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神祗已去

  2007年7月1日，密爾沃基雄鹿宣稱：「我們還在與弗萊進行續約談判，我們保證會盡一切努力把他帶回來。」

  但這基本是一種外交辭令，雄鹿隊不想讓球迷過早地失望。

  冠軍慶典結束後，於飛就通過經紀人通知球隊，他會「試水」自由市場，如果有其他選擇，或許他會回來，通過簽換的方式離開，由此為球隊留下最後一點資產。

  雄鹿隊的高層自然明白，於飛背後那些想讓他離開密爾沃基的人最終還是得逞了。

  但他們從未明白的是，也許是於飛自己想離開。這一點，就連於飛也沒有準確的答案。

  紐約市曼哈頓區南部從百老匯路延伸到東河的一條大街道，全長僅三分之一英里，寬僅為11米。

  這裡是最著名的街道——華爾街。

  於飛將在這裡和超音速隊的現任老闆克萊·本內特進行談判。

  早在談判開始之前，本內特便提前20分鐘來到約定地點。

  因為做這個局的人是本內特非常敬重的「奧馬哈先知」。

  由於關係到球隊事務，所以本內特叫上了超音速的新任總經理，他花重金從聖安東尼奧挖來的薩姆·普雷斯蒂。

  「老闆，」普雷斯蒂問道，「消息屬實嗎？弗萊真的打算來西雅圖？」

  克萊·本內特正處中年，留著短髮，有一張正正方方的臉，身高超過一米九，身板壯實得像頭牛，他不像億萬富翁，他像南方鄉下的紅脖子。

  本內特有一雙銳利的眼睛，就像老鷹一樣，他說：「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雖然普雷斯蒂從事職業籃球多年，但在總經理這個位置上，他是菜鳥。

  他當然知道於飛對職業籃球有著怎樣的影響力。

  方才在密爾沃基迎來另一段巔峰的天選之子，真的會放棄鼎盛的天選之國，來到前途未卜的西雅圖嗎？

  如果他來了，這意味著什麼？

  普雷斯蒂來不及細想就看見本內特站起身，向來嚴肅的面孔居然出現了討好的微笑：「沃倫，好久不見。」

  「每次見到你，我都會感慨，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強壯的傢伙？」

  巴菲特玩笑道。

  本內特看了自己的對面的空座位：「我倒是聽說，今天有一個比我更壯的客人？」

  「哈哈！」巴菲特笑道，「我打賭，他看起來真的不如你強壯。」

  於飛及其團隊的人在約定時間之前的十分鐘出現了。

  只有三個人，分別是於飛，經紀人阿恩·特萊姆和助理林凱文。

  簡單的寒暄之後，巴菲特起身去洗手間，順便給於飛和本內特一個打開話匣子的機會。

  這一點都不困難。

  於飛先祝賀了超音速在選秀大會上選中凱文·杜蘭特，他說這是明智之舉，而本內特也誇讚了於飛在雄鹿的表現。

  然後，普雷斯蒂把話題引入下一階段：「弗萊，據我所知，你可以在今年夏天試水自由市場。我是否可以這麼認為，你準備離開密爾沃基，我們今天的會面是一場事實上的招募談判？」

  「別著急，薩姆。」特萊姆把普雷斯蒂的問題頂了回去，「在我們開始談論這件事之前，弗萊想確認一件事。」

  普雷斯蒂問道：「什麼事？」

  特萊姆直接問道：「本內特先生是否還認為超音速會留在西雅圖？」

  「我們記得本內特先生去年買下球隊的時候，曾和舒爾茨·霍華德一起承諾，會繼續讓超音速成為西雅圖的文化圖騰，我們想知道，這句話是否還算數？」

  很不幸，這是普雷斯蒂這個區區球隊總經理無法涉足的領域。

  對他來說，本內特是老闆，而他只是總經理。只要本內特給他薪水，並相信他的專業能力不指手畫腳的話，即使本內特要把球隊搬到達爾富，他也沒意見。

  普雷斯蒂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轉頭看向本內特。

  本內特就像獵食者一樣緊盯著於飛：「你們為什麼想知道這個？」

  「你知道的」特萊姆底氣十足地說，「弗萊不會輕易離開密爾沃基，那裡是他的王國，是他創立王朝的地方，唯一可以把他從密爾沃基帶走的因素只有一個——拯救瀕臨搬遷的超音速隊。這是300萬家鄉父老的願望，他必須回應這些願望。但他想知道，是否還來得及。」

