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媽媽現在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也只是一時的。

只要有了寶寶，他相信，媽媽就能堅強的活下去，就算沒有了自己，媽媽也必須活下去。

時間是傷口癒合的最好的良藥，就算會難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會慢慢的變淡。

小西慢慢的走到樓下，霍西揚跟著走了出來，他輕輕的關上房門，下樓，小西已經回了自己的房間，霍西揚本打算問問他這是怎麼回事，轉念一想，小西和安芷媛都沒有吃早飯，他直接進了廚房，打開冰箱拿蔬菜和肉，準備給母子二人做頓飯。

小西空著胃便吃了葯，苦澀的藥水在口腔胃裡蔓延開來，他揚起一個笑，太好了，他的計劃總算成功了。

接下來，他該實行他的第二個計劃了。

他坐到電腦前，手指快速的在鍵盤上翻飛著，小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堅毅。

敲門聲響起，小西立刻關了電腦，站起身回到床上。

霍西揚推門走了進來，走到床邊，叫道，「還沒吃早餐吧，我煎了雞蛋，熱了牛奶，你先去吃一點吧。」

小西有些驚奇的看著他，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做飯。

也好，能吃一頓親生父親做的飯，他的遺憾又少了一項。

餐廳內。

小西看著賣相不算太好的早餐，坐下來吃了起來，他的吃相極為的優雅，不緊不慢，一副紳士的模樣。

霍西揚有些尷尬的坐到他的對面，看著兒子毫不嫌棄的把自己做的不怎麼樣的早餐一點一點的吃光，他的心裡有些難受。

「小西，對不起，爸爸很少做飯的，這頓你先湊合吃，以後我多練習，一定比這次做的好。」

「沒關係，已經很好了。」

也許以後，他就沒機會再吃爸爸做的早餐了。

剛剛他處理那些菜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做飯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看著很簡單的美味，做起來的過程去很複雜。

他看著那些青菜，竟然有束手無策的感覺，可是每一次，安芷媛都能把飯菜做的很好，不僅漂亮而且可口。

他現在才知道，原來給家人做一頓飯，也是需要用心才能做出來的。

「小西，爸爸向你保證，我一定學會做飯，以後做給你……還有你媽媽吃。」

「媽媽。」小西突然放下手上的杯子，從椅子上下來站好，眼睛看向樓梯的方向。

霍西揚連忙回頭，安芷媛已經站在樓梯下，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奶白色的真絲睡衣，頭髮還很亂，眼睛腫的很厲害，看起來有些狼狽。

霍西揚的胸口莫名的一堵，他並不喜歡這樣的安芷媛。

他更喜歡看到那個乾淨利落，笑容明媚的女子。

「媽媽，你餓了吧，我去給你煮點面吃。」小西立刻走向廚房。

「還是我來吧，你先吃，我去給你媽媽煮麵。」霍西揚起身進了廚房。

安芷媛現在頭重腳輕，走路都是虛浮的，小西立刻跑了過來，伸手扶住她進了餐廳。

「這是……」安芷媛的眼睛盯著對面盤子里只剩下一點的煎雞蛋。

「爸爸做的。」小西解釋了一句。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安芷媛叮囑兒子。

小西點了點頭，坐回去繼續吃了，抬起頭，「您要不要嘗嘗？」

「不了，你吃吧，對不起，沒給你做早餐。」自打知道了小西的病情，安芷媛特地去學的廚藝，兒子活不久，她想讓兒子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只有美好的回憶，包括他的一日三餐。

「不是的，媽媽，對不起。」小西向她道歉。

「算了，先不說這個了，我去看看虎子怎麼還沒起床。」安芷媛扶著桌子站起身，走向虎子的卧室。

推開門，裡面空空如也。

「小西，虎子人呢？」安芷媛走出來問兒子。

「他不是不在睡嗎？我還沒有見到他。」

小西走向洗手間，依然沒有人。

二人對視一眼，又進了虎子的房間，打開柜子，衣服都還在。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霍西揚端著面出來沒看見二人，走了過來。

