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半步開界至寶

  玄黃界陰司的十八層地獄，所對應的正是這一座沈淵萬載之前定下契約的寶塔，只不過此刻的玄黃玲瓏塔已經與萬載之前有所不同。

  相比於萬載之前那一座鎮壓一界的瑰麗寶塔，此時的玄黃玲瓏塔經歷了陰司之地與靈氣潮汐的萬載沖刷，已經失去了原本璀璨寶光。

  金碧輝煌的塔身已經變得黯淡了許多，其上描繪的人道繪卷、諸天神佛也已經變得斑駁不清，就連那寶塔之上流淌的厚重玄黃之氣也逸散了大半，不復之前輕易鎮壓一界的威勢。

  可就是這樣一座玄黃玲瓏塔出現，原本被業鏡強行統御的陰司規則瞬間鎮壓，扭曲的秩序好似被一隻無形大手捋平。

  向著秦廣王傾斜的天平在此刻停滯。

  「怎麼可能！」

  秦廣王臉上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容已經消失，臉上露出了無比驚愕之色。

  玄黃界之中，一切陰司規則皆是從陰曹地府之中分割出來的，地府規則乃是玄黃界陰司的源頭。

  陰司輪迴來自於六道輪迴投影、陰司的神道來自於泰山府君、甚至於就連十大陰帥坐鎮酆都亦是仿照十殿閻羅管理地府，這幾乎是所有鬼神都知曉的常識。

  而就在今天，這一個常識被眼前這座寶塔無情打破了。

  玄黃界陰司的十八層地獄並非地府投影，雖同為十八層地獄，但與地府並無關聯，完全是獨立於陰曹地府之外的體系。

  業鏡以地府至寶的位格對陰司規則侵蝕，根本無法影響到這座演化十八層地獄的寶塔。

  秦廣王甚至隱約感覺到，眼前這座看似陳舊黯淡的寶塔，其本質似乎並不遜色於他手中的業鏡。

  甚至因為玄黃玲瓏塔為陰司根基之一，身處於陰司之中，僅憑位格便足以壓制甚至抗衡業鏡。

  秦廣王此刻再也無法保持從容淡定，那張威嚴的面容之上顯露著無法掩飾的憤怒。

  「日游神這個蠢貨！如此重要的信息竟然不曾告知於我！」

  「這陰司之中，到底還有多少我不曾知曉的秘密？」

  帝輦之中。

  伴隨著十八層地獄顛倒，那一尊幾乎貫穿整個陰世的寶塔升入大地之上，沈淵亦難以保持淡定。

  縱使心中對於玄黃玲瓏塔的存在早已有所猜測，可當再次見證這一座玄黃界所孕育出的至寶之時，沈淵依舊忍不住為之震撼。

  早在北邙山初見牛頭，收到牛頭前去平定陰司動亂的邀請之時，沈淵便依靠著星數神通感覺到了一道強大的因果聯繫。

  當時的沈淵隱隱有所感覺，若是拒絕牛頭的邀請，將會發生令他追悔莫及的事情。

  在答應下牛頭前往陰司之後，沈淵便開始謹慎思考這一道因果聯繫究竟源自何處。

  然而因果被高位格力量遮掩，星數神通只能判斷出存在因果聯繫，卻無法真正追根溯源，讓沈淵一直頗為苦惱。

  直到沈淵在北邙山閉關的那幾日裡，推演各方信息，想到了自己剛剛經歷的萬載時光旅行。

  在那一場萬載時光旅行之中，沈淵最大的手筆便是與玄黃玲瓏塔定下了萬載契約。

  萬載時光已至，玄黃玲瓏塔早已不在珍瓏小世界之中，沈淵嘗試推演玄黃玲瓏塔的存在。

  伴隨著沈淵的推演，那一絲莫名的因果聯繫終於得到了回應。

  至此，沈淵徹底確定了自己與陰司之間的因果聯繫，正是來自於那一座與自己有萬載之約的玄黃玲瓏塔。

  當沈淵在北邙山留下後手之時，宮不語曾問沈淵要去幹什麼。

  當時沈淵回答「去履行一個約定」，既是指與牛頭之間的約定，同時也是指與玄黃玲瓏塔塔靈跨越了萬載時光的約定。

