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砍斷那棵樹！

  「都失敗了嗎？」

  高山之上，沈淵靠坐在巨大的神樹下，目光幽深望向了那與世隔絕的大江山之地。

  在壺天神通的運用之下，沈淵目光跨越空間間隔，見到了洞幽子被一道玄黃色的光芒包裹飛離了此方天地。

  那一道玄黃色的光芒承載著山川大地之厚重，卻又蘊含著沉澱一界文明的古老氣息，哪怕只是窺見其光芒都讓人感覺到無法對抗的無上偉力。

  縱使那穹霄之上的妖物，也不敢對那一道玄黃之光有任何制止，便任憑洞幽子離開了此方天地。

  「玄黃玲瓏塔一日之內召回了四位失敗的試煉者，看來那頭妖物留下的後手很是不凡啊！」

  沈淵口中發出輕聲感慨。

  這十幾年裡，與沈淵一同踏入地門的另外四位煉神強者皆各有建樹。

  姬兆陽定下人道氣運藉助幕國統一百國之地、洞幽子化大江山鬼王定下妖魔秩序、於軻賀真兩人建立神道教傳授陰陽之術收割信仰。

  身為洞天福地聖子、大胤皇室皇子，四人皆是萬載之前的人傑。

  親臨此方天地，便能夠憑藉一己之力攪動這一方天地的大勢。

  在這短短十幾年時間裡，這片天地混亂規則幾乎被四人所帶來的影響撬動，天穹之上那頭妖物所化的黃昏之眸肉眼可見黯淡了數分。

  這意味著妖物對於天地的掌控正在被剝離。

  若是四人能夠將自己所踐行之路推演到極致，未必不能正面與妖物對抗一二。

  當然，也只是能抗衡一二罷了，想要以這樣的手段戰勝那頭妖物根本不可能。

  沈淵收回了目光，輕搖著頭道：

  「徹底統一百國，建立前所未有的統一王朝。

  開闢一方小世界自成為妖魔界、冥界。

  將神道教之法傳遍天下，讓自身化作一方道統的祖師。

  這三者能成一時根基，穩定天下的秩序削弱那頭妖物，但終究無法撼動妖物幾乎身融天地的根基。」

  「天地大勢皆在那頭妖物手中，無論是所謂的妖王降世，亦或者人心浮動所帶來的某些隱患，都不過是天地大勢之下的棋子罷了。

  天地大勢跟隨著妖物的意志而更改，哪怕此界再有十位煉神真人參加試煉，結果也不會有任何的差別。

  唯一的契機，只能是直取妖物的根基，破壞其本身對於天地大勢的掌控，讓天地秩序重新得以回歸。」

  想到這裡，沈淵看向了自己背靠的這一棵巨大神樹。

  十多年過去了，當初沈淵剛剛現身這高山之上時，這棵大樹不過是一頭練氣境的妖魔。

  而現在這棵樹幾乎占據了整座山的山頭，其下的樹根蔓延早已暗中將整座山體死死占據。

  整片天地的地脈之力，源源不斷地供給給這一棵神樹，其繁茂的枝葉猶如一柄巨傘將整座山體遮蔽。

  在十多年前，沈淵清理這座山的所有妖魔，那棵老樹所化的妖魔自然在列。

  沈淵將樹中的妖魔靈性盡數抹除，只留下煉神妖魔的身軀作為孕育日月的關鍵之物。

  沈淵以朱明承夜、歲暮天寒兩縷天地之炁孕育日月，若是外界聽聞必然會認為這完全就是天方夜譚。

  即便這裡只是一方島嶼自成的天地，其中的日月也遠不及那高懸於諸界之上的太陽、太陰星辰，但位格依舊超然無比。

  縱使沈淵有九息服氣大神通作為輔助，與孕育完整的日月仍相差甚遠。

  這其中最大的問題便是，日月所需要的可不僅僅是從天地之炁當中誕生的日月真意，還有與日月相關的完整規則。

  並且孕育日月必然需要龐大的能量源頭，即便是抽乾一尊煉虛真君的法力都無法做到。

  但這擺在沈淵面前的兩大難題，硬生生讓他找出了破局之法。

  其一便是日月相關的完整規則。

  沈淵不過是區區練氣境修士，雖然掌握著煉炁之道的本源法，卻依舊無法觸及日月規則。

  但沈淵所追求的並不是那一輪照耀一界的日月，而是能夠穩定天地秩序、取代黃昏之眸奪取妖物根基的太陽與月亮。

  在這種情況下，日月所需求的規則對沈淵來說無關緊要。

  他以天地之炁編織規則進行填充日月的核心規則，必然是取代黃昏之眸恢復此方天地秩序，留下的空缺規則便引導日月藉助此方天地自我演化。

