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正午時分，RATH金屬船板之上，偌大的員工餐廳之中，此時正在用餐的居然唯有秦凌與神代凜子二人。

  注視著一臉淡漠，你不問我絕對不說的秦凌，神代凜子眉頭緊皺。不知為何，她現在的心中有一種迫切的疑惑。

  就在剛才，秦凌用語言忽悠了比嘉健和菊岡二人，讓他們，故意給他們指引了一條錯誤的道路。

  秦凌說人工搖光能否突破限制需要旁邊有沒有被限制的人的引導，而比嘉健和菊岡也相信了。

  秦凌能夠忽悠的了比嘉健和菊岡二人，因為他們沒有去過UnderWorld，可完全忽悠不了親自下場的神代凜子。

  如若不曾親自去到UnderWorld世界之中，那麼神代凜子想必也會認同這點。可是她不僅下場了，還見識到了秦凌身邊的那一名追隨者。

  那名追隨者絕對是突破了這個限制的人工搖光，可秦凌卻隱瞞了她的存在，甚至不惜說謊欺騙菊岡和比嘉健二人。

  對於這點，神代凜子雖然看破了，但她卻沒有揭破。因為對比菊岡一方，她跟秦凌的關係更近一些。

  幾個月前，神代凜子和重村教授賣了秦凌一波，雖說起因是為了秦凌好，但奈何秦凌根本不需要這種好。

  也正是那一次後，神代凜子才真正的將秦凌看作一個有著自己想法，謀劃和打算的大人。

  因此在UnderWorld之時，當秦凌用渴求的目光看著自己之時，神代凜子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她知道秦凌是想讓她幫忙隱瞞那一名人工智慧的事情，出於之前的事情，神代凜子的心中充滿了對秦凌的愧疚，於是索性順水推舟，答應了秦凌。

  隨後，秦凌在與比嘉和菊岡匯報工作時，對於他的隱瞞，神代凜子也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此揭過。

  然而，儘管已經幫助秦凌隱瞞了下來，然而神代凜子卻沒有放過秦凌的打算。對於秦凌的回答，神代凜子信了一些，但沒有全信。而她也迫切的需要一個答案，不，應該是秦凌的一個態度才對。

  「我想要知道你為什麼要騙比嘉他們，你身邊的那名人工搖光又是怎麼回事？她絕對是突破了界限的人工搖光，你打算一直隱瞞著我嗎？」

  注視著準備開始吃飯，卻沒有一絲想要開口的打算的秦凌，神代凜子的眼中頓時閃過了一抹凌厲。

  對於如今有著自己想法的秦凌，神代凜子不禁用力的嘆出了一口氣。直到現在，她還是更為懷念以前那個雖然整天不苟言笑，待朋友卻十分真誠的秦凌，而非現在這個老隱蔽。

  但奈何秦凌已經變了，如今這個對待他們卻沉默寡言的秦凌正是神代凜子和重村教授親自教導出來的。

  秦凌之前所提及的人工智慧身上的限制到底是以什麼姿態存在的？又是誰添加到人工智慧的身上的，而秦凌又為什麼要隱瞞下來那名叫莉莉的女性人工搖光？

  現在的秦凌與過去的截然不同，如果說以前只是精於算計，有著自己小心思的話，那麼現在的秦凌就是將一切都完全隱藏在自己心中，即便是對他很是了解的人，也未必看得透現在的秦凌了，神代凜子正是如此。

  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甚至仍然不打算回復話語，只是低著頭在吃著碗裡米飯的秦凌毫無疑問讓神代凜子很是惱火。

  氣憤之下，甚至連面前香噴噴的海鮮大餐都讓此事的她感覺沒有任何胃口。

  「那個叫做莉莉的人工智慧想來已經突破你口中所訴說的限制了吧？那個限制又是由誰添加的呢？難道是你嗎？」

  輕輕抿了抿嘴唇，秦凌緩緩用竹筷夾起面前晶瑩剔透的一片由不知名海魚所提供的生魚片，在沾了沾面前的辣椒醬油汁後，隨即便是將其送入了口中。

  注視著神代凜子堅定的雙眸，秦凌少有的沉默了片刻，微微在心中盤算了片刻過後，他便是做出了決定，將一切都告訴神代凜子。

  因為秦凌在神代凜子的眼中看到了堅決。如果秦凌不告訴她真相，那麼神代凜子會做出什麼事秦凌根本猜不出來。

  雖說神代凜子之前選擇了幫助秦凌隱瞞，但秘密這個東西就是用來說出去的。畢竟是有求於人，但凡事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如果不告訴神代凜子真相，那她可能現在就去找菊岡告發自己。可若是告訴了神代凜子真相，那她就不會去告發了。秦凌對她的性格有著自信，她要的只是一個態度而已。

