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清懷何寄,但比澄泓巋巍,不問成敗爭是非,成既成矣,誰人堪與!」
「不出谷,知天下,萬物為聽;不窺道,見天則,無有為傳!」
天壇。
雲海三方,儒、道、釋三大主事同降天壇,莊嚴清聖,亘古運轉的三圜同心再起風雲之會。
崇玉旨頷首道:「諦佛主、應掌教,久違了。」
應無騫頷首道:「自儒釋兩教離開萬堺後確實少見了。」
崇玉旨直言道:「我就開門見山了,根據沖隱無為所言,三教本源以被佛門私吞,不知諦佛主可有合理的解釋?」
諦佛主否認道:「私吞三教本源並非是我所為,因為你們知道我不可能去殺害十佛,但三教不能再一錯再錯。」
崇玉旨駁斥道:「諦佛主此言差矣,三教何錯之有?」
諦佛主愧疚道:「長久以來的煎熬,為三教聲譽讓易教背負污名,我十分後悔,已思回頭是岸,望二位能同心悔改,向世人坦承咱們所犯下的錯誤。」
崇玉旨譏笑道:「錯誤,呵,荒天下之大謬,若當初選擇有誤,為了保易教卻不及封印幽都,萬魔驚座必會血洗萬堺,生靈塗炭不必說,三教更是湮埋歷史,豈有你在此大放厥詞的機會,你也太過糊塗了,諦佛主。」
諦佛主勸說道:「當年的事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天下沒有絕對的秘密,紙終究包不住火。」
崇玉旨斷言道:「三教本源果然是你私吞,你想以本源威脅我?」
諦佛主坦誠道:「與其坐等事情爆發,三教聲明墜地,不如我們三人獨自承擔,在公開亭向天下認罪,那三教尚可全身而退,屆時三教本源也已不再重要。」
應無騫圓場道:「知錯能改本是善莫大焉,諦佛主煎熬之苦,應無騫感同身受,但崇掌教的出發點也不是全惡,我倒是認為就公開一切,但是非曲直就由天下共評吧。」
諦佛主同意道:「亦可。」
崇玉旨同意道:「罷了,就讓天下人評斷,崇玉旨所為皆為蒼生,縱然千夫所指,我亦甘負罵名。」
應無騫建議道:「既有共識,那咱們三人齊對三圜同心立誓,無論結果是什麼,咱們三人一同承擔。」
諦佛主致謝道:「應掌教,多謝你。」
應無騫拉住諦佛主的手道:「當為之事而已,來吧,由我開始。」
三人齊向同心圜共誦三教金言。
應無騫吟道:「儒暉萬古,天下之位育萬物。」
崇玉旨吟道:「道薪千代,天地之始眾妙門。」
諦佛主吟道:「佛火百世……」
語未停,倏見遠方虹光化箭,直逼佛主背門而來。
諦佛主震驚道:「你們……」
崇玉旨佯怒道:「諦佛主!可惡的刺客,追。」
應無騫扶起諦佛主道:「諦佛主,振作啊,我馬上送你回聖眾之潮。」
……
此去無朋。
「黃金錯刀白玉裝,夜穿窗扉出光芒。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獨立顧八荒!」
鳩神練現身道:「瘋刀好興致啊。」
霍羽超拋出酒罈道:「不思刀,不思酒,人生無味,請。」
鳩神練飲盡酒水道:「刀亦痴,人亦痴,酒非解藥。」
霍羽超邀請道:「無朋酒肆,棚下是友,坐吧。」
鳩神練坐下道:「觀你修為,我刀界無人矣。」
霍羽超問道:「激將法,看來你想聽百器神決的故事,屬於獨孤客、天子槍、霍羽超的歷史?」
鳩神練承認道:「沒錯。」
霍羽超詢問道:「向你講述傳奇故事之前我想知道是什麼人告訴你我就是霍羽超,指點你來這裡的?」
