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嶂侵歸日,天關葬晚霞。
葬天關上,玄囂窺伺著焦灼戰局,緊握著的手,暴露了不平靜的內心。
商清逸安撫道:「這皂海荼羅陣昔日遮蔽蒼穹,打的苦境正道抱頭鼠竄,牧神他想要突破也並非易事。」
玄囂詢問道:「七色翎師太與公冶煉他們可安頓好了?」
若葉溫翹回稟道:「已被知秋安置在玄羅殿,凝雨也隨同國相大人展開行動。」
商清逸稟報導:「主公,代王已到達指定地點,但氛邪魔姥傳訊,代王殿下建議待他尋找到論劍海方伏兵後,直接圍剿其後軍。」
玄囂拒絕道:「不,大哥臨戰還是差強人意啊,如果我沒有猜錯,此刻大哥兵團即將面臨天地蝱突襲了。命令大哥直擊牧神,與我王師同時夾殺天疆主力,不管其他。」
(神在在:主上,你的戰術可是整個參謀班子的全體結晶。)
(玄囂:不然我要你們何用?)
(神在在:……)
(千玉屑:……)
(末夜相:……)
(齧鼠仙:……)
(商清逸:主公這話好有道理啊,竟讓我等無言以對。)
若葉溫翹請戰道:「臣願追隨主上出戰。」
玄囂猶豫道:「可葬天關守備不可空虛。」
商清逸自薦道:「如果主公信得過,臣願暫時鎮守葬天關。」
玄囂同意道:「亞相嚴重了,我向來疑人不用,就由亞相鎮守葬天關,其餘眾軍,隨我出征!」
……
神跡向心覓,何勞外求玄?聞依荼羅海,引航無疆台!
機關城內,無數信眾驚見遮天烏雲逐漸淡薄,戰局愈加失衡,頓時絕望之感,壓抑心頭。
澎獅獅高呼道:「大家不要失去希望,禮讚聲不停,荼羅無疆。」
信眾甲呼籲道:「大家聽著,我聖教潛欲就是在絕望中找到希望,在引航聖光下,什麼魔佛劫、天罰劫都不值一提,只要信仰堅定,這次的侵略者也不算什麼,荼羅無疆。」
信眾乙贊同道:「對,大家要相信聖航者和聖裁者,荼羅無疆。」
信眾丙衝上城頭道:「可我們怎麼可以讓聖航者和聖裁者孤軍奮戰,我們也是聖教的一部分啊,荼羅無疆。」
信眾甲也跟著衝上城頭道:「荼羅無疆,聖航者,你一定要把侵略者全部打倒啊。」
絕望與希望,信賴與寄望,逆海崇帆眾信,紛紛從機關城上跳下,崩裂的血花湧向荼羅六芒,天穹黑雲從新聚攏,遮蔽大地。
鳩神練悲痛道:「眾信不要啊,牧神,我要你的命!」
「天罰禁章·煉獄魔災!」
眾信殉道,天諭悲憤填膺,不顧病情加重,引動獄海災變,祭出天罰最終章!
牧神冷然道:「來得好。」
「牧天有道·方神無跡!」
魔神相會,百里寂滅,天諭頓時撼然震退,裂地驚起滿目黃塵,鳩神練口溢朱紅,已顯敗象。
牧神起劍再逼道:「賤人,我會很快送玄囂來陪你的。」
就在此時,忽涌一陣奇異聲波,凝滯空間,玄囂一身沛然魔氣,轄著靡靡獄音,力壓全場,進逼牧神登時震退。
玄囂炫現道:「牧神,打傷天諭是你最大的不智,殺。」
無情格殺令,血路迢迢行,久年恩怨,今朝了結,宿仇再對,生死終決。
閻王令下,森獄眾軍悍然入戰,震天滾龍裂地而出,牧神雙鋒直攖銀火之威,霎時空間凝滯,動盪四野。
「留仙忘首!」
一旁白首留仙猛發極招,震退玄震夫妻,化作金羽孔雀升空,觀察戰局。
白首留仙思考道:「不妙,左翼發現森獄伏兵。」
玄臏軍中,察覺空中盤旋孔雀,鷹揚長歌手揚寶雕弓,箭矢破空穿雲,白首留仙縱身一爍,閃過箭矢,俯衝戰場正中。
玄震示警道:「皇弟小心。」
玄囂旋槍回擋,白首留仙趁機隨牧神接連後退。
白首留仙諫言道:「牧神,左翼發現森獄伏兵,為防其與閻王所部夾殺,也為退出這黑雲大陣範圍,老臣以為我軍應該暫且退卻。」
牧神不忿道:「沒用的天地蝱,還好我留有後手,發信號給咒天三孽,命令他們擋住閻王中軍,我軍退到陣法外圍與論劍海方面連城一線,再行正面決戰。」
……
葬天關。
素還真感嘆道:「森獄音土確實威力驚人,這黃泉歸線已經形成了護城亡地,包圍了整個西北武林。」
商清逸不認同道:「護持黑海霸業的並非是城,而是人,閻王玄囂行事,確實有其魄力與手段,在內憂外患交迫之下,還能兩全其事,證明他確實是森獄最有王資的人,素還真,如果你再不動手,我可能就要真心被他收服了。」
(素還真:森獄有英主在位,這對苦境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不過這麼說似有爭霸之意,商清逸必不認同。)
素還真忽悠道:「素某為難先生了,我們這就依計而行吧,請。」
素還真、商清逸二人進入無盡黑海,分頭而行。
清香白蓮一路經過地獄十三階、三惹秤原、人頭堤岸,直面極血瀑布。
素還真沉思道:「血氣沖天,這裡應該臨近森獄核心了。」
為進黑月天阿,素還真凝功一躍,凌風邁入瀑布險地。
「蒼龍一吼破雲關!」
一聲怒吼,素還真催生體內真元,頓時龍氣翻湧,化形穿雲,直入九空,穿破極血屏障。
素還真步入黑月秘殿的時候,突如其來的詭異震動,如涌浪般地捲起地獄囚火,浩然聲勢中,神在在手執囚火相印,凜視著白蓮聖人。
