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梅聞兒,此刻正在把自己的想法,悉數說出。
聽得梅相一臉複雜,「你的意思是,哪怕再喜歡他,你也不想回去了?」
梅聞兒:「……」不是說了不喜歡嗎?
算了算了,既然總是不相信,那就當她是喜歡吧。
麻木的梅聞兒,只能承認道,「沒錯。」
梅相神色愈發複雜,「你不相信爹能護住你?」
梅聞兒沉默了一會,才緩緩說道:「爹,如果我跟你說,我做過一個夢,夢裡我沒從攝政王府里出來,後來你我父女幾乎不得相見。
我現在懷的這個孩子,被強制灌藥落胎了,我第二個孩子被別人養了,而我,被處死了,您說,有可能變成現實嗎?」
梅相張了張嘴,本是想說不可能!他梅崇文的女兒,不可能活得這麼窩囊,可是——
「夢境很真實。」梅聞兒握住老爹的手,「我無法想像,那樣的日子,我要怎麼熬,又要怎麼面對必死之局?」
「孩子。」梅相眼眶微紅,哪怕女兒說那只是夢,可他依舊感到心疼。
何況梅聞兒還接著說道,「還有娘,您知道在夢裡,娘有多苦嗎?她為了見外孫,給人跪了很久很久,求了很久,卻被教壞了的外孫劈頭蓋臉一頓辱罵,當晚離逝。」
梅相:「……」
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甚至覺得,這真的發生過了!
以他對自己夫人的了解,若是女兒真到了那一步,夫人真會去百般跪求,可她的身子骨並不好,再加上受至親骨肉羞辱,只怕、只怕真熬不下去。
「爹明白了。」梅相忽然將女兒抱住,「爹會安排好的。」
梅聞兒就把頭埋進他懷裡,眼裡也有了淚。
儘管那不是她的一生,可當看到書中描述的那一切時,大概是因為成了「梅聞兒」的緣故,她能感同身受。
而梅相,他雖然並不覺得,女兒會走到那一步,但是——
正如慶王所想,他是個女兒奴,所以做出了決斷的他,已經安排道:「那就去你外祖家,爹記得你還有個表姐,外嫁到了邊城,可以安排一番。
屆時,你就不再是梅聞兒,將變成新寡的從五品游騎將軍夫人,回沈家。你表姐和表姐夫都已亡故,熟識他們的人也基本不在了,問題不大。」
「亡故?」梅聞兒不解,「是邊城有戰事嗎?」
「不錯,」梅相點頭應道,「數月前,一隊北朝騎兵突襲了邊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表姐夫戰死,你表姐娘倆都沒了。
之後的你,就暫時當你自己是懷了遺腹子的沈秋玉,住進沈家,但爹會把你真實的身份,告知沈家家主,那就是你舅父,沈隨風。」
梅聞兒聽到這裡,疑惑更大,「爹對亡故的表姐一家,這麼了解?」
梅相就笑了,「看出問題了?」
「您本就要這麼安排女兒的去處?」梅聞兒覺得,只能是這樣了,否則一個連她都不曾見過的沈家表姐,老爹會了解得這麼清楚?
「不錯,早在你出京時,爹就打算安排你去沈家,知根知底,又是血親,定不會怠慢你。」梅相解釋道,「但後來見你離京,並非是對攝政王死心,他又還算上心,就想變一變。」
「不用!這個身份挺好的!」梅聞兒覺得妙啊,恐怕誰都不會想到,她會回外祖家住下吧。
梅聞兒記得,沈家是江南富商,和梅家來往得並不頻繁,不過關係還算可以,她若逃離,誰能想到她就逃在眼皮子底下?
「就是有些不吉利。」梅相輕嘆了一聲,有些膈應。
梅聞兒卻很樂觀,「沒什麼!置之死地而後生,說不定反而來了福氣。」
「也對。」梅相淺笑了笑,「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早些睡吧,過兩日就讓陳春送你去沈家。」
「爹不一起去?」梅聞兒下意識問道。
「傻孩子。」梅相倒是想一道前往,奈何身負相職,不可能甩下朝事不理,「回頭聯繫上你哥,爹會讓他過去照應你。」
梅聞兒這才想起,她還有個哥哥,但還沒從政,眼下正在四方遊學,按原書劇情發展,好像是在她死後才回的京城。
現在,因為她改變了劇情,所以這個哥哥要提前出現了嗎?倒是有些期待了,在原梅聞兒的記憶里,那可是個寵妹狂魔。
所以梅聞兒已目露驚喜的問,「什麼時候?」
「別急,他現在居無定所的,要找到也難,再等等。」梅相含笑安撫著,心裡卻有了決斷,必須讓那小兔崽子儘快回來!
梅聞兒想想也是,沒再催問,已經乖乖躺下,「那爹也回去休息吧,不早了!」
「無妨,你先睡,等你睡了,爹再走。」梅相說著,已經上手給給女兒蓋被子,「好多年沒給你蓋被子了。
你小時候啊,倒是天天纏著爹給你講故事,還得等你睡了才能走,不然就哭;可等你長大了,就開始嫌棄爹這個糟老頭子了,不許爹看著你入睡了。」
說起來就是一把心酸淚……
女兒長大了,就說什麼男女有別,混帳話!爹是爹,和男女有別有什麼關係?
梅相心裡老不樂意了,「難得你現在不煩爹了,睡吧。」
「好!」梅聞兒點頭笑應,心裡卻也酸澀難忍。
她小時候,也和梅聞兒一樣,和爸爸親;她長大後,也不樂意被老爸守在床邊,看著入睡。
天底下的父親,都是一樣的,梅相,這是她現在的父親了,卻不知道在現代的父親,沒了她這個女兒,該多麼傷心。
若是知道會忽然永別,最後一次回家時,就該和老爸再多呆一會,而不是自顧自的看書搞研究論文。
「爹。」
梅聞兒忽然很難過的抱住梅相的手,眼淚都落下來了。
梅相眼神複雜,老心肝更是疼得厲害,女兒在攝政王府的短短數月里,必是吃了很多苦,才會如此,那混帳!竟還有臉喊「岳父」,還自覺沒大錯!
等著吧,這筆帳他梅崇文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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