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班時分。

念清列印好文件，回到工作位，看到靜音的手機，有來電顯示，是顧清恆的電、話。

她皺了皺眉，顧清恆一般不會在工作時間，打她手機。

他是個很成熟的男人，一直有避免公私不分，在公司，他對她沒有過多的關注，有個度。平時，最多讓她提早些下班，或，教她逃一天班，沒有所謂的職位扶搖直上。

目前這樣，是她可以接受的範圍。

顧清恆過於偏頗她的話，她反而有一種被他圈養的沒用感覺。

自己，不想做一個，腦袋空空、靠身體的花瓶。

念清坐到椅子上，接起顧清恆的電、話，沒有去樓梯間迴避。

他可能，是有工作的事情要說，和她負責的項目，有關。

念清才說出一個字，顧清恆就打斷，他的聲音，有些嚴肅，語速很急。

念清聽著，頓時皺眉：「……事故？怎麼回事？」

「……」

「嗯。我就在你家等你回來，不回宴子那了。」念清聽著顧清恆低沉的聲息，知道他，心情肯定差。

顧小夏，在放學路上，發生了交通事故，他現在要趕去醫院看，今晚，可能不會回家，讓她，想的話可以回去自己家住。

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回去的。

結束通話。

念清看著自己的手機，心裡，有些擔心。

她見過顧小夏兩次，挺朝氣的一個女孩，顧清恆很疼這個侄女，昨天，她陪他去鋼琴行看的鋼琴，非常漂亮，還說一定會喜歡。

今天，就出了意外……

念清真心希望，顧小夏平安沒事，才讀初三的一個女孩，還很小，有大好的前途和未來。

下了班。

念清收拾一下，坐電梯下去，有同行的同事邀她去一起吃飯，她婉拒了，想快一些回到家，沒能陪顧清恆去，她心裡有歉意，還是在家裡，等著他吧。

電梯下到1樓，手機鈴聲，恰好響起。

是念清的手機，她以為是顧清恆，拿出來看一眼，蹙眉。

是念海的來電。

念清嘆氣，跟著電梯里的人出去，無奈接起電、話——不得不接，和念海有合作關係，項目的進展，她這邊也需要跟進。

先接接聽，念海找她有什麼事，如果不是公事，她找個借口掛他電、話。

「爸。」

「……」

「我剛下班，你有事嗎？」念清停住自己的腳步，留在顧氏的大堂，沒出去，謹慎。

「……」

「好，我現在過來。」念清看向公司的玻璃門外面，應下，快步走出去，看到念海的轎車，就停在不遠處。

顧小夏的交通事故，和念紫有關！

念海和蔣蓉找她，是要趕去醫院看情況嚴不嚴重，這是要一家人向顧家賠償道歉的意思了。

……

***

醫院。

念紫一直低頭摁手機，讓爸媽快些過來救她，有人要殺她！

顧小夏的母親，舒桐，氣得心口都發痛，眼看肇事者念紫還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更怒火攻心。

舒桐走上前，一把拍掉念紫的手機，觸地，很響的一聲：「我女兒要是有事，我們跟你沒完！」

念紫自認為自己有理，看手機被砸壞，不服了起來：「關我什麼事，是她自己沒看好路，衝出去的！」

「你不鬼鬼祟祟跟在她身後，會讓她嚇得慌不擇路？」舒桐心痛女兒的遭遇，不是看在小表叔顧清恆的面子，她早出手教訓念紫。

什麼野女人，一點素質都沒有，竟然找幾個男人，跟蹤一個女孩！

丈夫顧以澤，處理好女兒的住院手續，過來，輕按舒桐的肩，冷冷地看念紫：「先等清恆過來再說。」

舒桐先忍住一口氣。

顧清恆到底，救過女兒一次。

顧小夏有童年陰影，讀小學時，曾被人拐走過。當時，還是顧清恆和陸淮川，追車救她回來的，出了連環的車禍。

念紫聽到顧清恆的名字，心虛得發慌，現在，再去道歉認錯已經遲了，都將人給得罪了。

念紫用力掐自己的手臂，倮色的美甲陷入肉里，很疼，眼眶紅了。

……

***

顧清恆很快趕到過來，表嫂舒桐的面色很差，不能再刺激她。

他問表哥顧以澤：「怎麼會這樣？」

顧以澤和顧清恆的感情，很好，如今女兒出事，心情受到影響，不想多說：「你問她。」

顧清恆側眼，看向念紫，面龐越發冷硬。

「你先帶她走。」顧以澤記住了念紫，如果女兒有事，他不會輕易放過念紫。

但在此之前，他要讓顧清恆五分，當年，不是他的原因，顧家沒有虧欠江家那麼多。也不會連累到顧清恆。

蹙著眉，顧清恆頷首，他欠表哥表嫂一個交代。走向念紫，他一句話沒說，拽起她的手往外走。

念紫紅著眼睛，有眼淚流出，看著顧清恆冷峻的側顏，著急解釋：

「清恆，真的不關我的事。我跟著她，只是想知道，她的家在哪，我想認識你的家人，想向他們問個好。她自己……不知道怎麼的，就跑出馬路。剛好，又是人行的綠燈，我沒想到，突然有輛車，衝過來……」