  「哼」

  本內特極其不屑地哼了一聲，儘管聲音輕微，但於飛和特萊姆都聽得很清楚。

  「沒有300萬人。」本內特淡淡地說，「我可以保證，擁有這種願望的西雅圖人沒有那麼多，甚至連一半都沒有。」

  於飛開口道：「你覺得有多少人？」

  「最多90萬。」本內特沒有說他的數據來自何處，他就是那麼信誓旦旦，「這還包括了那些只願意動動嘴皮子，但實際上什麼也不肯付出的傢伙！」

  「90萬？」於飛淡笑道，「這已經比密爾沃基的總人口加起來還要多了。值得我這麼做。」

  本內特臉色一變，於飛接著說：「本內特先生，請你誠實的回答我，搬遷的決定是否已經落實了？」

  就算是本內特這樣的俄城商人，也聽過於飛的大名，更知道這個人在職業籃球界是什麼樣的存在。

  當然，他也知道於飛於飛在五年內把雄鹿隊的市值翻了兩番。

  雄鹿隊這兩年為什麼財大氣粗？一方面是向證明給於飛，他們願意花錢，但另一方面是，他們在於飛身上賺的錢遠比花的錢要多得多。

  沒有一支球隊不想要於飛，除非他們和錢過不去。

  但這世上就沒有和錢過不去的商人。

  本內特的心裡有一個答案，但他知道這個答案於飛絕對不會喜歡。

  這個無論外表看起來無比強大的商人此刻竟有些難以回應於飛的問題。

  「不，我們還沒有走到那一步。」本內特控制住了自己的思緒，藏匿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我從未想過讓西雅圖人失去超音速，但要維持這個承諾是有難度的。」

  特萊姆追問：「難在哪？」

  本內特提起了那件老生常談的事情：「鑰匙球館已經不適合現代NBA的商業模式，出於現代NBA經濟學的考慮，我們需要一座面積更大，用途更廣，更有利可圖的綜合體育館。」

  這些消息於飛早已知曉。

  他不需要在本內特這裡再聽一遍。

  「這些事情我知道。」於飛說「但伱們和鑰匙球館的租期要到2010年才到期，也就是說在那之前，還有時間。」

  自於飛進入NBA以來，以健談和毒舌聞名於圈內圈外，他有兩句極其出名的話，一句是新秀年絕殺湖人後的「勝利是唯一」，而另一句就是上賽季率隊戰勝小牛重奪冠軍後對諾維茨基所謂的「讓一切交給時間」的隔空回應：是否還有足夠的時間？

  本內特了解NBA經濟學，但這不是他執意把超音速搬走的原因，而且，他不了解NBA的球星經濟學，所以他不知道弗萊·於為什麼願意冒著全盤皆輸的風險放棄一支有很大機會幫助他贏得三連冠的球隊，轉身投入四面皆敵且處於重建時期的超音速隊。

  本內特不懂這個，也沒必要去懂這個。

  你知道他懂什麼嗎？作為NBA的老闆，他知道如果自己的球隊有機會簽下聯盟第一人，那他就要想辦法把人簽下。

  但他相信，弗萊·於的誅心之問總有一天會落到他自己身上。

  「是的，我們還有時間。」本內特看起來甚是兇悍的臉上露出了僵硬的微笑，「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努力。」

  於飛給特萊姆使了眼色，雙方開始正式就簽約問題進行談判。

  說是談判，其實談的內容完全無關於飛自己。

  特萊姆說出了於飛的要求。

  超音速需要簽下喬治·卡爾作為主教練。

  超音速需要用一份中產以上的合同簽下夸梅·布朗，再用另一份中產以上的合同追求拉加·貝爾。

  超音速需要預留一份頂薪的薪資空間給文斯·卡特，招募工作由於飛來完成。

  於飛將以簽換的形式加盟。

  在這期間，巴菲特回來了，他想知道雙方是否談妥。

  於飛笑道：「下次我可能要請你來西雅圖看球了。」

  「我相信那裡的觀賽體驗肯定比密爾沃基更棒。」巴菲特笑道。

  本內特來了句：「未必。」

  於是所有人都笑了。

  一場事關雄鹿與超音速前途命運的談判落下帷幕，於飛陣營和超音速隊達成了口頭協議。

  當晚，林凱文給於飛出了個主意：「既然要走動靜可以鬧大點，像勒布朗那樣進行全國直播怎麼樣？」

  「我寧願不打一聲招呼就走。」於飛說。

  「為什麼？」

  「我不想這樣。」

  於飛沒說理由，要說為什麼的話，那麼原因可能很虛偽，那就是他不想進一步傷害雄鹿球迷。

  如果公開直播決定自己要轉會超音速，就會留下一個永久性的疤痕，因為這個視頻會永遠保留在網際網路。

  他已經以最理想的方式結束了雄鹿的職業生涯，為什麼還要在臨走前給他們一刀？

  事情就這麼定了，沒有後續。

  自由市場開啟之前，雄鹿的球迷們一直在期待球隊官宣他們和於飛達成續約。

  可是，球迷等來的是聯盟的官宣：「密爾沃基雄鹿隊以先簽後換的形式將弗萊·於送到西雅圖超音速，換回厄爾·沃特森、達米爾·威爾金斯和2008年首輪簽、2010年和2012年的首輪選秀權互換。」

  就像一場被提前預告的死亡，雄鹿球迷早在一年前就預感到了這一點，但直到它發生之前，都不相信於飛會離開。但現在，前往西雅圖的飛機已經升空，它將進入雲端，依稀聽得見轟鳴聲，但那不是飛機的引擎聲，那是密爾沃基的怒號，當這片天地恢復安靜，密爾沃基人已經明白，那個天神一樣的年輕人真的走了。可能永遠不會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