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后土御令，酆都大帝

  「酆都？」

  沈淵腦海中思緒不斷流轉，下意識將目光落向了眼前這座酆都城。

  酆都城乃是泰山府君以大神通之力開闢的城池，亦是陰司核心之地，承載著整個玄黃界的生死輪迴之道。

  酆都城建立以來，由十大陰帥所共同掌管。

  不過雖然說是十大陰帥掌管，但實際上十大陰帥只是藉助泰山府君遺留的權柄對整座酆都城施加影響，並非真正掌控這座陰司之城。

  古往今來，也並沒有任何關於酆都城有主的傳說。

  甚至於就連泰山府君這位酆都城的締造者，也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酆都城之主。

  而如今沈淵手中這一枚印璽，竟書寫酆都二字，實在讓沈淵有些費解。

  而在酆都印的上方，所雕刻的也並非是常規的神龍、山嶽等異象，而是一方無比精緻的蒼茫大地，仿佛將整個世界縮小了無數倍鐫刻其上。

  目光不斷打量著這一枚印璽，沈淵越看越是心驚：

  「這一枚酆都印長寬為九寸、高五寸，上面鐫刻有神道本源印記，其規格甚至要遠遠高於秦廣王印，乃是一枚神道帝璽！」

  沈淵心神一震，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問題絕不簡單。

  酆都雖然象徵著整個玄黃界陰司，但是以酆都的體量而言，根本不足以支撐一尊神道帝位。

  甚至以現如今的酆都體量，連一尊閻君之位都無法撐起，這枚酆都帝璽的存在完全不正常。

  沈淵眉頭緊緊皺起，星數神通推演之下，眼中星光不斷流轉。

  「神道帝璽不可私造，乃是神道本源顯化的象徵。

  並且由於神道帝君之位已然可以干涉神道本源，任何一位神道帝君的誕生都會引動神道本源震動，從而讓天地眾生知曉帝君臨世。

  絕不可能存在一尊眾生無從知曉的神道帝君，除非」

  沈淵瞳孔驟然一顫，緩緩說出了那個可能：

  「除非有人直接以神道本源為根基，鑄造了這一枚帝璽！」

  尋常的神道帝君只是能夠干涉部分神道本源，想要以神道本源私造帝璽絕不可能。

  真正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唯有執掌驅神神通的神道本源之主。

  古往今來，驅神神通共有兩位神通主，一者是已經隕落的東華帝君，另外一位則是沈淵自己。

  這一枚酆都帝璽來自萬載之前，再加上木盒之中殘破符紙上的那一個「沈」字，沈淵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這一枚酆都帝璽乃是萬年之前的我所暗中鑄造，並藉助人道王朝之手與泰山府君符詔共同傳於後世。

