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堡中若真是出現不速之客,在機關消息全部開啟的情況下,如果沒有堡內人的指引,多半是寸步難行。
不一刻,義父高菩薩從樓上下來,神情嚴肅,「靈韻,為父問你,鄭植有沒有隨你入堡?」
他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鎮定自若,此刻情緒竟然顯得有些微波動。
我一怔,「他?他沒有進來。」隨即問,「義父,堡中難道發生了什麼變故?」
義父高菩薩說:「也沒什麼,適才為父和皇后在樓上議事,竟然感覺到有高手潛伏在暗處,只是沒有發現其蹤跡。」
巫姥說:「連執事都發現不了,多半是道家隱遁術。老身用『地獄耳』聽一下,看看他藏身何處?」
說著將手中法杖遞給小巫,從袖中摸出一面八卦鏡。盤膝坐下,雙手陰陽抱乾坤,八卦鏡如被無形之物托著,凌空在她頭頂上空疾速旋轉。過了片刻,她收勢起身,仍舊把八卦鏡納入袖內,搖搖頭說:「如果有人用道法隱遁術,老身一定能聽到!」
義父高菩薩說:「哦哦,巫姥地獄耳都聽不出,那就說明根本沒人竊聽了。可能是因為所議之事甚是機密,高某太過緊張導致產生錯覺,也未一定!」
我說:「義父懷疑是鄭植潛伏在暗處竊聽機密?我聽皇后說,不過是和義父商議小六的事,如果鄭植想要知道,直接問義父就是,何必竊聽?」
義父高菩薩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為父只是奇怪鄭植怎麼沒來——為父已經安排好了,六兒今後可以貼身伺候皇后。以六兒的機敏,恐怕他日成就為父也望塵莫及!」
王寶孫大喜,「多謝義父。孩兒先陪阿大去一趟恆山翠屏峰玄空閣,回來後就去服侍皇后。」
我盯著他問:「小六,你是認真的嗎?」
王寶孫迴避著我的目光,「我覺得像阿三這樣就很威風了!」
雙蒙微微搖頭。
高菩薩笑言:「你們還年少,大有可為,不管服侍在皇后跟前效犬馬之勞也好,還是在暗處為皇后分憂行非常之事也罷。只要盡心效命皇后,日後定能出將入相,享受人間富貴。」
他接著說道:「每年八月初四,佛道儒三教頂級智者都會相聚一堂手談論道,以棋局喻天下局勢,大江南北名士高人對此趨之若鶩。今年他們選擇聚會地點是恆山金龍峽翠屏峰『玄空閣』。不知你們去那裡做什麼?難道對圍棋博弈、清談論道之事也感興趣?」
王寶孫說:「不是,我們兄妹對圍棋是一竅不通。至於清談論道,那更沒興趣。楚出雲雙眼失明,需要取天師道供奉在玄空閣能使枯木回春的靈丹妙藥才能醫治。所以,我們決定七兄妹一同前往找藥。」
我說:「智者名士雲集恆山『手談論道』?難怪沙門統慧深神僧去了恆山。我們此去正好向他詢問『殺生浮屠』的線索。」
「『殺生浮屠』?慧深大師有什麼線索?」義父高菩薩有些吃驚。
「『殺生浮屠』的宗旨十分詭異,佛門並無任何正宗教派具此異端邪說,據說慧深神僧曾為某位僧人辨析佛法,而那位僧人正是持類似觀點。所以,極有可能那位僧人和『殺生浮屠』有莫大關鍵。」我說。
「天下智者慧深大師居其首,曾數度入宮為聖主和皇后講法,為父也瞻仰過兩回,只是無緣正面請他開示。今日已經初九,而聖主已經定下八月十七華林苑講武,為父到時候要伺奉在側,因此不能遠行。只能等慧深大師回白馬寺再去拜會了!」高菩薩說。
黃莊主插言:「越是高手博弈越是深思熟慮才肯落子,況且智者手談論道並非只是單純下棋,而是以棋道談玄機。一場對局往往會持續幾天乃至十幾天,所以天下名士高人多半會在恆山盤桓半月以上,小兄弟,你們快馬加鞭,還趕得上一睹智者名士聚會盛況。」
說話間,北平公馮夙隨從帶著佛念、尋香和鄭植上樓來。我看到鄭植和他們在一起,心中感覺有些奇怪。但見他面無表情,猜想他這麼做必有深意。
義父高菩薩上前拍著鄭植肩膀,看著他的雙眼。鄭植不動聲色,拱手稱,「義父!」
「乞活兒齊聚赤堡,那麼就從這裡出發,直抵恆山吧。」高菩薩笑著說。
我又給佛念三人大致講述了一下情況。各人摩拳擦掌,很是期待這一趟行程。大江南北天下高人名士聚在一起必定盛況空前。大家在青塢待得久了,早就想到江湖上放飛自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