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因果再起

  酆都大帝的出現以及與陰司聯盟，讓上層對於無上道子的消息不再嚴密封鎖，各種流言在這三個月時間裡不斷傳播。

  由於沒有官面上的認可，不少人對於無上道子的消息存在著一定懷疑，並且也無從得知無上道子的真實身份。

  但之前曾與沈淵有過接觸的人，卻是完全相信了這個說法，並且藉助薛明志的存在迅速鎖定了沈淵。

  洞庭水患之時，沈淵斬濟瀆大太子於洞庭湖平息水患，青州牧廖沅雖不曾與沈淵有過直接接觸，但作為水患的親歷者，通過各方的信息也能夠知曉一些前因後果。

  而處理北邙山之事，挖掘荒古禁地的工程更是有不少洛州本土的豪族參與，新任的洛州牧也是因為此事才得以上位，更加清楚無上道子鎮壓荒古禁地的份量。

  所以早在薛明志的熾火龍駒輦出現在京州之外時，各大權貴便已經將目光投向了薛明志，一直關注著薛明志的動向。

  當熾火龍駒輦載著沈淵駕臨薛家的第一時間，這些曾與沈淵有過一定接觸的權貴便紛紛上門拜訪。

  封疆大吏、州郡豪族，縱使放在帝都之中也是不可小覷的權貴。

  可就是這些大人物，卻在這一輛風格古樸的馬車到來之後盡數失聲。

  就連薛家的諸位族老，此刻也難以掩飾神情之中的震驚。

  如果說面對諸位封疆大吏、地方豪族，他們依舊能夠泰然處之，可在欽天監正之名面前，薛家所謂的地位、驕傲都不過是虛妄。

  欽天監正鐘不問，執掌欽天監監察天下諸州的大夏朝廷第一修行者，夏帝的絕對心腹。

  雖無公卿之名，但欽天監正的地位甚至還要在三公九卿之上，死在欽天監審查之下的王侯公卿不知凡幾，被譽為大夏朝廷的二號人物。

  欽天監正雖然權勢極盛，但是卻很少出現在朝堂之外，就連帝都的欽天監總部都極少見到欽天監正的身影。

  據外界傳言，欽天監正大半時間都在坐鎮大夏所擁有的某一處洞天，更有甚者聲稱欽天監正在謀奪琅嬛福地以增加大夏朝廷的底蘊。

  不管是哪種情況，都無法忽視欽天監正所擁有的影響力，縱使是高高在上的各大洞天福地都要對欽天監正禮遇有加。

  就是這樣一位堪稱大夏定海神針的人物，卻出現在了薛府門外，並且以恭敬的姿態表示要求見沈先生。

  饒使是對於無上道子之名有一定了解的地方權貴，也不免心中頓時一驚。

  他們只是受過沈淵的恩惠，並且藉助古籍之中隻言片語的記載對無上道子身份有所猜測，所以想要前來拉攏關係。

  可欽天監正在第一時間親自拜訪，卻讓他們意識到古籍之中交代的隻言片語絕對不是全部信息。

  此刻的他們恨不得立刻轉身回到家中，動用人脈搜集一切關於無上道子的信息。

  時間一點點流逝，薛府門前依舊是一片沉寂。

  一座座靈獸車架主動停靠在了一旁，讓那一輛看似陳舊的馬車排在了最前列。

  無論是欽天監正，還是在場的地方權貴、薛家上下，都在等候著一個回應。

  然而薛府之內一片寂靜無聲，似乎欽天監正的話語並沒有傳入薛府內，堂堂欽天監正竟直接被晾在了薛府之外。

  長遠伯身後，之前還聲討沈淵的一位族老見狀，忍不住主動走到馬車前向著車廂之內的監正開口道：

  「沈先生想必是有事並未聽到監正之語，不如監正先入薛府，我等去派人通知沈先生如何？」

  這一位族老開口，其他族老頓時雙眼一亮，一同上前恭敬道：

  「三長老所言極是，還請監正先入薛府。」

  「薛府能有監正駕臨，簡直是蓬蓽生輝！」

  不止是族老，其他不少薛家年輕一輩的成員也皆是面露喜色。

  對薛家上下來說，監正的目的並不重要，可若是能夠借著這一次機會與監正搭上關係，那對於整個薛家而言都有莫大的好處。

  只需要欽天監正一句話，便能夠讓薛家子弟進入欽天監總部，那可是帝都天驕們打破頭都想擠進去的地方。

  一旦成為欽天監總部成員，其待遇絕對不遜色於諸多洞天福地的內門弟子，未來甚至於有可能被外放成為欽天監令使巡查諸州。

  眾多薛家子弟滿懷期待，唯有長遠伯眉頭緊皺，神情慾言又止。

  古樸的馬車之中一片寂靜，欽天監正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薛家上下的話語，只是靜靜地坐在馬車內等候。