  我踏入酆都城、直面十殿閻羅、甚至欽天監座使送上酆都帝璽，這一切種種皆在我的算計之中！」

  這一瞬間，沈淵眼底的星光綻放。

  在這陰雲遮蔽的陰世之中，周天群星的光輝強行突破天穹之上的陰雲降臨在陰世大地當中。

  沈淵眼底無數星光交織，跨越萬載時光的因果、命理不斷呼應，讓那原本第二境巔峰的星數神通向著更高處推演。

  帝輦之外，秦廣王抬起頭看向了出現在陰世當中的周天群星投影，眼中閃過驚疑不定的神色。

  「周天星辰之光？難道帝輦之中的這位帝君乃是斗部某位帝君？」

  秦廣王的猜測是有一定道理的。

  斗部九曜星君雖然名義上只是星君位格，但是九曜之位牽連著數位帝君，東華帝君亦為太陽星君，坐鎮太陽宮中統御群仙眾神。

  諸如水曜星君、火曜星君，亦是水部主神與火部主神的外化道身之一。

  上界帝君統共就寥寥十餘位，每一位都是名震諸天的大人物，其中斗部與諸位帝君牽連最廣。

  再結合天空之中的周天星辰異象，這位不知名的帝君來自斗部的概率確實是最大的。

  一念至此，秦廣王死死地盯著諸天星辰，想要試圖根據周天星辰的軌跡探尋那群星異象的源頭，從而鎖定這位帝君的身份。

  下一刻，那原本突破陰世封鎖的群星之光好似凝為一顆顆化作實質的大星，周天星辰的出現撼動著整座還未被徹底拖入陰世的羅山郡。

  秦廣王心中一驚正欲出手，而就在此時那漫天的星辰卻正在頃刻間消失不見。

  帝輦之中，沈淵眼中的星光隱匿，可在瞳孔深處無數星光交織，在時刻推演著星相命理的軌跡。

  在萬載之前的因果呼應之下，沈淵的星數神通終於突破了桎梏，成為了他手中第一門邁入第三境的地煞神通。

  隨著星數神通破境成功，沈淵眼中的一切因果都仿佛變得清晰了起來，以往腦海中的困惑也盡數得到了解答。

  數分鐘之前，沈淵直面秦廣王還在考慮是不是選擇直接掀桌來個水淹陰司。

  而僅僅數分鐘之後，沈淵便已經推演到了數個解決眼下困境的辦法。

  右手輕撫過手中的酆都帝璽，體內已經達到一境巔峰的驅神神通呼應著手中的帝璽。

  雖然只是第一次觸碰這一枚帝璽，但沈淵在以驅神神通呼應帝璽時，卻並未感覺到任何的生澀，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親切之感。

  驅神神通的神道本源逐漸入主酆都帝璽之內，填充著這一枚帝璽本源的殘缺，那一方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印璽開始顯現出遠超世俗界限的偉岸之力。

  帝璽之內無形的波動向著四面八方不斷擴散，直至籠罩整座酆都城，他甚至能夠感受到眼前這座古老陰司之城的律動。

  他的神念仿佛與酆都城內無數的城隍鬼神關聯，一個念頭便可以借用這無數陰司鬼神之力。

  左手手托酆都帝璽，驅神神通的呼應之下，浩如淵海的偉岸氣機從沈淵的身軀之中散發而出。

  儘管無比稚嫩、無比微弱，可身處於這酆都城之內，沈淵氣機已經已經具備了一絲帝君位格的本質。

  淡淡的威壓向著外界擴散，自十殿閻羅降臨之後，沈淵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跪下！」

  威嚴的聲音迴蕩在整座酆都城內。

  秦廣王神情一震，隨即面容上顯現出憤怒之色。

  在他看來，眼前的這位不過是某位斗部帝君的化身之一，甚至並非處於全盛時期。

  他身為十殿閻羅之首占據主場優勢，論身份他自然是弱上一截，可論及實力他穩壓對方一頭。

  這種情況下，他能在言語上對對方保持恭敬都是看在神道階位上，對方又有何資格讓他跪下？

  怒火剛剛顯露便瞬間熄滅，秦廣王冷笑一聲開口道：

  「跪下？這位帝君難不成認為，自己還活在萬年之前不成？」

  然而秦廣王的話音剛一落下，整座酆都城之內異變突顯。

  酆都城內，那一座座沉睡著城隍、鬼神的廟宇當中，古老的鬼神開始在睡夢中無意識低語。

  「跪下！」

  「跪下！」

  他們遵從本能誦念著沈淵的呵斥之令，縱使在沉睡中也無法阻擋來自酆都的意志。

  這些城隍、鬼神雖然壽元並不算漫長，但其中不乏一些超越現世界限的鬼王、大鬼王。

  甚至於在那諸城隍當中，有數千年前的州城隍廟宇依舊坐落於大夏境內，不曾斷絕的香火維持著他們堪比煉虛真君的強大境界。

  沉睡之中的城隍並不會受到來自天地規則的壓制，而他們無意識誦念所引動的力量，也達到了煉虛真君的層次。

  一聲聲誦念之聲與鬼神的神道根基交織，在虛空中編織成一口巨大的青銅古鐘。

  鐘聲響起，恍若億萬鬼神的敕令迴蕩於酆都城內。

  這一刻，在場的五位閻羅皆能聽到來自於億萬鬼神的誦念之聲。

  「噗通！」

  十殿閻羅最末位，輪轉王再也無法承受這億萬鬼神誦念之聲，雙膝轟然跪地。

  在他猙獰的面容上此刻青筋暴起，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緩緩滑落。

  若是閻君位格未被泰山府君那一縷氣息鎮壓，他自然可以憑藉高位格無視這億萬鬼神的誦念之音。

  但事實卻是沒有如果！

  陰帥之軀的還虛巔峰境界讓他不足以無視億萬鬼神誦念之音，而位格的壓制也讓他無法反抗酆都的意志，只能遵從沈淵的呵斥之令。

  緊接著平等王、都市王、卞城王，三位閻羅亦在酆都的意志下屈膝跪地。

  五位閻羅之中，僅剩下了閻羅之首的秦廣王。

  此刻的秦廣王也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他一手托舉神道泰山虛影，一手鎮壓四大陰帥。

