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2001-2002賽季，華盛頓奇才隊在最後一周的比賽里取得3勝1負，最終以43勝39負的東部第八戰績壓哨挺進季後賽。

  他們衝擊季後賽的旅程是兇險的，在喬丹因半月板撕裂而賽季報銷時，他們已經從東部第四掉到東部第九，然後沒過多久，理察·漢密爾頓也因為腹股溝傷病無限期休戰。

  於飛成為了奇才的孤星。

  但他不負眾望，在最後這段時間，帶隊打出了55%的勝率，個人數據也來到場均4分1籃板6助攻1蓋帽2搶斷，三項命中率為47%、83%、35%。

  這份數據全面包圍了1994-95賽季的格蘭特·希爾，直追1979-80賽季的魔術師詹森，成為近22年來最全面的新秀表現。

  對於自己的新秀表現，於飛打幾分？

  「80分，如果拋開我們進了季後賽這件事不談，我會給自己60分。」

  「標準這麼高嗎？」

  「因為我有更高的追求。」

  然後，關於喬丹是否會在季後賽復出的問題再次出現了。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

  於飛拒絕回答，然後，記者又問他對於季後賽的展望。

  不幸的是，雖然奇才進入了季後賽，但排名東部第八的他們不得不在首輪對陣東部第一的新澤西籃網。

  作為「樹挪死人挪活」的最新案例，今年的籃網給職業籃球帶來了相當大的驚喜。

  他們無疑是東部的最強球隊。

  記者期待於飛再次發表驚人言論。

  而於飛這次卻很務實：「我想打進第二輪，但目前來說，我們的目標是從籃網手上贏球。」

  於飛是對的，籃網很難纏。

  季後賽第一場，哪怕籃網作為東部第一打東部第八也完全沒有輕敵之舉。

  他們整場比賽都在對奇才使用聯防。

  沒有別的原因，聯防就是為了限制於飛。

  於飛在外線的命中率是35%，雖然高於聯盟平均水平但依然算不上准，而中投雖然投得多，但命中率也是起起伏伏，拿到季後賽里，難有殺手鐧的效果，這些都需要持續的訓練進行強化。