  薛府所處的位置乃是帝都權貴雲集之地，如此之多的車架匯聚在薛府大門早已引起了各方的反應。

  數條街道之外，幾座龍馬駕馭其上印有蛟龍紋的車輦向著薛府疾馳而來，有見識的路人紛紛避讓，心中清楚這車輦的主人必然出身於大夏皇室，甚至有可能就是當今大夏某位皇子。

  然而未等車輦靠近薛府，一道道傳訊令符落入了車輦之內，隨後幾聲驚呼響起。

  「監正來了？」

  「監正居然第一時間去見那位無上道子？」

  短暫的沉默之後，數量蛟龍車輦做出了如出一轍的決定。

  「回去！」

  「既然監正已至，本殿下也不好出面。」

  「還是給監正一點面子，擇日再去拜見那位無上道子。」

  幾位皇子轉身離去，其他聞訊而來的權貴們也在短暫猶豫之後選擇了避讓。

  薛府大門，數位試圖與欽天監正拉攏關係的薛家成員立於馬車之前，神情中充滿了尷尬之色。

  欽天監正徹底漠視了他們的示好，尤其是在各方權貴匯聚的情況下，他們的動作好似無知的小丑一般。

  然而面對欽天監正，他們內心之中卻連一點憤怒的心思都不敢有，只是呆立在原地。

  就在此時，一個清晰的腳步聲才緩緩從薛府之中響起。

  所有人皆是精神一震，滿懷期待地望向了那個走出大門的身影，下一刻所有人皆是神情一怔。

  只見從薛府中走出的人並非是期待已久的沈淵，而是帝都中赫赫有名的天驕薛明志。

  只見薛明志目光掃過在場的諸多權貴，最終將視線落在了那一輛古樸的馬車上。

  「先生今日不見客。」

  話音落下，薛明志轉身走回了薛府當中。

  薛府大門之前，所有見到這一幕的權貴皆是一片譁然。

  「監監正被拒絕了？」

  「甚至都不是無上道子親自開口，而是讓薛明志傳話。」

  「狂妄！簡直太過狂妄了！」

  「無上道子固然是萬載之前的大能，可監正乃是現世第一人，背靠大夏縱使是合道道君也應該對監正禮遇幾分才是。」

  所有人的目光皆匯聚於那古樸馬車之上。

  堂堂欽天監正，大夏朝廷的二號人物竟然被一個外來者如此輕易駁了面子，所有人都期待欽天監正的回應。

  鐘不問作為監正受大夏王朝氣運敕封，地位尊崇幾乎位比國師，擁有執掌一部分人道氣運的能力。

  眼下天地規則殘缺，縱使沈淵是萬載之前的大能，依靠某種特殊手段能夠在現世中行走，但也絕對無法發揮出超過化神巔峰的力量。

  欽天監正執掌人道氣運，有很大概率鎮壓無上道子。

  不少權貴眼中閃爍著期待之色，而薛府上下則是臉色一陣煞白，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到這一步。

  「那個沈先生真是太傲慢了，堂堂欽天監正又豈是外人能隨意欺辱的？」

  「沈先生這下要害死我們薛府了。」

  「都怪薛明志，為我薛府招來這等禍端。」

  在這萬眾矚目當中，車廂之中的欽天監正終於開口了。

  「既然沈先生今日有事，那在下便擇日再訪。」

  平淡的話音中帶著幾分恭敬，似乎並沒有被那一番拒絕所影響。

  枯瘦的老馬發出一陣嘶鳴，隨後拖動著古樸簡陋的馬車緩緩駛向遠方。

  所有注視著此地的權貴皆瞪大了雙眼，視線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們無法理解，作為大夏二號人物的欽天監正被如此輕慢，竟然沒有絲毫反應。

  帝都之內，沸反盈天。

  「無上道子駁的可不只是欽天監正的臉，更是大夏朝廷的顏面。」

  「監正如此做法，難道不怕陛下心生不滿？」

  「快去給我查！找到所有關於無上道子的信息！」

  薛府大門前，各州郡之地的權貴們面面相覷。

  那位沈先生連欽天監正都不願意見，他們也沒必要自討沒趣，於是紛紛主動告退。

  原本熱鬧的薛府大門，在轉瞬之間變得一片冷清。

  目送最後一座離去的靈獸車架，長遠伯神情驟然一變，轉身看向了身後的薛家成員。

  深吸一口氣，長遠伯冷聲開口道：

  「我薛家怎會有這麼多鼠目寸光之輩？

  也幸虧沈先生不願與你們計較，否則你們認為自己還能站在這裡？」

  「不過沈先生不願理會是他大人有大量，但我們薛家卻不能不自知。

  從今日起，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薛明溫、薛明湖你們十六人，前往十萬大山坐鎮三年。

