不對勁，我和你奶奶就把你接了回來。秦大夫世代名醫，在他的治療下，你的情況，確實在慢慢好轉……」

時爺爺頓了頓，眼眶一下子，也紅了。

「誰知道，有一天，你突然就不見了！我和你奶奶都快急瘋了，怎麼找也找不到你啊！」

時清歡緊張的，攥緊了手心，手心裡全是汗。

楮墨抬起手，把她的掌心攤開，仔細擦去她掌心的汗水，「別怕，我在。」

「……」時清歡說不出話來，被他半擁著在懷裡。

如果不是靠著他，此刻，時清歡恐怕站不住。

時爺爺老眼渾濁，淚水就要溢出來。

「我和你奶奶，四處託人，打聽你的消息，直到一年後……我們才在荔城找到你。找到你的時候，你在荔城的餐廳里打工，小小年紀，吃了那麼多苦。」

時爺爺和時奶奶，都止不住在哭。

「是時家對不起你，是你爸爸對不起你啊！」

「唔……」

時清歡捂住嘴巴，淚水簌簌往下掉。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真的無法想象，她怎麼會有這樣的一段過往！

時爺爺調整了下情緒，接著說。

「你當時的情況不太好，我和你奶奶陪著你在荔城生活了一段時間……給你請了當時荔城最好的醫生。這個醫生，非常好啊！治療過後，你的情況好轉了，我們才帶你回來的。」

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後來，我和你奶奶就接你回來了。後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啊……」

時清歡驚呼出聲，她想到了什麼……疑惑著問到。

「所以，這就是我大三念了兩年的原因？」

「……是。」

時爺爺點點頭，眼眶紅腫。

「多虧了那個醫生，他的治療很有效，我們謊稱你的功課不好，需要復讀一年大三，你也沒有懷疑。」

「……」

時清歡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全部的事實了！

她囁嚅著，問，「那……那一年，我不在你們身邊，發生了什麼？我在哪裡，做了什麼？」

「這個。」時爺爺皺眉，搖搖頭。

「我們也不清楚，這一點，連當時荔城那位醫生，也沒有辦法從你那裡了解到。不過，我們不求那麼多，只要你沒事……我們兩個老東西，還能要求什麼呢？只要你回來就好，只要你平安就好啊。」

時奶奶搖著頭，哭著罵。

「他們壞事做絕，一定會有報應的！不是人啊！那麼對一個孩子，是有多狠心啊！」

「嗚嗚……」

時清歡哽咽著，泣不成聲。

她這麼慘、這麼可憐，她竟然，被戚美珍逼瘋過！

想到那些慘痛的經歷，時清歡悲從中來！

她是被親生父母遺棄的孩子，溫家千金的命，卻是……命比紙薄！

「啊——」

時清歡捂著腦袋，一轉身，快速往外跑。

時爺爺和時奶奶嚇壞了，「清歡！清歡啊！」

「這可怎麼是好？清歡啊，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爺爺、奶奶，我去追清歡，你們放心！」

楮墨安撫住兩位老人家，「你們保重身體，我很快回來！」

「哎……小夥子。」時奶奶拉住楮墨，眸光中帶著祈求，「你可千萬不要拋棄清歡啊！清歡有這種病，不是她的錯！她是個可憐的孩子！」

「奶奶。」

楮墨神色肅然，「你放心，我不會拋棄清歡……清歡消失的那一年，是和我在一起！」

留下這句話，楮墨邁開步子，出去了。

「清歡！清歡！」

時爺爺和時奶奶面面相覷，什麼意思？

清歡消失的那一年，是和這個小夥子在一起嗎？他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

……

「啊——」

海邊，晚風出來，夾雜著濃烈的海腥味。

時清歡迎著海風，放聲痛哭，淚水滑入嘴裡，是苦的。

「清歡！」

楮墨追上來，胸膛撞上她的脊背，直接將人抱進了懷裡。

「嗚嗚……」時清歡掙扎著，淚水不停往下掉，「放開我！」

「清歡！」

楮墨抱住不放，「你可以哭，隨便哭……但是，我必須抱著你，我不會鬆開。」

「……」時清歡轉過身，仰頭看著他。

盈盈含淚，「我這樣，你還喜歡嗎？楮墨，我有病的！」

她太緊張了，雙手不自覺的抓緊楮墨的衣襟。

楮墨挑眉，「我知道，我都聽到了……但是清歡，難道不應該開心嗎？」

開心？

時清歡錯愕，大眼睛瞪著楮墨，這個時候，她怎麼開心的起來？她被戚美珍折磨瘋過，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嗎？

「清歡。」

楮墨捧住她的臉頰，「你動腦子想一想，你不是一直在意，你不是綿綿嗎？現在，我來告訴你……你消失在爺爺奶奶那裡的那一年，我們相愛了。」

「……」

時清歡怔住，眼淚也瞬間止住了。

是啊，她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可是……」

時清歡怔忪，還是不敢相信，「我什麼都記不得了，也不能證明，我就是……」

「你是。」

楮墨凝望著她，深邃的眼睛好似浩瀚的夜空。

「雖然這麼說不好，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那個狠毒的繼母，她把你送到了我身邊！不然，我怎麼能遇見你，和你相愛？」

「……」

時清歡心上一酸，淚水再度掉下來。

「你不嫌棄我嗎？」

如果，這些都是事實。

那麼，和楮墨在一起的那個唐綿綿，應該就是生病的她啊！

那不是健康狀態的她，是病了的她啊。

「不嫌棄。」

楮墨輕撫著她的臉頰，一下比一下溫柔。

「清歡，我喜歡你……你所有的樣子，我都喜歡。」

「……」時清歡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她的心，在他的手上，化成一灘柔軟的水。

「楚楚！」

時清歡跳起來，蹦到楮墨身上。

楮墨托住她的身子，仰起臉，攫住她的雙唇。

唇齒間，熱度上升。

「清歡，我們和好吧。」

「清歡，再沒有什麼阻礙我們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