「爸爸，虎子不見了。」小西很著急。

安芷媛沉默著，轉頭，看到床頭的枕頭上有一張紙，她立刻走過去拿了起來，上面只有幾個字。

「我走了，珍重，後會有期。」

「媽媽，寫了什麼？」小西跑過來問。

霍西揚見安芷媛情緒不對，把紙抽了回來，看著上面的字挑了挑眉，「他走了！」

「虎子走了，他會去哪裡？他連個親人都沒有，不行，我得把他找回來！」

「別找了，我想，他已經不是原來的虎子了。」

安芷媛突然就想起，有那麼幾次，虎子的眼神明顯不對，但是虎子跟她們母子在一起這麼久了，她覺得如果他有什麼事，一定不會瞞著她們，所以也沒多想。

這張字條已經說明虎子變了，原來的虎子哪裡會寫字。

走了也好，如果他不走，她和小西也可能照顧不了他多久了。

「媽媽。」小西有些著急，虎子已經是他的家人了，怎麼能不找。

「小西，我們沒辦法對他的未來負責的。」安芷媛愛憐的伸手摸著兒子的臉頰，眼圈通紅。

小西愣住，是啊，他負責不了虎子的未來，他有病，隨時可能離開，可虎子是健康的。

他會長命百歲。

「可惡的虎子，要走都不知道和我道別嗎？」小西的眼淚流了下來，這一別，可能今生就無緣再見了吧。

他怎麼這麼殘忍，走了都不說一聲。

安芷媛把兒子摟進懷中，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也許，這樣更好。」

小西聽的懂媽媽的意思，一雙小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霍西揚聽著母子二人的話，眼神卻愈發的深沉，這對母子雖然就在他的眼前，他觸手就可以碰到的地方，可是他又感覺她們離他很遠，遠到他永遠都無法企及。

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霍西揚就算廚藝不好，好歹也做出一頓飯，菜都是最普通的烹炒，煮飯用的鍋是安芷媛教他怎麼用的。

現在安芷媛實在沒力氣去做飯了，他想做便沒攔著。

安芷媛看著滿桌子菜，還好素菜較多，沒什麼肉，她怕自己再聞到味道，如果她再吐，怕被霍西揚發現端倪。

這男人，從來都不是簡單的。

如果是以往，小西能吃到爸爸連續做的兩頓飯，一定非常的滿足，但是現在情況特殊，他吃什麼也沒味道了。

媽媽懷孕了。

虎子離開了。

他的心裡悲喜交加。

「多吃點。」安芷媛給兒子夾了一塊青菜。

「謝謝媽媽，您也多吃點。」小西給媽媽也夾了菜。

霍西揚沉默著吃著飯，他一直觀察著母子二人之間的互動，一時也想不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吃過飯後，安芷媛便回房間了，霍西揚把兒子叫到客廳，問的非常直接，「你和你媽媽怎麼了？」

「虎子走了，我們很難過。」小西有氣無力的回答，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媽媽的反映會很大，可是他沒想到媽媽竟然會這麼難過。

「你自己信嗎？我和你們是同時知道虎子走的事！你和你媽媽在卧室里哭是怎麼回事，你媽媽今天到底是怎麼了？」霍西揚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爸爸，你關心媽媽嗎？你真的關心媽媽哭不哭，難過不難過嗎？」小西抬起頭，一臉的倔強。

「我……」

「如果你真的關心她，你為什麼還要一直和那個寧阿姨藕斷絲連的？媽媽哪裡不好？她是你老婆，你自己的老婆你不愛，非要去愛別的女人，你覺得你這樣做對嗎？」小西盯著他，義正言辭的質問。

「小西，我和你媽媽的事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讓媽媽懷上我？為什麼還要和媽媽做造寶寶的事？」

「……」

霍西揚有些狼狽的撇開了眼睛，兒子的眼睛太過清澈，讓他不敢直視。

「小西，大人的事你還不懂。」

「我真的寧願我什麼都不懂，爸爸，你到底能不能對媽媽好？」

「小西……」

霍西揚皺緊了眉頭，不喜歡這種被逼迫的感覺，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兒子。

「好，我已經知道了。」小西很失望，原本以為，只要他努力的製造爸爸媽媽相處的機會，爸爸就一定會發現媽媽的好，愛上媽媽，可是現在他知道他錯了。

他終究還是個孩子，不懂大的感情。

大人的感情世界太過複雜，他不懂，他以後也沒機會懂了。

「小西。」霍西揚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突然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就好像，他要徹底的失去小西一般。

他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手指上還有幾個被燙紅的地方。

小西回到自己的房間，便拒絕再和霍西揚說話，他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失望透頂。

可是小西依然不後悔這麼做，爸爸不愛媽媽，媽媽卻愛著爸爸，要不然，媽媽也沒有勇氣在十七歲就生下自己，自己明明命不久矣，依然愛自己。

如果爸爸實在不能愛媽媽，至少，他有能力讓媽媽和弟弟或者妹妹後半生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