  現階段，於飛最可靠的技能是突破。

  如果他投籃手感好的時候，配合點名戰術，幾乎無人能擋。

  但今天，籃網的聯防是壓迫於飛，逼於飛的隊友站出來得分的路數。

  於飛的隊友沒有找到投籃手感。

  92比81

  籃網戰勝奇才，取得首場比賽的勝利。

  只打完這場比賽，奇才主教練道格·柯林斯就感覺雙方不是一個水平的隊伍。

  明面上只有11分的差距，但以籃網的進攻節奏來說，11分的差距已經很大了。

  兩隊差距最大的是防守端，籃網的聯防簡直就是藝術品，輪轉也非常嫻熟，除非於飛找到絕殺湖人之夜的投籃手感，否則憑他的隊友的投射威脅，實在難以處理籃網的防守。

  隨後的第二個主場，幾乎一模一樣的過程。

  有些不同的是於飛嘗試在油漆區外的位置進行拋投，這起到了一定效果，讓他拿到全隊最高的24分。

  但隊友不開張，他的24分不足以贏球。

  單論進攻表現，今晚的奇才甚至不如上一場的自己。

  上一場他們好歹是在於飛進攻啞火的情況下拿了81分，今晚在於飛拿到24分的情況下，全隊得分僅有75分。

  當然，籃網得分也不多，他們拿到了86分。

  86比75

  又是11分的差距。

  這種溫水煮青蛙似的贏球方式讓籃網的比賽幾乎沒有任何觀賞性。

  本賽季作為NBA將聯防合法化的第一個賽季，意圖抑制傳統內線的聯盟高層並未想到，這反而讓防守方獲得了一些額外的便利。

  防守優秀的球隊可以通過防守將對手的分數壓得很低很低，這大大傷害了比賽觀賞性。

  只不過，比賽觀賞性不是現在的於飛所要考慮的。

  他只想贏。

  籃網的防守讓他清楚地看見了自己目前最大的進攻漏洞。

  季後賽等級的防守下，他的三分構不成陣地威脅。

  聯防高壓下，常規賽里使得順手的中投不夠可靠。

  但這又怪不了他，他的訓練足夠努力，但是只在常規賽最後1/3賽程才得到了真正意義上的無限開火權。

  雖然打得不錯，但那只是常規賽。

  季後賽的針對總是更上一層樓。

  前兩場的失敗讓於飛明白，如果想在籃網手上贏球，他必須火力全開，指望隊友開火來解放自己的防守壓力是不可能的。

  因為奇才是孤星球隊。

  只有於飛一顆星。

  孤星不亮的時候，那些追隨他的人不可能找到感覺。

  現在，0比2落後的奇才已經無路可退。

  在季後賽首輪還是五戰三勝制的時代，之後的每一場比賽都是生死戰。

  對籃網的第三戰當天下午，於飛提前兩個小時來到MCI投籃熱身。

  安東尼·勞森感覺於飛投得很順。

  「主場的籃筐更好進嗎？」勞森打趣道。

  那個瞬間，於飛莫名想起IG輔助Baolan的名言：我有不得不去世界賽的理由。

  「我有不得不投進的理由。」

  「什麼？」

  「很多，最主要的一個是如果我們被橫掃，你猜老東西會怎麼說？」於飛模仿起喬丹那低沉的語氣，「嘿，我早就和你們說過了，這支球隊沒有我不行，弗萊太年輕了，我才是奇才的靈魂人物！」

  勞森乾笑著，沒有接話，並且有個想法，如果有人想舉辦模仿喬丹大賽，於飛應該可以拿100分。

  哦不，膚色是個問題，所以要扣1分，免得他太驕傲。

  當晚，MCI座無虛席。

  儘管華盛頓人很想看到喬丹穿著奇才球衣為他們征戰季後賽，但有於飛也不錯。

  本來今年的季後賽資格就是於飛拿命拼來的，無論打成什麼樣，他們都支持。

  哪怕今晚奇才要被籃網橫掃也一樣。

  但於飛不會給那些悲觀主義者對自己說「我早就知道你們會被橫掃了」的機會。

  今晚一開局，於飛就面對科瑞·基特爾斯飆進干拔三分，這表明他的手感與前兩場完全不同。

  籃網很快也發現了這一點。

  於飛在主場找到了手感。

  他們當然知道突投結合的於飛將給防守帶來多少壓力，於是他們採取了粗暴防守策略。

  然而，回到主場的於飛身為奇才的孤星是有明星哨加成的。

  籃網的粗暴防守讓他們的犯規數快速飆升，反而讓於飛抓住機會製造了更多犯規。

  防守端對於飛的失控的另一個連鎖反應是奇才的其他球員開始進入自己的角色。

  他們已經習慣於飛的領導。

  只有於飛帶來出色的表現時，他們才能做自己。

  對柯林斯來說，這就是一場標誌性的「新星牛刀小試」的比賽。

  很多不可限量的新星都會在第一次季後賽之旅中早早遇見不可戰勝的強敵，他會受挫，然後反彈，從對手手上贏下一場比賽，最後還是不可避免地輸掉系列賽。

  等這位新星功成名就時，人們追溯過往，將會發現他的偉大早在新秀時期就有所預兆。

  柯林斯的心中有個如果。

  如果未來於飛成長為聯盟最佳球員，他不會感到意外。

  到那時，追捧他的人回首前塵，今晚這場比賽，對湖人的那場絕殺，以及他不屈不撓地與喬丹進行的種種抗爭，都是他註定偉大的預兆。

  半場結束時，奇才主場領先籃網7分。

  於飛的數據已經接近三雙。

  柯林斯關切地對於飛說：「累不累？下半場要不要多休息？」

  「不！」於飛搖頭道，「我們必須確保贏下這場比賽！」

  柯林斯堅持道：「但是伱得休息。」

  因為於飛上半場只歇了一分鐘。

  而於飛堅持己見：「除非我們優勢很大」

  在柯林斯看來，像籃網這種靠防守磨，陣地進攻全靠基德疏導的隊伍，半場領先他們8分的優勢已經算是很大了。

  可於飛就是不放心。

  然後，下半場的於飛愈發神勇，反而是籃網在陣地戰中失去准心。

  於飛憑著多個防守籃板帶來的輪轉機會，很快就把優勢擴大到16分，他終於可以休息了。

  這份優勢最終幫助奇才奠定勝局。

  終場，94比81，奇才以13分的優勢戰勝籃網，把大比分打成1比2。

  這場勝利振奮了的籃球迷，拿下35分11籃板9助攻的於飛再次成為英雄，他甚至覺得，在季後賽里贏球為自己賺到的聲譽，比之前絕殺湖人帶來的還要大。

  於飛的感覺沒錯，確實如此。

  奇才上一次在季後賽里贏球，得追溯到14年前，那是1987-88賽季，當時他們還叫子彈。而當老闆波林在1997年夏天將球隊改名為奇才後，他們就只進入過一次季後賽，且沒有贏球。

