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龍君廟

  入夜之後的雲夢村一片寂靜。

  儘管雲夢村妖怪傳說的真相八成是夜間化身魚妖的村民們自己嚇自己，但受限於認知障礙，村民們還是減少了在夜間的出行，甚至連房間中的燈光都早早熄滅了。

  昏暗的街道上，只剩下了沈淵的腳步聲。

  龍君廟的位置在雲夢村的東邊，已經快要靠近洞庭湖湖水。

  根據艄公介紹，龍君廟所在的地方曾是雲夢大澤的水域，直到有一天雲夢大澤枯竭雲夢村的先祖在這裡建立了村落，並修建龍君廟供奉龍君。

  其實在整片洞庭湖水域，龍君廟並不只有雲夢村這一座，但云夢村的龍君廟毫無疑問是香火供奉時間最久，保存最為完善的一座。

  一路向著龍君廟走去，沈淵也在觀察著整個雲夢村的其他細節。

  雲夢村雖然是一個村落，但遠比尋常村落大上不少，並且村落之中的道路布局、房屋結構頗有些講究。

  所有的建築，都像是在拱衛著東邊的龍君廟。

  借著清冷的月光，沈淵這才看清了龍君廟的全貌。

  與其說是一座廟宇，眼前這座龍君廟更像是一座縮小了數倍之後的宮殿，沒有金碧輝煌的裝飾，呈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古老威嚴之感。

  巨石堆砌的牆壁之上銘刻著種種神話傳說敘事，儘管其中大半都在長時間的風吹雨打中腐朽，可依稀能夠見到一條翱翔於九天之上的神龍俯瞰人間的畫面。

  在正門處，一塊巨大的牌匾懸掛此處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歲月，就連木頭也已然腐朽，猶如自然生長的木質紋理拼湊出兩個巨大的字體。

  雲夢！

  沈淵駐足在龍君廟之前，並沒有直接邁步進入其中，而是看向了那一扇並未閉合的朱紅色大門。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響起，隨後一個身材佝僂的蒼老身影手持一盞煤油燈，緩緩從龍君廟大門後走出。

  煤油燈微弱的燈火在風中搖曳，那張蒼老枯瘦的臉上明暗不定，帶著幾分詭異的色彩。

  「年輕人，大半夜不睡覺來這龍君廟作甚？」

  老人開口詢問，聲音嘶啞像是一扇正在緩緩關閉的破舊木門。

  沈淵向著面前的老人微微一禮，神色如常道：

  「在下今日遊歷洞庭湖，聽聞雲夢村有洞庭湖最古老的龍君廟，此番前來是想要參觀一下這座廟宇。」

  老人神情陰冷道：

  「參觀龍君廟白天來便是，這大半夜還是不要瞎逛的好，雲夢村的夜晚可不怎麼太平。」

  村民從人變成魚可是在夜間發生的，自然也與夜晚時間有關聯，沈淵若是白天到此八成會一無所獲。

  「在下有些自保手段，老先生無須擔心，至於入廟之事還請老先生行個方便。」

  老人渾濁的眼球轉動，餘光瞥向了沈淵身後的緬因貓。

  目光微頓，老人隨後才用陰冷的話語開口道：

  「若是在這龍君廟中遭遇了某些詭事，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一邊說著，老人手持煤油燈轉身走向了廟內。

  沈淵見狀，也跟著踏入了龍君廟當中。

  龍君廟雖然修築的氣勢磅礴，可畢竟是幾千年前的建築了。

  歷代村民在有餘裕的情況下可能會修繕一下龍君廟，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前往大城市打工，對於龍君廟的管理也逐漸減少。

  除了逢年過節修繕一下外部建築，龍君廟內早已破損不堪。

  在主殿旁邊的數座偏殿早已倒塌大半，剩下的幾座也是搖搖欲墜。

  老人伸手指著那幾座倒塌的偏殿，借著手中搖曳的煤油燈火光介紹道：

  「那些偏殿供奉的本應是雲夢大澤三十六怒濤將軍、十二路水神、左右龜丞，不過早就毀了大半也沒什麼可看的了。」

  「整座廟，也只剩下了供奉這龍君爺的主殿，保存的相對完好。」

  沈淵眉頭微挑，有些意外這一座龍君廟裡居然曾供奉著這麼多的神祇。

  不過一想到雲夢大澤在巔峰時期曾堪比四瀆，倒也有些釋然了。

  四瀆龍君哪個不是麾下神祇眾多？雲夢龍君麾下能夠如此多的神祇倒也正常。

  只不過

  「是不是從未聽說過這些名字？」

  老人突然轉頭看向了沈淵，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沈淵點了點頭回應道：

  「在來雲夢村的路上，我也曾與一位艄公了解過一些關於雲夢大澤的神話傳說，但並未聽聞什麼怒濤將軍、十二路水神之類的人物。」

  「呵！你不知道他們其實也很正常。」

  老人臉上的笑容愈發詭異：「這些背叛者早已被龍君誅絕，當然沒有資格在這世間留下傳說。」

  「背叛者？」沈淵疑惑不已。

  老人沒有回答沈淵的疑問，而是手持著煤油燈向著主殿的方向緩緩走去。

  沈淵並沒有注意到，在煤油燈微弱的燈光下，老人的影子正在緩緩發生著變化。

  跟隨著老人踏入唯一保存完好的主殿當中，首先迎面而來的便是一股陰冷之氣。

  這股陰氣並非只是血肉層面上的陰寒，更有一種仿佛要凍結靈魂的寒意。

  沈淵的心立刻提起，用著謹慎的目光打量四周。

  而老人似乎對此毫無所覺，手持著煤油燈緩緩來到了供台之前，用煤油燈上搖曳的火苗將大殿內的蠟燭點上。

  明亮的火光逐漸籠罩了整座大殿，驅散了之前那一股不知名的寒意。

  直至此刻，沈淵才看到了那大殿中央所供奉的神祇。

  那是一尊龍首人身的威嚴神像，巨大的雕塑幾乎與整座主殿齊高。

  雕像身穿著黑金紋理的華服，其上點綴著行雲布雨的古老圖騰，一雙天青色龍目之中仿佛囊括著無窮水域。

  儘管只是一座雕塑，卻給人一種宛若神祇降臨的壓迫之感。

  「先生」

  緬因貓被這龍君神像壓得喘不過氣來，下意識呼喚沈淵，卻見到沈淵面色嚴肅地注視著龍君供桌前的老人。

  在燭光的照耀下，老人身後扭曲的影子漸漸變得清晰，赫然呈現出龍首人身之相。

  在他的臉上，那渾濁雙目已被暗金色豎瞳所取代，細密鱗片遍布了他的額頭。

  「修行者，說出你的來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