  至於孕育日月的能量之源，沈淵便是早就鎖定在了此方天地本身。

  有了上一次梳理地脈煉化魔胎的經歷，沈淵意識到了玄黃之氣所承載的山嶽之重不單單用來對敵，更能藉助萬物母氣梳理地脈。

  在這十幾年裡，他幾乎將所有時間都用在了梳理此方天地的大地脈絡之上。

  從這座高山外延伸，沈淵的腳步丈量過每一處山川河流，方圓數千里範圍之內的大地之脈皆被沈淵暗中修改。

  所有地脈的源頭，盡數指向了這座高山之上孕育著日月的神樹。

  為了封鎖地脈之氣的泄露，沈淵甚至提前以一縷玄黃之氣為鎮壓，布下了玄黃八卦陣。

  結果讓沈淵沒想到的是，三田右見到沈淵布下玄黃八卦的痕跡誤以為是開墾好的良田，便在玄黃八卦陣上灑下了稻穀種子。

  大半的地脈之氣都被神樹所吸收，但縱使泄露的幾縷地脈之氣便足以滋潤稻穀種子，讓其在沒有任何澆水施肥的情況下生根發芽，長成了一塊塊麥田。

  三田右這一番動作，更是坐實了沈淵在種地的行為。

  不過這些都只是細枝末節的小插曲，經過沈淵十幾年如一日的準備，神樹之上在地脈之力的供養下已經成長到了現如今參天巨樹。

  若非妖魔靈性早已被抹去，其中誕生出的妖魔實力必然能夠並肩煉神真人。

  而在神樹之上，原本翠綠的嫩芽已然開花結果，在神樹兩側各懸掛著一顆果實。

  右側橙色果實通體無暇宛若一輪大日雛形，而左側的白色果實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似化作一輪寒月。

  日月的真意，都被玄黃八卦陣與勾連此方天地的地脈大陣所隱藏，若非如此早就引來了那一頭妖物的注視目光。

  要知道沈淵當初暴露出朱明承夜、歲暮天寒兩大天地之炁，便引來妖物親自出手，更別說此時的日月果實雛形了。

  一旦暴露，那頭妖物必然會不顧一切出手將神樹毀掉。

  飛入神樹之上，沈淵伸出手掌輕輕觸碰那那一顆橙色的太陽果實，入手便是一股充斥著生機與光明的溫暖之感，與那黃昏之眸灑下的黃昏光輝截然不同。

  太陽果實似有靈性一般，主動磨蹭著沈淵的手掌，像一隻討好沈淵的小寵物一般。

  沈淵饒有興致地伸手逗弄著，而就在此時神樹的枝丫一陣搖晃，隨後周圍的溫度開始直線下降。

  沈淵轉身看去，便見到了那一顆寒月果實周圍寒氣正在不斷蔓延，圓滾滾的果實上竟傳遞出一股不悅、委屈的情緒。

  沈淵一陣啞然，轉身去觸碰寒月果實，安撫著果實內的小傢伙。

  寒月果實入手一陣冰涼，但並未有任何刺骨的寒意，面對沈淵的觸碰寒月果實正在刻意收斂自身的寒氣。

  沈淵食指輕撫果實表面，聲音微微低沉道：

  「雖然你們是我為此方天地所孕育的日月，但是在規則不全的情況下，我只能編織出部分核心規則，任由你們適應這片天地自我演化。

  原本無生命的太陽與月亮，竟然有如生靈一般的情緒表達，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寒月果實似乎聽到了沈淵的話語，搖動著圓滾滾的小身子似是在嘗試安撫沈淵，一旁的太陽果實也是主動釋放陽光，溫暖的光線照耀在沈淵身上隱隱驅散了幾分心頭的焦慮。

  沈淵見狀會心一笑道：

  「罷了，倒是我自己想多了。

  你們秉承救世孕育而生，未來會如何也是此方天地的選擇，更是伱們自己的選擇。」

  鬆開觸碰寒月果實的右手，沈淵目光卻是越過頭頂上那遮天蔽日的巨樹，看向了那愈發明亮的黃昏之眸。

  「若是再有十年時間，我便有絕對的把握將那頭妖物從穹霄之上拖入大地。

  可惜，時間已經不多了。」

  沈淵很清楚，自己這十年來之所以能夠如此輕鬆梳理大地之脈孕育日月，除了自己的隱匿手段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四位煉神真人幫自己吸引來自那頭妖物的注意力。