  也就是說，於飛為奇才隊贏下了隊史第一場季後賽勝利。

  只是，快樂的時光總是轉瞬即逝。

  兩天後，當他們再次在MCI再次對陣籃網時，於飛獲得了對手的最高規格待遇——傑森·基德親自領防，聯防陣伺候，並且動用全部的側翼輪番上陣和於飛撕扯。

  兩支水平不屬於同一層次的系列賽，弱隊若想創造奇蹟，唯一的辦法就是依靠球星的大爆發（或者對手的關鍵人物出現傷病），成熟的球星或許可以連續爆發，但這種力量不可能在菜鳥身上出現。

  於飛依然得到23分8籃板，但籃網掌控全局。

  88比74

  3比1

  籃網在客場將奇才淘汰出局。

  奇才隊的賽後採訪

  「我告訴你，這是奇才隊隊史最偉大的賽季！我告訴你，再也沒有一支球隊像我們這樣失去了第一重要和第二重要的球員之後依然打進季後賽，並且帶領我們的是一個菜鳥！這樣的事情不可能再發生了！我為我的球員感到驕傲，他們每個人都對得起自己！」——道格·柯林斯談論這一季。

  「在經歷這段弗萊獨立領導球隊的時期後，我覺得我對他的了解加深了很多。他很特別，可能是我見過的最特立獨行的新秀，他是我見過的最努力的人，也是我見過的最不屈的人，同時也是我見過的最難執教的人（露出微笑）。如果他能夠在一支完全圍繞他的團隊裡慢慢成長，我想我們會看到最好的他。但在（）這很難，我們有MJ，我們有Rip，弗萊是第三號人物，但他證明了自己，這段經歷讓我們相信他可以挑起大梁，無論是在還是在其他地方。」——道格·柯林斯談論於飛。

  「我覺得自己太爛了，我對不起弗萊，全是我的錯。」——賈西迪·懷特談及內線被對手打爆。

  「MJ總是站在前面大喊大叫，他有經驗，那是他最寶貴的財富，而弗萊的起點和我一樣，他什麼都沒贏過，所以他可以和我一起出發，這是他和MJ的區別。」——夸梅·布朗對比於飛和喬丹。

  「所有對他（於飛）的批評都是不公平的，他只是個菜鳥，卻是我們在季後賽的得分王、籃板王、助攻王甚至搶斷王，沒有他，系列賽會在第三場結束。或許對你們來說，第四場結束和第三場結束沒什麼區別，但我告訴你，有區別，他盡了自己的全力，他給了我們挺胸抬頭走出球場的理由，沒有他，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泰倫·盧回應媒體對於飛進攻不穩定的批評。

  「弗萊幾乎在首輪拿到了場均三雙，然後你們卻在這裡批評他的投籃不夠穩定？你們是在開玩笑嗎？」——克里斯蒂安·萊特納在媒體訪問室大發雷霆。

  賽季結束的這個夜晚，於飛沒有接受NBC的現場採訪，反而給了跟隊記者托馬斯·弗林在球員通道內快速採訪的機會。

  弗林問了他五個問題。

  「你覺得今晚輸球的原因是什麼？」

  「對方作為一支球隊比我們更加出色，僅此而已。」

  「最近有許多評論家認為你是一個投籃不穩定版本的拉馬爾·奧多姆，你怎麼看？」

  「拉馬爾的球隊進入季後賽了嗎？」（這不算一個問題）

  「沒有。」

  「那我沒什麼可說的。」

  「肯揚·馬丁認為你過譽了，這輪系列賽的結果就是證明，你覺得呢？」

  「我覺得他的發言和他的中文文身（文身：患得患失）配合得不是很好。」

  「你怎麼看待外界的傳聞？關於你和MJ的。」

  「這是奇才隊本賽季的最後一個夜晚，可以請你不要提到MJ嗎？」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你的休賽期計劃是什麼？」

  「喔，這個嘛，我估計會很忙，嗯，我肯定我會很忙。」

  這就是一個在菜鳥賽季就讓球鞋公司回本的超級新星的宿命。

  採訪結束了，於飛準備回更衣室，他還有新聞發布會要參加。

  弗林想起最近的種種傳聞，以及於飛和喬丹不可彌合的裂痕，他真的覺得奇才看似明朗的未來會在這個夏天徹底改變。

  「弗萊，我還有一個問題。」

  於飛止步，回頭，「不要得寸進尺，托馬斯。」

  「這是最後一個問題。」

  「說吧。」

  「你會考慮和MJ修復關係嗎？」

  「絕不。」

  這間接回答了環繞在托馬斯·弗林心中的終極問題。

  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這就是於飛和麥可·喬丹這段關係的最終結局。

  (本章完)