  「怎麼會呢？迫使人工智慧必須服從命令，我怎麼會做這麼沒品的事情？

  你了解我的，對於權利，我一向沒什麼興趣。而且如果我要別人聽從命令的話，只會選擇用堂堂正正的陽謀，根本不會使用這麼低下的手段。」

  神代凜子的話語傳達到了耳畔，她所提出的問題瞬間讓秦凌有些啼笑皆非了起來。

  用code871這種見不得光小勾當迫使人工智慧必須聽從自己的命令，毫無疑問，秦凌絕對不會做這麼沒品的事情。

  如果秦凌想要收服別人，那麼只能是走堂堂正正的陽謀，而不會使這樣的小伎倆，徒令人齒笑。

  就比如在暗黑帝國當中，秦凌登場之時就憑藉自己壓倒性的的力量折服了暗黑界九侯，隨後恩威並施，誘之以利，然後再扶持一脈自己的勢力上去，不停的平衡各大派系的利益，抵消他們的仇恨，再塑造出一個共同的敵人。

  在親手扶持起來的暗黑術士團成為十大勢力之一時，暗黑界十侯直接承認了秦凌至高無上的地位，到了那時，服從不僅僅是因為力量上的差距所帶來的必須服從的Code871指令，而是因為秦凌出色的人格魅力。

  最充分的證據就是秦凌身邊的那名小迷妹。寧可違背命令也要與他共存亡的莉莉足以證明秦凌的人格魅力之強。

  「果然有這麼一段程序的存在，如果不是你的話那又是誰呢？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啊！」

  面對自己提問，秦凌選擇了坦然相對，所給出的答案毫無疑問與神代凜子心中所確定的一模一樣。

  光從人間界那名跟隨著秦凌的人工搖光的發生事情來看，她毫無疑問是被什麼東西限制了一般。

  恐怕不只是莉莉，估計人間界所有的搖光身體之中都有一種限制他們必須聽從命令的程序。

  照那名名為莉莉的人工智慧來看，她在違背了秦凌讓她退下的指令之後就瘋狂的捂住了右眼，右眼給她帶來了極為劇烈的傷痛。

  「如果說真的有一種限制的話，那麼應該就是存留在人工智慧右眼中的一段程序。它迫使人工智慧必須聽從命令，如若不然就會以物理方面讓他們強行聽從命令，我猜的沒錯吧，小凌。」

  「然而，這種限制是可以打破的，以一敵四的你給莉莉心中帶來了極大的不安，這股不安甚至讓她壓制住了右眼的痛楚，隨後更是打破了這個必須聽從命令的限制，成為了真正的自下而上型人工智慧。

  原先我以為這道限制是你下的，現在看來卻不是。不過你似乎是事先就知道了人工智慧的體內有那道用來限制必須服從命令的程序，但剛才菊岡他們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出來呢？」

  「你的問題有點多啊，這就說來話長了。」

  輕輕搖了搖頭，秦凌嘴角稍稍上揚。竹筷緩緩舉起，拖了拖鼻樑上的鏡框，反光的鏡片很好的擋住了秦凌漆黑的雙眸，使得神代凜子根本無法從秦凌的眼中看出他的情緒與想法。

  「那就長話短說，不然我就向比嘉他們告發你，並且你隱瞞下來了莉莉這名完美的人工智慧。到時候，你不想讓她承擔現實世界壓力的想法就要破碎了。」

  似乎是被秦凌的態度感到氣憤一般，神代凜子迅速的站起身來，用力的拍了拍桌面，震動的響聲甚至讓秦凌都有些震驚。這名已經從正面剛變成老銀幣的昔日小蘿蔔頭變了很多，但神代凜子的眼中滿是堅決。