  來到酆都城之後，沈淵隱約感受到了玄黃玲瓏塔的氣息，卻無法判斷出這一座寶塔究竟在何方。

  直到斬殺輪轉王，得到了陰司鬼神的認可徹底掌控整座酆都城後，沈淵才察覺到大地之下那層迭的十八層地獄。

  諸位陰帥口中的十八層地獄並不是指陰曹地府之中名震諸界的罪孽之地，而是以玄黃玲瓏塔為根基，融入陰司體系自成一界的陰司核心之地。

  望著眼前的一座玄黃玲瓏塔，沈淵眼中充滿了感慨。

  作為曾經玄黃玲瓏塔輝煌的見證者，沈淵對於眼前的這座寶塔並沒有任何失望。

  在酆都意志的籠罩下，沈淵能夠清晰地洞悉玄黃玲瓏塔的本質，看似寶光衰敗，玄黃之氣逸散，但沈淵卻能夠從其中感受到一股破而後立的氣息。

  在每一層寶塔之上，最上方諸天神佛斑駁腐朽、中央人道歷史枯黃陳舊，在這些腐朽痕跡的最下方卻是多了一幅幅地獄繪卷。

  這些地獄繪卷烙印著十八層地獄之相，億萬厲鬼在十八層地獄之中受盡磨難，恐怖、罪孽的氣息仿佛讓人能夠感受到那恐怖的地獄之景。

  諸天神佛、人道眾生、鬼道地獄，三者之間似乎構成了一副微妙的畫卷仿佛囊括萬界萬象，讓玄黃玲瓏塔完成了那至關重要的蛻變。

  感受著其中的律動，沈淵瞳孔微顫低語道：

  「萬載之前，玄黃玲瓏塔被明昊大天仙看重，便是因為其本身有蛻變成半步開界至寶的潛力。

  明昊大天仙乃是東極青華宮、太乙救苦天尊門徒，亦是三清之徒孫，雖為大品天仙但其地位尊崇遠超十殿閻羅。

  能夠得到明昊大天仙的看重，足以證明玄黃玲瓏塔的不凡。」

  「萬載靈氣枯竭期，對於任何仙器來說都是致命的，同為仙器的燭龍仙劍幾乎被靈氣枯竭期所磨滅。

  唯有玄黃玲瓏塔鎮壓陰司，消耗海量的玄黃之氣勾連大地脈絡建立陰司之地，並以塔內空間劃分十八層地獄關押諸多厲鬼。

  玄黃玲瓏塔幾乎與整個陰司深度綁定，藉助陰司大勢不僅僅抵禦了靈氣枯竭期的大半影響，更是破而後立完成神鬼人三相的衍化，完成了至關重要的蛻變。

  此刻的玄黃玲瓏塔，已經具備了半步開界至寶的位格！」

  一念至此，沈淵都難以再保持臉色的平靜。

  擁有了半步開界至寶的位格，幾乎與真正的開界至寶別無二異。

  位格不曾跌落，那些消耗的玄黃之氣、寶塔靈蘊，只需要等待玄黃界大天地的復甦便可以輕易恢復。

  僅僅是擁有半步開界至寶的潛力，便足以引動天尊門徒不惜下界爭奪，更何況是貨真價實的半步開界至寶？

  這等重寶必然引來諸多金仙爭搶，甚至連一些天尊、帝君都會暗中出手。

  畢竟，不是每一位天尊、帝君都擁有真正的開界至寶。

  尤其是神道帝君，他們所擁有的開界至寶大多都依託於神道規則才能發揮出威能。

  玄黃玲瓏塔卻是從仙器演化蛻變，擁有成為真正開界至寶的潛力，足以讓神道帝君下場。

  至於所謂的地府至寶，真正能夠達到半步開界至寶層次的也寥寥無幾，例如業鏡也是依靠著地府神道規則才能夠發揮出半步開界至寶的威能。

  脫離了地府神道規則的業鏡，需要燃燒閻君神魂才能夠動用問罪、定罪之力，足以見得這等神道至寶的限制。

  沈淵右手虛托著玄黃玲瓏塔，陰司規則拱衛在這一座寶塔周圍。

  對於玄黃玲瓏塔而言，人鬼神才是它的本源大道，所謂的陰司規則只是外道衍化。

  「鎮！」

  輕聲的敕令從沈淵口中響起，那一座宏偉的寶塔散發出幽暗的光輝，向著天穹之上映照眾生的業鏡鎮壓落下。

  從理論上來講，世間生靈皆有業力，哪怕是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功德塑金身的真佛，亦會有業力纏身之禍。