念紫說到這時，也在後怕。這輛車，違反了交通規則，她那時跑得快，沒管小女生的死活……

顧清恆一言不發，拽著念紫離開醫院，她一直在喋喋不休，很煩。

「回去！」顧清恆鬆開手，讓念紫，遠離他，眼淚別往他身上擦。

念紫踉蹌一下，高跟鞋一拗，沒站穩直接摔地上，痛得哀叫，這次，是真的痛得眼淚哭出來。

顧清恆緊緊蹙眉，真的，非常反感專惹麻煩的女人。

他考慮要扶起念紫時，一輛黑色轎車，開駛過來，停在他面前。

蔣蓉，率先下了車……

顧清恆凌厲的眉宇，稍緩和，看著念海和蔣蓉身旁的女人，壓抑的胸膛，透過一道氣。

這個時候，他很需要她。

蔣蓉扶起了念紫，看她哭得眼紅，不滿，卻眯眼慈和道：「清恆，就算阿紫做錯事，你也不該對她動手，她是個女人，還年輕。有事，大家可以慢慢商量。」

蔣蓉的這，典型是別人的女兒是草，自己的女兒才是寶。

念清抬眸，迎上顧清恆的目光，刻意站在後面，沒人會注意到她，和他四目交接。他心裡一定在煩，臉上的輪廓綳得緊，想伸手，撫摸他一下。

「我侄女的事，等結果出來，我會再找你們『商量』。」顧清恆低沉的聲音，字字具冷。

念紫抱著蔣蓉的手，說自己也很無辜。

念海想趁事情沒嚴重化之前，表達出自己的誠意，說想留下來，看顧小夏的情況。

「不用，你們都回去。」顧清恆拒絕道，沒有餘地。

念海僵著一張老臉，不好再堅持，再說下去，估計，就要撕破臉。

看得出，顧清恆很疼這個侄女，他也擔心會將顧清恆得罪。項目，剛開工不久，要是被惡意叫停，他損失會很嚴重。

蔣蓉帶著念紫，先上車，事情的來龍去脈，回家關上門一家人的時候，再說。

念清最後一個，才上車，回頭，看了顧清恆一眼，對他點點頭，他的目光焦距緊緊凝視住她。

顧清恆想她留下，她知道。

但沒有合適理由，讓她不走。

這種時候，念海和蔣蓉，都在絞盡心思，要是看出她和顧清恆的關係好，顧小夏的事故，他們肯定要她出面，去求情。

念清收回和顧清恆相視的目光，上車……

……

***

看著念清離開，顧清恆俊顏，更深沉。

他回到醫院，進電梯時，拿出手機，撥通了江晚的母親，董敏的號碼。對方，關機。

顧清恆一瞬冷下眼眸，轉而打給董敏女士的秘書。

「顧總，我們董事長到外地出差去了。」秘書小心翼翼地回答顧清恆問的話。

「什麼時候的飛機？」顧清恆沉聲問。

「我也不清楚，董事長臨時加上去的行程，沒人知道。」秘書沒敢說清。

顧清恆掛斷電、話，在等大齊查清的電、話。

來醫院之前在車上，他叫大齊去關注董敏的動作，念紫剛才說的話，他有聽進去，這，不止是交通事故那樣簡單。

到了樓層，出去電梯。

顧清恆先去吸煙區，顧小夏的手術，還沒做完，都要等。

抽了一支煙，大齊的電、話，打來。

顧清恆捻滅煙蒂，接起手機，聽著大齊說的話，眉宇緊擰。

董敏已經坐半個小時前的飛機，飛去海城，不出意外，她應該是要去找顧家奶奶——高天麗。

顧小夏的事故，顧清恆和顧以澤，還沒告訴奶奶，老人家身體不利索，暫時沒結果前，不想驚動她。

董敏要做什麼，顧清恆大致知道，對方，是個很會計算的老人精，心思一抓一個準。

當年的事，也一樣……

顧清恆抬起手腕，邊看手錶的時間，邊打電、話給江晚。

半分多鐘，江晚那邊才接起電、話：「清恆。」

顧清恆冷冷挑眉。

現在的時間，換算江晚那邊的時間，是深夜凌晨4點53分。

她的聲音，聽不出被吵醒的睡意，沒睡，卻刻意拖遲接他的電、話，董敏已經和她聊過。

顧清恆沉著臉，嚴厲地警告江晚：「將你要做的事情，全部停下來。我哥就小夏一個女兒，她被你雇的人撞到，你再不停手，事情會很嚴重。」

江晚吃驚道：「我做了什麼？我怎麼可能傷害你的家人，小夏也是我半個侄女，我也看著她長大。我是在暗地裡給過念紫一些教訓，但頂多是讓人恐嚇她，我還能跟這種女人一般見識嗎？」

「小夏的事，和我無關，撞到她的司機，你可以找警察去捉人，讓他們查清楚真相，我心裡同樣不好受。」

顧清恆眉目冷冽：「你沒救了。」

江晚很怕這樣的顧清恆，這是他第二次，對她說這話。

第一次的情況，如果不是她媽在……她不敢回想，心有餘懼。

「清恆，你不要誤會我。我沒傷害你家人，我做什麼都是以你為中心，我愛你。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撞小夏的人真的是我雇的人做的，我就跟我爸和我妹一樣，死無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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