  「之前我還在好奇你為什麼要隱瞞她的存在，但現在我想通了。在當今社會，自下而上型人工智慧被譽為根本不存在的產物，而RATH卻將她開發了出來。

  如果來到現實世界，那麼莉莉必將用於軍事領域，被搭載在國內的無人兵器上面作為智能AI，就算不用於軍事領域，也會被迫接受記者採訪會，被國家收為國有，到處大肆宣揚。」

  神代凜子的話語沒有結束，注視著仍然低著腦袋看不出想法的秦凌，神代凜子眼中的凌厲神色越發的凝重了起來。

  「然而這一點是你不想見到的，你不想這名人工搖光接受這樣的命運，所以你選擇了隱瞞，所以你最後才會那麼虎頭蛇尾的被我們擊殺，你就是想趕緊回到現實世界，隱藏莉莉存在的痕跡對吧。」

  「如果我沒猜錯，這最後的痕跡已經被你解決了，我相信你的技術，但如果我們進行地毯式搜索也還是能夠將她搜索出來的。放心，如果你再跟我打哈哈，我絕對會向菊岡他們告發。你放心，我絕對敢！」

  「好吧好吧，這就沒辦法了。我就長話短說吧！你猜的沒錯，這一切我早就知道了。但你還記得我是為什麼加入RATH的嗎？」

  注視著神態剛硬的神代凜子，二人視線緩緩對視了片刻，在注意到神代凜子那不似作假的神色過後，秦凌用力的嘆了一口氣。

  「因為菊岡他們的脅迫，原來如此，這就說得通了。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你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只參與開發，管理你完全不參與。」

  提及秦凌加入RATH的目的，神代凜子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麼秦凌選擇了隱瞞。用力舒了一口氣的同時，注視向秦凌的雙眸中也不禁帶上一抹歉疚。

  神代凜子還依稀記得，十多年前的秦凌從來不記仇，因為有仇當場就報了。而菊岡後台太大，秦凌這個仇報不了，所以只能在暗中給他使絆子。

  「你們所奇怪的地方我也曾經感到奇怪過，為什麼這群人工智慧這麼聽話，這根本沒有邏輯可言。明明都是由人類的靈魂成長起來的，沒理由這麼聽話。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因為外界的干涉。」

  輕輕抿了抿放置在桌面上的橙汁，秦凌緩緩摘下了架在鼻樑上的眼鏡，眼中露出了一抹回憶，半真半假的將自己所得知的情報開始轉述給神代凜子。

  「你也知道，我在UnderWorld里呆了快兩年。在掌握了暗黑帝國過後，我在暗地裡曾經試驗過，讓手下的人工搖光們違背指令。

  然而最終的結果都是失敗了，他們被一種來源不明的力量所干涉，無法違背指令。」

  「而這種來源不明的干涉在所有人工智慧身上都大體相同，那就是一旦違背指令，不，甚至可以說是心中升起違背指令這個念頭的同時，他們的右眼都會遭到一種像是被火灼燒的痛感。這股痛感，阻止了他們違背指令。」

  「果然，研究了這麼久，這個指令是誰下的你現在應該也清楚的很了吧？」

  秦凌的話語傳達到了耳畔，見狀，神代凜子頓時面容嚴肅的點了點頭。毫無疑問，秦凌的發現與自己猜想完全一致。

  這群人工搖光都是因為一股特殊的外力干涉而導致他們無法違背命令。

  「違背指令右眼會有灼燒的痛楚，這是第一級別。但如果強忍著痛楚，心中還是想要違背命令話，這道代碼就會演變為第二級別。」

  輕輕吐出一口氣，將自己得知的情報緩緩轉述給了神代凜子，秦凌絲毫不在意的繼續品嘗著放置在面前的美食。

  「進入了第二級別後，搖光們的右眼會更加疼痛。同時會變成猩紅色，然後在眼中會出現代碼的名稱。這道代碼的名稱是：code871，光是從名稱上來看，就已經很顯然的表明了下達這道指令的工作人員是誰。」

  「code871，柳井！」

  熟悉的代碼名稱被神代凜子輕輕念叨了片刻，但下一瞬間，她的雙眸立即暴睜，嘴角不禁開始緩緩呢喃。（註：日語之中871的讀音與柳井相似）

  「為什麼他要做這種事情呢？」

  「據我所知，他在進入RATH之前是須鄉工作室的一員。須鄉被捕後，他便是受到了比嘉的邀請，來到了RATH。身為那個變態的手下，他干出什麼我都不感到奇怪。」

  輕輕將面前的食物全部收入腹中，秦凌將一切都告訴了神代凜子，絲毫沒有在意她是否會告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