鳩神練回答道:「我的夫君玄囂。」
霍羽超尷尬道:「這……」
(霍羽超:森獄閻王,這個人好像殺不了啊。)
(鳩神練:你可以試試。)
(霍羽超:試試就逝世,我才不上當呢。)
霍羽超講述道:「算了,還是先講百器神決的故事吧,當年我與獨孤客、天子槍……」
鳩神練唏噓道:「原來是這樣,看來天子槍、獨孤客皆在當今刀界之上,其實我先前已經挑戰過獨孤客了,但我戰敗了。」
霍羽超警告道:「我可以指點你破解夕痕劍法,但你要明白,你破了他的劍招後不一定勝的了他。」
鳩神練猜測道:「因為獨孤客必然對霍家刀法準備了後手。」
霍羽超讚賞道:「聰明,想打敗夕痕劍法你除了突破自己用刀的慣性外,更要深思退一步才能往前三步的道理,等你聽完我的解釋必有一番新的感悟。」
……
聖眾之潮。
應無騫焦急道:「快,諦佛主遇刺重傷昏迷,需要醫治。」
一捧雪震驚道:「佛主!」
應無騫詢問道:「諦佛主的還命金丹呢?快讓他服下。」
一捧雪請求道:「金丹早前已用於醫治別離禪了,可否請應掌教賜下儒門的還命金丹,救治佛主一命?」
應無騫同意道:「人命關天,這自是當然,我即刻回去取來金丹。」
一捧雪見應無騫離去道:「金丹事關重大,速派人照料佛主,我隨後一行。」
諦佛主甦醒道:「且慢。」
一捧雪扶起諦佛主道:「佛主你只剩一口氣,不可再言啊。」
諦佛主勉力道:「玉師弟,聖眾之潮以後就託付於你了。」
一捧雪鼓舞道:「佛主千萬別放棄,應掌教已去取來還命金丹救你性命。」
諦佛主慘笑道:「呵,還命金丹。」
一捧雪疑惑道:「不知佛主為什麼發笑?」
諦佛主告知道:「玉師弟,你靜靜聽我說……」
……
聖眾之潮外·小樹林。
應無騫自語道:「時至今日竟還想要公開當年的事,如此陷自己於危難,諦佛主,是長久的安逸已讓你失了智慧?不過這種情形卻是早在預料,赤虹透體只有還命金丹能夠救治,可惜景教軍師·神機來信,佛門金丹已經使用,而赤虹原為弓弧名家的東西,佛門若要追查必往雲古道淵,也不會往我儒門追查,這集數百修為,匯四教精髓,方能造就的還命金丹又怎可浪費在這裡,但我搜查諦佛主寢室並未發現三教本源,此事還須與崇掌教商議,往上德谷。」
……
龍觀百尺樓。
龍觀百尺樓,槍界三冠之一,龍冠·臥龍隱,宗師之姿,運筆如槍亦如神,豪寫數字,暢快淋漓。
「龍非池中物,虎豈風上獸,鳳定天下尊!」
玄囂現身道:「好書法,森獄玄囂,拜候。」
臥龍隱頷首道:「原來是閻王當面,幸會了,我收到拜帖便已準備恭候,若有怠慢之處還請閻王陛下寬諒。」
玄囂讚美道:「哪裡的話,玄囂豈敢,龍冠不止臥龍槍法冠絕槍界,尊為三冠,書藝堪稱草聖再世,風骨更是典範。」
臥龍隱謙虛道:「閣下抬舉了,三冠不過是世人傳言,其實我不過是一名普通的槍者罷了。」
玄囂吹捧道:「龍冠過謙了,如果自身沒有相應的實力,武林中也不會掀起這樣的傳言。」
臥龍隱敘述道:「槍之道貴在細水長流,我的元龍槍法所求的只是自我槍道的淵遠流長,所以我當年代表天子槍參加百器神決才會在最後關頭退出問鼎百器之首,專注於自我的提升。」
玄囂難以認同道:「龍冠的不爭精神誠然可貴,但讓獨孤客打敗霍羽超成為百器之首,導致苦境武林認為我槍界不如刀劍。」
臥龍隱勸說道:「爭無用之爭,無益於天下,閻王陛下又何必執著於虛名呢。」
(玄囂:但有益於森獄啊。)
玄囂辯駁道:「但實際上世人就是喜歡追名逐利,槍的寒芒屬於功名浮華,王霸鴻圖,焉能對刀劍讓步。」