  業力與功德並不是統一的，不存在有滔天功德便可以抹平業力的影響，除非業火灼燒消耗，否則業力只會增加不會減少。

  正是因為如此，業鏡才能映照眾生，克制萬物生靈。

  但唯有一樣東西，是業鏡無法克制的，那便是縱使是擁有身懷大功德之器物。

  玄黃玲瓏塔並非生靈，其演化十八層地獄鎮壓陰司萬年，洗滌無數厲鬼亡魂之罪孽，積累的功德足以化為功德至寶。

  這等功德至寶根本不在業鏡映照的範圍之內，業鏡根本無法引動業火為其定罪。

  反倒是玄黃玲瓏塔占據陰司規則優勢，其本源位格乃是半步開界至寶，縱使靈蘊有損亦能夠碾壓依靠燃燒閻君神魂才能恢復威能的業鏡。

  宛若開天闢地的轟鳴之聲在整個泰州大地之上炸響，那一面遮天蔽日映照萬物生靈的業鏡在這一擊之下轟然破碎。

  業鏡之中即將凝實的白衣帝君身影消散，覆蓋整片羅山郡的無名業火也隨之熄滅。

  「咔嚓！」

  秦廣王手中，那一面黑白相間的業鏡之上竟出現了一道清晰可見的裂紋。

  天穹之上的業鏡破碎，直接傷及了業鏡的本體。

  「該死！！！」

  秦廣王手持業鏡刻目眥欲裂。

  若是業鏡身處於陰曹地府之中，其神道權柄關聯整個地府大勢，縱使被克制亦可藉助地府之勢將玄黃玲瓏塔鎮壓。

  可現在由於業鏡跨界而來被玄黃界所壓制，也在玄黃玲瓏塔面前失去了陰司主場優勢，最後更是被功德至寶天然克制，種種條件影響之下直接傷及了本源。

  酆都城內，失去了無名業火的壓制，一道道強大的鬼神氣息開始復甦。

  這其中沒有任何一位鬼神能夠與秦廣王相提並論，哪怕最強的牛頭也遜色於秦廣王。

  可是如此之多的鬼神已然足以左右陰司規則，聯手之下僅剩鬼道修為的秦廣王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昏暗的天穹破碎、大地在震顫之中崩塌，經歷過無名業火灼燒，哪怕是之前畏懼於秦廣王之名的鬼神也不再有任何的保留。

  秦廣王立於天穹之上的身影不斷被壓向大地。

  無數陰司鬼神的威脅，玄黃玲瓏塔的鎮壓讓他幾乎感覺到一陣窒息的壓力。

  如果不是手中受損的業鏡依舊在庇護自身，否則光是玄黃玲瓏塔的鎮壓便足以讓他神魂動搖。

  秦廣王手持業鏡，神色陰晴不定。

  此刻他若是選擇回歸地府，業鏡庇護之下，酆都大帝無法阻攔他。

  並且及時回歸之後，業鏡破損的本源也可以得到及時補充，恢復到巔峰狀態並不是難事。

  但

  「難道我真要這麼灰溜溜地逃回陰曹地府？」

  秦廣王眼中閃爍著暴虐的猩紅之色。

  他不甘心！

  他的直覺明明告訴他，帝輦之中那位酆都大帝只是一個空架子，並沒有與帝君之位匹配的實力。

  可在與酆都大帝正面交手之後，那位在並未親自出手的情況下屢施奇招，輕易破解了他謀劃數千年的布局。

  哪怕是將他逼入絕境的現在，酆都大帝也並未正面出手。

  唯一動用的釘頭七箭大神通乃是咒殺之法，根本說明不了酆都大帝的實力。

  被這樣一位帝君擊敗，秦廣王心中的不甘幾乎要溢出。

  「我不相信，你真的擁有帝君實力！」

  嘶啞的吼聲從秦廣王口中響起，他一把抓住了最後一道卞城王的神魂塞入了業鏡之中，那赤紅的問罪之光再次籠罩天地。

  閻君神魂不斷燃燒，業鏡再次顯化本源鎮壓陰司眾鬼神與玄黃玲瓏塔，規則之間的碰撞在此刻衍化到了極致。

  整個陰司都在此刻動搖，秩序紊亂規則崩潰，本就處於劣勢之下的業鏡鏡面之上裂紋逐漸增多，本源逐漸陷入無法逆轉的崩潰。

  這樣近乎自毀式的鎮壓，短暫壓制住了酆都城內的一切。

  秦廣王不再有任何的保留，肉身化作一道漆黑的遁光沖向了帝輦，體內神魂在此刻燃燒。

  「十方俱滅！」

  一式大神通出現在秦廣王手中，這並非天罡之法乃是上界天尊傳下神通，本來需要仙境修為方可施展，但此刻燃燒神魂之下亦有莫大的威能。

  天地十方盡數寂滅，時空崩潰之景演化出莫大的毀滅之能將一切吞沒，泰山王座顯化的泰山虛影在瞬息之間崩潰。

  帝輦徹底暴露在那一式十方俱滅的大神通之下，一切都將在此寂滅，遠處那陰司鬼神神情震怒而又絕望。

  在這毀滅的景象之下，一隻手掌緩緩從帝輦中伸出，時間好似被減緩到了極致。

  那隻白皙的手掌不含任何的法力波動，對比周圍時空寂滅之景是如此脆弱，好似一道最細微的空間波動就足以將其撕裂。

  秦廣王臉上露出猙獰笑容，仿佛已經見到了毀滅之後的景象。

  而就在此時，那隻手掌張開的五指緩緩併攏，平淡的聲音從帝輦之中響起。

  「九息服氣！」

  下一刻，玄黃玲瓏塔之上海量玄黃之氣盡數歸於掌中，緩緩併攏的手掌好似握住了一方厚重的世界。

  無論是秦廣王，亦或是那十方俱滅大神通皆在玄黃之氣中定格，隨後併攏的五指緩緩將其碾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