  雖然依舊保留有一部分的餘力，但是在這億萬鬼神的誦念之音面前也只能勉強支撐。

  可隨著四位閻羅屈膝跪地，他所承受的壓力更是來到了極致。

  托舉著神道泰山的右手在不斷晃動，那不斷迴蕩的誦念指引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的意志，雙腿此刻也在不斷顫抖。

  帝輦當中，沈淵饒有興致地看著苦苦支撐的秦廣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要知道他勾連酆都帝璽藉助億萬鬼神誦念發出呵斥之令看似簡單，卻是一記真正的殺招。

  沈淵執掌香火神道本源，秦廣王在神道位階上遠低於他，再加上沈淵以酆都帝璽占據主場優勢，以此敕令對方跪下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實則蘊含了神道階位與酆都意志的雙重壓制。

  神道階位的尊卑讓秦廣王必須接受這「跪下」的敕令，而酆都意志的主場優勢則影響著他所占據的這具日游神肉身。

  可即便是面對神道、肉身層面的雙重壓制，秦廣王卻依舊能夠勉強支撐，這足以讓沈淵對秦廣王慎重以待。

  突然間，沈淵眼底閃過一道星辰光輝，隨即恍然大悟地低語道：

  「原來如此，是他自身的幽冥鬼道修為！」

  身為十殿閻羅之首，秦廣王所擁有的自然不會只是單純的神道閻君之位。

  事實上，除了下界的神尊、神君會完全以神道為根基之外，很多視野放在諸界眾生之中的神道領域強者，都如秦廣王一般不會完全依仗神道位階。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香火神道本源掌握在天庭手中，只要天庭願意甚至能夠打落一位神道帝君的階位。

  強者們沒有誰願意將無數歲月積累的修為寄托在天庭的意志上，所以在神道之外必然還兼修著其他道途。

  陰曹地府之中的神道強者，第二條道途自然是鬼道。

  雖然鬼道修為遠不及神道，卻能夠在面對神道壓制的時候發揮出更大的效果，眼下的秦廣王便是依靠鬼道修為苦苦支撐。

  他牙齒緊咬，看向帝輦之中的目光充滿憤恨。

  秦廣王很清楚，帝輦之中的那位是在以神道階位對自己進行壓制，真實實力未必比得上他，所以他才會不願意屈膝跪下。

  周身神道氣息不斷衰落，但取而代之的卻是沖天而起的鬼氣，幽暗的鬼蜮以秦廣王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展開抵禦著來自億萬鬼神的誦念之聲。

  終於，秦廣王身軀彎下了一分，愈發感受到壓力的他心中終於做出了決斷。

  鎮壓四大陰帥的那隻手掌緩緩鬆開，秦廣王手中幽芒一閃伸手握向虛空之處，一枚閃爍著玄黃之色宛若大地般厚重的令牌出現在他的手中。

  高舉著玄黃色令牌，秦廣王朗聲說道：

  「此乃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賜下的御令。」

  「陰曹地府之事，當由陰曹地府決斷，外人不得插手！」

  話音落下，后土御令化作一道流光籠罩此方天地，秦廣王所言的話語如規則一般被銘刻於天地之中。

  見到后土御令消失，縱使秦廣王印被奪都毫無所動的他此刻心都在滴血。

  這枚后土御令是地府建立之初后土大神所賜，一直被他視為最重要的底牌，也是他敢於入侵玄黃界的最大依仗。

  后土大神地府之中最古老、最尊貴的先天神祇，在古老的時代曾與天庭四御大帝並稱為六御之一。

  若非后土大神選擇坐鎮陰曹地府拒絕天庭統帥，恐怕六御之位會留存至今。

  隨著后土御令改寫規則，沈淵能夠清楚地感知到天地規則正在復甦，將自己驅逐出這座酆都城。

  御的律令至高無上，縱使是香火神道本源也無法拒絕。

  「這就是御的力量嗎？」

  但眼前的情景，卻沒有讓沈淵生出任何擔憂之色。

  他只是輕聲開口道：

  「不容許外人插手陰曹地府之事，那隻要變成自己人不就行了？」

  手托著酆都帝璽，沈淵體內的驅神神通之種火光大放，一切神道本源盡數歸於自身。

  端坐於泰山王座之上，那一境巔峰的驅神神通在隱約間跨入了第二境，邁向了更高層次。

  意志融入天地之間，沈淵嘴唇輕啟一字一句銘刻進入香火神道本源之中：

  「吾執香火神道本源，掌酆都帝璽。

  吾當為，酆都大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