  不得族長之令，不准回歸！」

  長遠伯所提及的名字，皆是在之前發表議論的薛家成員。

  所有被點到名字的薛家成員神色劇變想要反駁，可最終還是在長遠伯威嚴的目光中低下了頭。

  「謹遵家主之令！」

  薛家眾人回歸府邸，薛府的大門緩緩關閉，徹底斷絕了外界窺探的目光。

  幾家歡喜幾家愁，而長遠伯在責罰薛家眾人之後，便前往了沈淵所居住的琅嬛苑。

  很顯然，長遠伯內心遠不像表面所表現出的那般淡然。

  未等他踏入琅嬛苑，卻在院落之外見到了薛明志。

  長遠伯連忙上前詢問：「明志，沈先生拒絕欽天監正拜訪究竟有何深意？」

  薛明志頓時一愣，伸手撓了撓頭有些猶豫道：「以先生的性格，可能只是單純不想見而已。」

  長遠伯眉頭一皺，下意識道：

  「怎麼可能？只是因為不想見，就冒著得罪欽天監正的風險，這未免太」

  薛明志聳了聳肩：

  「先生說過，若是做任何事都需要權衡利弊不能隨心而為，那縱使有通天修為又有何用？

  更何況以先生的身份，別說是欽天監正了，就算是陛下登門，先生也未必願意見面。」

  長遠伯本能想要反駁，可欽天監正的表現以及薛明志的自信，都似乎在告訴著他這些話語並非虛言。

  「那沈先生此刻可有空閒？我想拜見一下沈先生。」

  「先生交代我拒絕監正之後，便獨自一人離開了，想要拜見只能等先生回來了。」

  長遠伯眼皮一跳，薛府之中可是遍布各種防護陣法，甚至部分關聯著帝都的護城大陣，可沈淵離去竟然讓他毫無所覺。

  「沈先生是從什麼地方出去的？」

  「當然是正門。」

  「怎麼可能！我們所有人都在正門，卻一直不曾見到沈先生蹤跡。」

  薛明志理所當然道：

  「先生不想讓人見到，自然無人能夠見其真身。

  父親是如此，欽天監正亦是如此。」

  沈淵悠閒地漫步在上城區繁華的街道上，街道兩側古玩店、藥坊之中隱約可見寶光閃爍，來往行人大多皆是修行之身。

  此刻的沈淵並沒有遮掩身形，但其周身卻隱約有點點星光沉浮，星數神通在悄無聲息間為他遮去了因果存在。

  外人在見到沈淵的下一秒，便會在腦海中遺忘沈淵的存在。

  第三境的星數神通早已超越凡俗之之力，幾乎堪比精通命理之道的煉虛真君。

  只要沈淵願意，帝都之內無人能夠窺見沈淵蹤跡。

  對於欽天監正以及各方權貴的拜訪，沈淵並不感冒。

  在沈淵弱小之時避開朝廷的大人物，只是為了能夠自保。

  而現在沈淵有了足夠的實力，拒絕欽天監正的拜訪，只是單純遵循自己的想法，不想介入朝廷事務之中。

  尤其是人道氣運、天地意志似乎都隱隱指向那位夏帝，這更讓沈淵不願意與代表夏帝意志的欽天監正有所接觸。

  至於外界如何看待，對於沈淵而言無關緊要。

  悠閒漫步間，沈淵腳下空間變幻，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一條死胡同之中。

  沈淵腳步未曾有任何停頓繼續向前走去，四周景色宛若流光般閃爍，下一刻已然身處於一片繁華的鬧市大門前。

  抬起頭看向上方，「帝都坊市」四個大字內蘊陣法，隔絕了一切妖魔進入。

  沈淵眼底星光微微閃爍，看向了帝都坊市深處。

  在離開薛家之後，沈淵便試圖以星數神通推演人道氣運虛浮的原因，然而絕大多數的因果直指皇城，唯有一條細微的因果脈絡將沈淵指引至此地。

  看著星光幻化的因果之線，這一條線不僅聯繫著人道氣運，竟然也將沈淵自身串聯其中。

  沈淵欲追溯因果之源，卻驚訝地發現因果源頭早已不在此方時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