  姬兆陽定下人道氣運、於軻賀真兩人建立教派掠奪香火、洞幽子收服大江山妖魔，無論是哪一個都是真正能影響天下大勢的人物。

  只要妖物不瞎，必然會將精力放在他們的身上。

  並且因為四人的努力撬動了天地之間秩序，短暫壓制了妖物的實力與根基，更是遮掩了沈淵孕育日月所帶來的影響。

  變幻的天地大勢，讓妖物難以辨別其中的源頭，沈淵自然能夠暗中發育。

  然而一日之間四位煉神真人盡數失敗回歸玄黃玲瓏塔，並且在四位真人失敗之後誕生了三位堪比還虛境的大妖王。

  天地大勢盡數歸於妖物，使得妖物對於天地的掌控有了極大提升。

  在這種情況之下，妖物注意到神樹所孕育的日月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幕國。

  幕國都城已經在之前的那一戰中毀於一旦，只留下了一片廢墟，曾經恢弘的人道氣運此刻也如同風中殘燭，廢墟間到處都是哭嚎的百姓與遍地屍骸。

  大天狗端坐於一片廢墟當中，下方儘是在戰場中倖存的幕國貴族。

  他們見證了大天狗突破還虛之境，以境界壓制擊敗了姬兆陽的場景，那舉手投足間便可覆滅一國的場景讓他們印象深刻。

  這等無上偉力之下，他們所掌握的權力、軍隊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廢墟之外，一名身穿甲冑的將軍快步踏入此地，向著大天狗行禮道：

  「見過幕王，臣」

  「嘭！」

  將軍滿臉笑容的頭顱轟然炸開，失去頭顱的身軀在一陣搖晃之後重重摔在了地上。

  「要稱呼我為天皇。」

  大天狗陰冷的聲音在廢墟之上響起。

  所有貴族面色駭然，要知道這位可是大天狗最心腹的將軍，在三皇子還未來到幕國之前便已投靠了他。

  就是這樣一位親信，竟然因為稱呼的問題隨意斬殺，難以抑制的寒意從所有人心底蔓延至全身。

  一位貴族強壓著心頭的恐懼開口道：

  「天天皇陛下，國都已經毀了，是不是應該考慮遷都其他地方再做打算？」

  大天狗陰冷的眼眸看向那名貴族。

  「遷都？不！這是我的國都，這是我所掌控的地方。

  我要在這廢墟之上重新建一座國都，一座比大胤的燕京更加宏偉的國都！」

  「新國都的名字，就叫京都！」

  所有人噤若寒蟬，眾多貴族已經看出來了，三皇子以及他背靠的大胤已經成為了大天狗的心魔。

  原本大天狗只要能夠殺死三皇子，便能消除心魔。

  可就在大天狗晉升還虛擊敗三皇子之後，三皇子便被一道玄黃之光帶走了，讓大天狗徹底失去了破除心魔的機會。

  所以他才如此迫切想要證明自己比三皇子強，證明幕國比那個所謂的大胤更強。

  隨著大天狗的一聲令下，所有倖存者都開始參與重建京都之事，就連駐守各方的軍隊也被大天狗調集起來參與築城。

  天穹之上那顆比以往更加謠言的黃昏大日緩緩西斜，天地之間再次進入了永恆定格的黃昏之中，停留在了入夜前的最後一刻。

  大量妖魔自天地之間誕生，失去了人道氣運的庇護，大量妖魔開始遊蕩於廢墟上大肆吞噬屍骸，甚至做出襲擊人類之事。

  大天狗坐在廢墟頂端並未有任何理會，在他眼中人類與妖魔都只不過是他的奴僕，他並不會去干涉奴僕之間的事情。

  而就在此時，那原本應該永恆定格的黃昏突然出現了數分不屬於這一方天地的黑暗。

  大天狗震驚地發現，那西斜的黃昏大日竟不知何時向著落日的方向降下了一分，遠處群山遮蔽了一絲黃昏大日光輝，帶來了世人不曾見過的黑夜。

  似乎只要繼續落下，便會有黑暗取代黃昏籠罩大地。

  未等大天狗明白其中的含義，暴怒的嘶吼之聲自穹霄之上響起，傳遍整片天地。

  巨大的聲音化作實質，掀起的風暴吹散漫天白雲化作萬里晴空。

  無數妖魔在頃刻間匍匐於地，哪怕是踏入還虛之境的三位大妖王也無法抵禦源自於血脈本源的壓制。

  好似天地發怒，那無上偉岸的意志讓所有妖魔心生惶恐。

  下一刻，冥冥之中的意志降臨於三大妖王心中，只有一道嘶啞的聲音宛若夢魘般在他們心底不斷迴蕩。

  「砍斷那棵樹！砍斷那棵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