「人生安有十勝在,有起有落神在在!」
神在在手執相印道:「清香白蓮素還真,在下恭候多時了。」
素還真頷首道:「示師大人,劣者在此有禮了。」
神在在譏諷道:「潛入森獄禁地是不智之舉,而且偷竊也非是君子所為。」
素還真光棍道:「素某可從未自詡過自己是什麼君子。」
神在在指責道:「黑月一旦離開森獄,生靈百姓必遭火焚之苦,這素賢人也不顧了嗎?」
素還真否認道:「素某可從未想過真的帶走黑月。」
神在在推測道:「嗯,聲東擊西,莫非你的目標是黃泉歸線?」
素還真指責道:「沒錯,森獄這種劃地為王的行徑簡直與土匪無益,這是侵略強奪苦境生靈的生存空間,素還真無法認同森獄併吞整個西北武林。」
神在在也不生氣道:「你錯了,生靈的生存空間並沒有被奪走,主上已經妥善安置。」
素還真反對道:「聖教機關城嗎?這種本末倒置反客為主的說法,恕素某不能接受,我不反對各界和平共處,但是異境的人移居應該要和平遷徙,順應當地的民情風俗,而不是以統治者的姿態來統治原有的居民。」
神在在得意道:「這你就要問機關城中的居民了,相信他們的看法一定是讓你跪地請降,高呼荼羅無疆吧,哈哈哈……」
素還真怒意頓生,風火凝聚,浩掌一送,直向森獄示師。
「四象囚火陣!」
左先知、右預事、末夜相、齧鼠仙四人同時出現在迷殿四方,神在在屹立正中,引動四象之能共振,風火掌勁頓時消弭於無。
素還真壓下怒意道:「氣惱是敗亡之兆,我要冷靜。」
神在在稱讚道:「這囚火困陣乃是通過我手中相印引動我森獄相殿地獄囚火之威而成,任你素賢人神通廣大也無法逃脫。」
素還真打量著四周道:「嗯,確實是驚人的陣法,在三界決戰之時,素某還能夠讓森獄五位智者重視,真是受寵若驚啊。」
左先知詢問道:「喔,這麼說來你還有後招?」
素還真否認道:「孤身入森獄的素某以被困陣囚在這裡,還能有什麼後招。」
神在在洞破道:「故技重施,看來你又在我森獄安排了臥底?」
(素還真:嗯,被察覺了,不過我應該已經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素還真自信道:「太遲了,今日黃泉歸線,破!」
神在在並不慌張道:「素還真,你未免太自信了,你可知我的人生經歷?」
素還真問道:「喔,怎麼說?」
神在在敘述道:「哈,你可知主上的胸襟是多麼的廣大?神在在本在玄滅殿下麾下……」
素還真震驚道:「你是說商清逸真心投靠了玄囂!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
天石山。
一段夢蝶的夢,即將夢醒。
商清逸不解道:「嗯,縛索袋沒有感受到任何魂力,那些冤魂難道不在天石山?」
「天不肖,有玉屑,地不肖,有玉屑;米鹽茶馬酒,事事千玉屑!」
千玉屑吟詩出現道:「這裡只有讓你效忠森獄的局。」
商清逸心頭一凜道:「森獄國相·千玉屑!」
千玉屑惋惜道:「亞相,你知道嗎?千玉屑很欣賞你,所以我很不希望在這裡看見你,可惜你最終還是辜負了閻王陛下的期望。」
商清逸抱歉道:「對不起,是商清逸欺騙閻王陛下,想必這裡已經布置成龍潭虎穴,我以無法逃出生天。」
千玉屑忽悠道:「商清逸,念你一身才學,最後問你一句,可否真心歸順森獄,千玉屑很期待日後在相殿與你共事呢。」
商清逸拒絕道:「國相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風谷來客喜歡悠閒自在,實在無意於仕途。」
千玉屑命令道:「不出預料,那就別怪千玉屑辣手了,若葉凝雨、泥玀禾,開陣。」
「赬文血煞陣!」
一聲高喝,若葉凝雨與土晶靈王同時運轉陣法,巨大的血色陣法開始運轉起來,無形的血形氣息在天石山這片空間中圍繞。
商清逸打量著周圍道:「嗯,血煞之力扭曲四周空間,看來在下只能領教國相的高招了。」
千玉屑否認道:「你理解錯了,與你交手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話甫落,千玉屑身後響起驚奇詩號。
「空歲問茲年,昔妖安在哉?對影青里見千秋,身似轉蓬正徘徊!」
赩翼蒼鸆從千玉屑身後走出道:「現在的森獄國相大人,久違了。」
商清逸驚疑道:「你是誰?聲音與長相竟與我十分相同,你究竟是誰?」
赩翼蒼鸆自我介紹道:「森獄亞相,風谷來客·商清逸。」
商清逸猜測道:「森獄冤魂,你想奪舍我!」
赩翼蒼鸆悠悠道:「莊周蝶夢,誰能分清楚是莊周夢蝶,或蝶化莊周呢,小心喔,太過相似的人最終只能剩下一個,會是哪一個呢?」
一瞬間,有如對鏡般的驚心,有如映波時的洄瀾,迭迭盪起天石山上的異端,莊周夢蝶,將是誰化為夢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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