臥龍隱推諉道:「外界功名與百尺樓無關,老夫屆退之身也無意沾染江湖風波。」
玄囂鄭重道:「人不染風塵,風塵自染人,百尺樓貴為槍界三冠,恐怕難以獨善其身。」
臥龍隱邀請道:「武林功名不入我眼,但閻王既有心為槍界正名,老夫就請閻王樓內飲茶。」
玄囂欣然同意道:「請。」
……
龍冠百尺樓·百尺堂。
奉槍頷首道:「樓主有言,貴客臨門,當秉持三禮,一禮,請貴客跨內外之檻,登百尺之堂。」
玄囂吐槽道:「禮數真多。」
奉槍撒花道:「二禮,請貴客置干戈之器,入玉帛之座。」
玄囂召出滾龍槍道:「好,我知道了。」
奉槍舉過銅盆道:「請貴客濯風塵之手,飲青稞之酒。」
玄囂洗過手道:「小朋友,這樣你滿意了吧,禮成,奏樂吧。」
奉槍奏響宮商道:「四禮,請貴客入座靜候,請樓主上台。」
臥龍隱入座道:「槍樓縟節,讓貴客不耐了。奉槍,上戰前茶。」
玄囂客氣道:「玄囂既來作客,禮樂宮商自當遵守。」
臥龍隱直言道:「我就開門見山了,既然閻王執意為槍界正名,老夫自當成全閻王陛下。」
玄囂認同道:「同意,我們就用最傳統的方式,來一場痛快的武決吧。」
臥龍隱介紹道:「槍樓的茶分三色,白茶拋磚引玉,象徵點到為止、紅茶樹上開花,象徵見紅為止、黑茶擒賊擒王,代表死神收命,死亡降臨。」
玄囂打開茶杯道:「哈,白玉的香茗,果然是我的風格。」
臥龍隱深吐一口氣道:「看來是閻王陛下高抬貴手了。」
(臥龍隱:做人果然是謙虛一點好。)
……
龍冠百尺樓·天子台。
「臥龍出世,登九天之巔;超凡入聖,傲百世之先。」
「龍戰千秋,狂囂盪武橫霸業,名傳萬古,不世王風縱山河!」
百尺樓邊,滾龍槍、元龍槍,一場雙龍爭鬥,如當空怒雷,隱隱欲發。
臥龍隱出槍道:「請了。」
玄囂出槍道:「看槍。」
乍然,同聲一喝,戰火開端。
短兵迅交,生死輕拋,不過數招,雙方盡使能為,強中強,快中快,臥龍本非池中物,一遇滾龍更凌厲,怵聞猛然一擊,頓時驚塵浩蕩。
「龍九·隔岸觀火!」
玄囂擋下火龍道:「沒這麼簡單吧。」
「狂槍瀉銀·百里煙硝!」
話甫落,火牆爆射無數氣勁,四面八方困殺玄囂,只見玄囂槍舞玄龍,旋槍如狂風掃蕩,盡滅四方火龍。
連番數招,猶是難分難解,臥龍隱決議施為,霎時極招上手,金色龍形越空盤旋。
「十里龍濤!」
玄囂興奮道:「很好,終招了。」
「盪世一擊龍盤雲!」
終招對沖,雙龍對撼,臥龍隱裂天一擊,金龍力壓而下,只見玄囂貫一身魔元,贊力於槍,隨即驚現白玉滾龍,仰天一吼,直衝雲霄,金玉雙龍迎面相會,人槍雙分,結果竟是愕然五分。
玄囂收槍道:「未想龍冠竟有如此修為,佩服。」
(臥龍隱:為老夫顏面,竟能將槍勁巧妙壓制在與我極限相同的程度,強行使比斗平手,這……)
臥龍隱心有餘悸道:「是閻王陛下相讓了,老夫慚愧。」
玄囂客氣道:「今日一戰是玄囂咄咄逼人了,同為槍者,我又豈能讓元龍槍的傳說墜地呢。」
臥龍隱拿出槍譜道:「老夫屆退之身,不能為槍界出力還令閻王費心,真是慚愧了。這元龍槍以及相應槍譜,我便贈與閻王,聊以為槍界盡微薄之力。」
玄囂接過槍譜道:「龍冠言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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